孟南霜知道自己这次彻底完了。
本来红门那一吻,她以为程予风已经放下了对她的防心,看破她虽然是个魔头,但勤劳善良纯真可爱,准备跟她私定终身。
但灵鸟这层皮一揭,想必程予风已经要瞳孔地震了。
他喜欢的女子,居然是那个一直欺骗他,忽悠他,让他一步步掉坑的灵鸟,那个成天喊着要杀女魔头的灵鸟,是女魔头本人,那他,该怎么想?
他一定觉得她这该死的女人又欺骗了他的感情,他现在一定快气死了。
说不定刚转化成的爱意又瞬间变成杀意了呢。
孟南霜绝望地走进禁室,一眼都不敢看他。
没脸了,彻底没脸了。
“我有事要跟你好好谈谈。”程予风一入禁室,就先在识海中通过灵鸟对她道。
孟南霜心提到嗓子眼。
不行,她还没准备好。
刚才他还是在大殿上对抗师尊决意娶她的人,现在,是不是就要跟她对质翻脸了?
孟南霜想象一下他等会儿质问她,对她失望至极的画面,就受不了。
不行不行,这落差也太大了,她……孟南霜禁不住眼泪流出来……她还没准备好……
“你在吗?灵鸟之事,我想跟你谈谈……”程予风正在另一边说着,突然间,就感受不到自己识海与灵鸟识海的想通了。
是孟南霜那边主动切了他们之间的联络。
程予风:……
他又尝试去联系孟南霜,可那边却还是丝毫没有反应。
程予风眉头皱下来。
他刚才是不是做错了?
不应该用灵鸟叫她的。
两人被关在不同禁室中待了大半天,虽然有灵鸟在,但却没有交流。
傍晚的时候,程予风感觉禁室外有脚步声。
他抬头一望,来的人是令岢。
令岢神色严肃,眉头鼓起小山包,盯着他打量了好一阵,这才开口:“反思如何了?”
程予风沉默着。
“你怎么不说话?”令岢又问他,“犯了如此大错,我只是把你关在禁室之中,你以为这就罢了?后面还有雷刑火刑风刑等着你,你明白么?”
程予风只恭敬地对令岢道:“弟子愿领罚。”
令岢看他如此淡定,又扯扯嘴角:“怕么?”
程予风不言。
令岢又笑一声:“怕便怕了,有什么不可说的。”
程予风依旧沉默。
令岢看他神色毫无变化,眉头又皱紧了:“你若是怕,便说出来,求求本尊,此事些许还有转圜余地。”
程予风依旧不开口。
令岢有点沉不住气了,道:“那好,你如果是怕了就别开口说话,沉默吧。”
谁知他话音刚落,就听程予风道:“师尊,如今事已至此,我只有一愿想了。”
程予风说完,便把自己腰间随身十几年带着的弟子佩摘了下来。
随即又道:“若是恳求师尊会有转圜余地,那弟子恳求师尊,能即刻将我与孟南霜赶出玉顶峰,昭告十大仙门,为玉顶峰肃名。”
“你!……”令岢听见这话,又差点背过气去。
他终于忍不住了:“说来说去你就是想尽快离开这是不是?!你就是想跟那孟南霜私奔是不是?!”
程予风又见他发火,依旧平静沉默。
令岢气得眼睛发红:“为师养你这么多年,是让你修正道,做正人,将来有一天,希望你能在玉顶峰中主持大局,能将修者之道传承下去,可你呢?!如今竟为了一个女子与本尊决裂,抛弃修道,抛弃玉顶峰,你说说,我是养了个好徒儿,还是白眼狼?!”
程予风不语。
“予风啊予风,为师真是看错你了?”令岢一副失望痛苦的模样,指着他的手指都在发抖,“我原以为你是我玉顶峰首席弟子中最轻欲,克己复礼的好孩子,没想到,没想到你跟以前你那几个王八蛋师兄一样,都是混货……”
程予风低着头,静静听着令岢责骂。
等了好一会儿,等令岢说累了,他才道:“师尊说的极是,就算日后弟子不在玉顶峰,也定记得师尊教诲。徒儿,愧对师尊。”
令岢听这话差点没气死。
说来说去话里话外,他都不要玉顶峰了是么?
