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楚言凝第十次回头了,整个走廊里依旧空荡荡的，连一只蝙蝠影都没有，但楚言凝就是莫名觉得背后发凉。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心理原因,在不知道蝙蝠侠设置了那么多障碍之前他还心情良好,但是现在他却变得………有些紧张了。

他有了一种被不知道隐藏在何处的狙击手锁定了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他即将拿出手机的时候格外明显。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准备拿出手机的手在即将碰到手机的那一刻又垂落回了原位。

楚言凝有点后悔了,他不应该要求蝙蝠侠通融他的。他宁可当时被蝙蝠侠揍他一拳也不愿意面对现在的这种情况。

其实蝙蝠侠揍他对他来说也不是没好处，如果蝙蝠侠能够用现实的铁拳击碎那个旖旎的梦境，楚言凝就可以彻底从那个梦中的吻里缓过来了。

借着那个机会,他就能够名正言顺的说服自己：之前在梦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只女巫伪造出来的。这样一来,他也就能够正常面对蝙蝠侠了————如果真的有这个机会的话。

当楚言凝在小丑的囚室前站定的时候，那个被阿卡姆大部分人忌惮的家伙正背对着他坐在那里，嘴里似乎还哼着调子诡异的歌。以楚言凝的角度，他看不到小丑手上的动作，但他能听到对方的囚室里传来一种慎人的刀子划拉墙壁的声音。

囚室中的阴影像是黑色的幕布,它们将小丑的身影笼罩了个彻底。即使如此,小丑草绿色的头发依旧清晰。不，准确来说是被小丑手上东西的反光照的清晰。被小丑握在手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刀子？还是别的什么？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和小丑做邻居了。楚言凝下意识的看向了小丑的隔壁————不知道是不是怕其他罪犯被小丑影响的缘故,这层楼只有两个囚室,他想要知道能够忍受小丑的究竟是哪位神经病。

小丑隔壁的囚室比小丑的那间还要阴暗，那间囚室黑黢黢的，里边似乎也没什么东西。就在楚言凝想要走近，试图将里边看的更真切一些的时候————

“哈，你终于来了！”不知什么时候，那个绿毛的青年已经转了过来，他站在囚室的栏杆旁边,一脸戏弄的向外看。原先被他拿在手中的东西已经被他随意地扔到了一旁的地上，那件东西磕在地面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楚言凝顺着声音望了过去，此刻他才看清原本被绿毛青年拿在手中的是一面化妆镜镜，那面镜子现在磕到了地上碎成了好几块。即使如此，那些有着锋利棱角的碎片，依旧挣扎着反射着不算强烈的光芒。

好吧，化妆镜，这真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小丑这个形象本身就是跟不着调以及荒谬联系在一起的。

“嘿，嘿，看这里！”囚室中的小丑怪笑着拍手，他缓慢地用手中，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口红画上了嘴角边缘的最后一笔，当他看到楚言凝又将视线投向隔壁囚室的时候，他立刻不满了，“你怎么能不看我呢？我是为了你才特地补妆的！”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不过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听到楚言凝的话，小丑并不生气，他甚至自顾自地笑出了声，他轻佻地反问道，“那你喜欢什么类型呢？”他的声音忽高忽低，就像是一支不成节奏的曲子。

楚言凝没有回答他。

小丑并不在乎这些，他对一个问题的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似乎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当然，任何一个了解小丑的人都知道————能让小丑感兴趣的事情，通常都不是好事情。

当小丑朝他看过来的时候，楚言凝立刻警惕起来

“你似乎对我隔壁这间囚室非常感兴趣？”小丑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不，你不用看了，里边是空的，我的狱友还没有来得及住进来，这可真让人失望。”

“你想知道我这位潜在狱友是谁吗？”小丑敲了敲自己手边上的墙壁，又认真的侧耳听了听墙壁反馈给他的声音，然后他咧开嘴笑了。因为他这个举动，小丑嘴角两边的伤口更加狰狞了，他摊了摊手，他将一张长方形的卡片一点一点的从自己基佬紫的袖子中扯了出来，“是蝙蝠侠！”

“你知道他在插手阿卡姆疯人院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那就是在疯人院内给自己留一个房间！”

小丑神经质的笑着，他就像是婚礼撒花瓣那样的将手中的卡片抛向空中，薄薄的卡片在空中翻转着，最终正面朝上的落在地上————那是蝙蝠侠杀中代表蝙蝠侠的身份卡。

“我早就知道我亲爱的小蝙蝠是一个疯子，他比这里最疯狂的病人还要疯，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将自己打扮成蝙蝠然后在街上到处乱晃？”

“这就是我喜欢他的原因。”小丑一脚踩在了那张身份卡上，他变得非常激动，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开始颤抖，“我的生命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完整！”

楚言凝：“…………”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依旧粘着薄膜的窃听器，他不知道蝙蝠侠究竟能不能听到小丑的激情告白。

但是小丑并不在意这些，楚言凝猜测，类似的话小丑大概已经跟蝙蝠侠说过无数遍了。

“一切本应该是这样的，他不能杀我，而我舍不得杀他，”小丑搓了搓手，他唇边的笑容扩大了，语气也更加温柔，但是脸色却更加阴郁起来，“他多疑又暴力，我疯狂又喜欢掐断别人精神上的最后一根弦，我们就像是阴阳的两面，我和他本应该一直这样纠缠下去！”

“但是你们，你们这一个个的夺走了小蝙蝠对我的注意！”

“拜托，一个布鲁斯.韦恩就已经够讨人厌了，现在又多出了一个你。”小丑似乎有些苦恼的侧过身去揉了揉脑袋，“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们明白呢？小蝙蝠和我一样，我们都是人们眼中的怪胎，他成为英雄，只是因为人们暂且需要他。”

小丑伸出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做出了一副为蝙蝠侠痛心的模样，但他唇边的笑容却无比刺眼，“你们也许以为他拥有很多，事实上他拥有的东西非常有限：他的披风，他的蝙蝠洞，还有————”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抹多了粉的鼻尖，他拔高了声音，“还有我！”

小丑的这一个侧身让楚言凝看到了他囚室墙上贴着的报纸。小丑似乎和谜语人一样有收集照片的嗜好。不出意料的，楚言凝在对方墙上看到了自己抓着蝙蝠抓钩和布鲁斯.韦恩接吻的照片。

无论看到这张照片多少次，楚言凝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小丑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楚言凝却并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楚言凝不太喜欢小丑的言论，这不仅是因为小丑怪声怪气的语气，还是因为………嗯，大概是因为对蝙蝠侠AI的爱屋及乌吧。

想让小丑停下来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但是楚言凝却有自己的办法，他伸手指了指小丑的额头，“你的妆掉了一块。”

小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扭过头对着地上的镜子碎片打量着自己，他夸张地惊叫着，“我的粉居然真的蹭掉了一块！”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摸，然后他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不！天呐！我眼睛下边的黑眼圈画重了一笔！”

“你倒是不用担心这个。”楚言凝的声音自小丑背后响起。

“嗯哼？”小丑感兴趣地将头扭回来，当他发现对着自己的木仓口时，他吹了一声口哨，他甚至故意拉近了自己与楚言凝之间的距离，主动将额头抵上了对方的木仓口，眼睛却扫向不远处的摄像