“既然你如此想走,那好,等禁闭一结束,你马上给我滚蛋,从此不得踏入玉顶峰半步!”
令岢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
深夜,阚轶在自己禁足的别院中,迎来一位稀客。
他本来睡得好好的,听门外有人敲门,迷迷糊糊过去点灯开门,看到令岢的那一刻,惊了一下。
“师尊,您不会大半夜跑我这来催婚吧?我说了啊,我宁可在这里禁足一辈子,也不会娶什么天极山二小姐,那女的有我三个重,吃的比我三天的吃的还多,我就是这辈子不见人,也不娶她……”
阚轶说着说着,突然感觉到些不对。
这令师尊怎么……像是快哭了。
正当他怀疑时,令岢手中忽然多了坛酒,递给他。
“你我师徒一场,陪为师喝一个吧。”
“哈?”阚轶一愣。
过了半个时辰。
令岢面色通红,酒气浓重,不停抱着阚轶那颗脑袋,又拍又搓,不断凄惨道:
“阚轶啊,以后你程师兄离开了,你可就是玉顶峰的大师兄了。”
“你得扛起咱们玉顶峰重任啊。”
“为师现在宣布,为师最欣赏的弟子,不是程予风了,是你……”
令岢打了个嗝儿,又嚎道:
“天极山二小姐你就听为师的话娶了吧,为师也是生辰八字看了许久,才给你千挑万选选中的良人……”
“你可不要步你程师兄的后尘啊,因为一个孟南霜,因为一个女子,抛师弃祖,连门派都不要了!”
“从今以后你就是为师的好大徒呜呜呜……”、
他说着说着忍不住掉了几滴泪。
阚轶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把脑袋从令岢咯吱窝里拔|出来,同时琢磨出一件事来。
所以程予风要离开玉顶峰?
因为孟南霜?
他虽在禁足,但这几日的事情阙耕仙都跟他说过,他都清楚大概。
这时阚轶才一道冷汗冒上来,程予风真的要走了?
清早,令岢从酒醉中清醒过来。
他看着躺在阚轶别院床上的自己,和不远处案几上的酒坛,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阚轶忽然推开门进来了,带着一碗醒酒汤:“令师尊您醒了?昨晚喝多了,过来喝碗醒酒汤吧!”
令岢觉得老脸有点拉不下来,起身理好衣裳,清了清嗓子,好歹问阚轶:“昨日为师情绪不好,喝了些酒,让你作陪,不知为师跟你说什么了没有?”
阚轶想了想道:“哦您让我别娶天极山二小姐,说她配不上我。”
“胡闹!”恢复理智的令岢胡子一瞪,“天极山那小姑娘与你那么般配,你必须给我娶!”
阚轶:……
“为师还说什么了?”令岢又故作威严问。
阚轶扯扯唇角:“没了。”
“没了?”令岢一喜,但想想事情定不这样简单。
他盯了阚轶许久,见他不肯说什么,这才起身要走。
罢了罢了,他这二徒弟反正是个嘴紧的。
“醒酒汤您不喝啦?”阚轶见他要走,又忙问。
令岢摆摆手:“不了。”
他刚打开门,心中又想到什么,沉不住气道:“对了,阚轶啊,我提醒你一句。”
“嗯?”
“最近我准备把程予风赶出门派了,”他道,“所以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待着,不许出来帮他求我,知道了吗?这是他应得的!怪不得我这做师父的手狠!”
阚轶:……
*
令岢走后,阚轶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对。
程予风那样一个视修道立派为人生追求的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孟南霜放弃这一切。
这也太不值得了吧?
虽然自从知道她是女子后,想想她的长相,他也能理解程予风那人为何陷进去。
但他居然为了她放弃大好前程?这他不能理解!
那孟南霜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阚轶越想越不对劲,终于忍不住,虽然被师尊禁足,但还是违抗师令,出了别院。
他思来想去,先去找了孟南霜。
孟南霜在禁室正因灵鸟暴露的事,暗自神伤着。
本来她怀乌铃藤时,心中早已把自己和阚轶相遇,她怎么痛揍阚轶的事幻想了一百八十遍。
可当她真正见到他以后,却没了半分心思。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和程予风彻底完了。
“……所以,孟南霜,你究竟要什么?你来南峰扮成男子又图什么?难不成你就是专门来勾引老程的?!”
阚轶一上来,见到孟南霜就噼里啪啦一顿讽刺指责,尤其是在看到她那双剪水秋瞳时,一想到她其实是个女子,他更加觉得她从头到尾就是来引诱他们南峰这群和尚的。
孟南霜什么都没说。
阚轶却继续道:“如今程予风为了你,竟然要离开门派,不在追求仙道,你可知,你这样勾引他让他跟着你走,是会毁掉他这一辈子的!”
“你若是有点良心,就该现在马上和他断绝关系,离开玉顶峰,从此不要再去打扰他!”阚轶又指责他道。
他说完,就见孟南霜站了起来。
阚轶已做好准备与这女人舌战一场。
却没想到孟南霜却走过来,用亮晶晶的眼看着他道:“所以你能帮我逃出玉顶峰吗?”
“啊?”阚轶一愣。
孟南霜忽然隔着铁栏杆,给他递去一封信:“这是我昨天夜里写好的,和程予风的断绝书,你能帮我交给他吗?”
“啊?”阚轶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的都对,都是我勾引程予风,害得他连人生追求都放弃了,是我错了,我现在只想和他断绝关系,离开玉顶峰,从此和他不相来往,你能帮我吗?”孟南霜说得极其诚恳。
她想了一夜,知道灵鸟这事,恐怕两人是不会过去了。
之前其实她就一直担心,程予风虽然看起来有点喜欢她,可在他眼里,她毕竟还是上辈子血洗玉顶峰的女魔头,这点没得洗。
这本就是他们之间天坑大一般的隐患,随时可能爆发。
再加上现在,程予风必然知道她就是他的复仇灵鸟,还不知心中怎么记恨她忽悠他的事。
总而言之,冷静下来,她还是觉得——
跑路吧,趁着程予风可能还没太喜欢她,趁着她还有机会,跑吧。
灵鸟永久停用,她这辈子,都不要与他再产生瓜葛。
孟南霜的心狠狠刺痛一下,却还是咬咬牙决定了。
阚轶不知这孟南霜为何如此爽快答应他,但既然她想通这样做,他便没有不帮她的理由。
他终究还是帮着孟南霜逃离了禁室,顺利下山去了。
等孟南霜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这才拿着孟南霜写好的断绝书,去找了程予风。
*
“你说什么?你去找过她?”程予风听到阚轶去找孟南霜的消息,愣了一下。
“我和她聊过了,哎老程,你知道那女人有多不可靠吗?”阚轶看着程予风,想起了那日在他别院,程予风找上门来,因为乌铃藤之事,痛打了他一顿的场景。
当时他就告诉过他,孟南霜能女扮男装在南峰蛰伏如此久,事情定不简单。
她绝对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那个秘密,多半跟程予风有关。
“你看看她给你写的信,你肯定明白我在说什么,”阚轶又把孟南霜写好的信交给程予风,信的内容他大概看过,于是他就照着信上的内容道,“这孟南霜在禁室就一个劲儿跟我抱怨,什么你若是带她下山,玉顶峰的银子定就没了,名誉也自此扫地,还说她都不知道跟你离开玉顶峰后,要过什么苦日子……”
程予风快速扫了一眼那信,不解。
是她的笔迹,但她为何写这个?
阚轶看他表情就知道他难过了,于是道:“老程,不必难过。女人如衣裳,兄弟是手足,我刚才已经把那孟南霜赶下山去了,今后你大可不必为了她,放弃大好前程!”
“什么?”程予风听到这消息,这才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她已经下山去了啊,你干什么……”
阚轶话还没说完,就见程予风已经抬手劈开了禁室禁制,走出来了。
“老程你要干什么去?!你不会要去找那孟南霜?”阚轶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
“放开!”程予风一下子打掉他的手,随即一把光洁如雪的剑搭在了他脖子上,“告诉我,她下山去哪儿了?!”
阚轶愣了:“老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为了那女人你疯了吗?!前程不要了?!玉顶峰不要了?你知道昨夜师尊还为了这事跟我伤心喝酒嘛?你怎么能……”
“阚轶,”程予风盯着他,神情严肃,“道在我心,即使离开玉顶峰,我依旧会修;师尊师弟们若是想我,我随时可以过来看你们。”
“这辈子我不求名利,也没多少要求,平淡一生,只要心安便好,”他顿了顿又道,“唯独若是失去她,这里便不会好。”
他说着,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神色落寞下来,眼睫毛长长垂下。
阚轶瞪大眼睛。
“我与她情况复杂,非你所想,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引她去了哪儿?”程予风又严肃问他。
阚轶这才呆了,为程予风的态度所呆。
“我不知,我只是看她下山去了……”他这才慢吞吞道。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就见程予风已经冲了出去,消失在他眼前。
*
孟南霜刚一下山,就饿了。
早知道从玉顶峰出来时,先回程予风别院找点值钱东西带出来,阚轶一直催她,结果急急忙忙的,她连件衣裳都没就跑出来了。
穿着玉顶峰的衣衫在街上逛,着实太显眼了些。
万一被玉顶峰那些日常在山下巡逻的弟子们看到怎么办?
得找个地方把这身衣裳换掉。
再想办法吃点东西。
她正这样想着,迎面就和山下巡逻的弟子们撞了个正着。
孟南霜吓了一大跳,连忙要跑。
刚转身,身后那群弟子就叫了起来:“前面的,给我站住!”
孟南霜心一紧张,腿也迈不开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听着身后人急匆匆朝她赶过来的脚步声,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会易容术。
“你跑什么跑?!闪那么快,是不是做贼心虚?!”巡逻弟子已经走到她身后,冲她喊道,“把弟子佩给我拿过来,你是不是下山限额用完偷跑出来的?!”
打头的巡逻弟子正说着,孟南霜蓦然回头,平静地看着身后的弟子们。
弟子们皆是一惊:“闵师兄,你怎么下山来了?”
孟南霜一笑:“自然是有事要办,怎么,还查我弟子佩?”
闵秋也算玉顶峰的老人了,平时风评也不错,孟南霜就不信他们对他也不放心。
果然,巡逻弟子们哈哈一笑,又道:“这就不必了……我们刚才没看出来是你……对不起啊闵师兄。”
“无妨,”孟南霜一摆手,道,“你们忙去吧。”
巡逻弟子点点头,又问他:“诶对了,可是刚才我们在山上遇见,你不是说师尊找你去藏书阁有要紧事吗?怎么突然就下山来了?”
孟南霜想了半天,答:“哦……你们听说了吧,程师兄的事,他现在又被关禁室里了,我刚才在藏书阁听到消息,哪儿还有心思做别的?自然是想到那禁室阴暗潮湿,先来山下看看,有没有厚实草垫子什么的买点,先送给程师兄。”
一提到“程师兄”三字,巡逻弟子们也叹一声气。
“唉,还是闵师兄贴心啊。”
“我真是从未想过,程师兄是那样的人。”
“我更没想过,孟师弟居然还真是个女子?!”
“对了闵师兄,你跟程师兄那么久,这里面内情,你知道吗?我们都不相信程师兄会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下流人!”
孟南霜在心中为他们对程予风这份信任欣慰,又道:“我虽不知内情,但也相信,程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是啊!”巡逻弟子们又道,“我还听说师尊要赶程师兄走?这怎解可以?程师兄这么多年为咱们玉顶峰辛苦付出,哪个弟子不看在眼里,程师兄待人又公平,走了我真舍不得。”
“唉,我也是,”其他巡逻弟子纷纷难过起来,“想当年在金羽楼,我们被冥州恶犬追着跑的时候,还是程师兄救的我们……”
孟南霜想起这事,就有点心酸。
“我们已经打算好了,若是师尊真要赶他走,我们就集体抗议,除非师尊们真的能拿出程师兄强迫孟师弟的证据,否则,程师兄决不能就被这样愿望赶出去!”一众弟子们又道。
“不必了。”
他们话音刚落,一个清冷的声音就响起。
众弟子们一愣,转头一看,说话的,竟是程予风。
“程师兄!”大家都吓了一跳。
孟南霜看到程予风,直接快吓傻了。
他、他、他不是被关禁闭了吗?怎么出来的?
不会是找她来寻仇的吧?!
“你怎么来了程师兄?”巡逻弟子们还傻愣愣的,“师尊放你出来了?”
程予风没回答,只道:“我来找一个人。”
“谁?”弟子们问。
程予风的目光蓦然对上孟南霜:“闵秋。”
“您、您找我?”孟南霜吓得敬语都出来了。
“你跟了我那么久,离开玉顶峰前,我想请你吃顿饭。”程予风平静道。
“程师兄,你真要走?!”
“别啊!”
“我们去跟令师尊求情!”
面对巡逻弟子们的挽留,程予风只安慰他们一番,没有多说什么。
到头来,巡逻弟子们还是失望走了。
听着程予风坚定要离开的话语,他们都很失落,其中有几个还忍不住哭了。
程予风默默送他们走远。
这才回过头,盯着孟南霜。
孟南霜本能感觉不太好。
他明明被关在禁室,突然下山,绝不是为了找闵秋。
何况红门那次,她在他面前装过一次闵秋。
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
“程、程师兄,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内啥……饭咱明天吃哈……”孟南霜说着就要走。
“你要去哪?”
“哦,我下山还有事,我先走了哈。”孟南霜说着就放快脚步走起来。
程予风紧跟在她身后。
孟南霜知道自己可能躲不过了。
她快步走着,走着走着,前面遇到一条曲里拐弯的巷子。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做了个决定。
必须得跑了。
说着,孟南霜拔腿便窜进巷子中,撒丫子跑了起来。
不过很快就被程予风逮到了。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跑是徒劳。
她这种小菜鸡怎么可能躲得过他?
只不过是想垂死挣扎罢了。
程予风把她堵在墙根,皱着眉,一副生气质问的模样道:“你跑什么?孟南霜?”
孟南霜浑身一紧,心提到嗓子眼。
啊啊啊他果然发现了!
孟南霜崩溃了。
她低着头,压根不敢看他,眼泪都留了下来。
“程师兄对不起,”她索性跟他道起歉来,“对不起灵鸟就是我,是我用灵鸟一直控制着你,害了你那么多,对不起对不起,我摊牌了……呜呜呜……你要不考虑一下留我一命,往后我一定好好改造……”
孟南霜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程予风吻住了。
突如其来的吻,让她瞬间一怔。
孟南霜睁大眼睛,呆呆盯着他,看着他又长又好看的睫毛。
第一反应居然是在想他是不是要把自杀的毒药亲口传送给她。
但下一秒心脏剧烈跳动的感受,让她否定了这个愚蠢的想法。
程予风的吻有点烈。
她被吻得有点窒息,腿也有点软。
等他放开她后,她一不小心,就栽倒在了他怀里。
程予风抱紧她的身子,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带着火气。
“为何不听我解释就要跟我断联系?”
“你一人身上连点修为都没有,要逃去哪儿?”
“你是傻瓜吗?”他气得语调都变高了,一边责问着她,一边轻手摸着她的脑袋。
孟南霜被摸得有点晕。
“程师兄……”她小声叫了他一声。
“孟南霜,”随即她又听他轻声在她耳边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灵鸟。”
“啊?”孟南霜原本就被他吻乱了,现在又懵了。
他说什么?
程予风又沉默一阵,长睫落寞垂下,眸色也暗了许多。
他又在她耳边道:“对不起。”
“什么……”
“你怀乌铃藤那次昏了五月,还记得么?”
“记、记得……怎么了……”孟南霜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看他。
“那次,你差点死了,”程予风尽力维持着声音,又顿了顿,终于开口道,“差点被我杀死了。”
“你说什么……”孟南霜更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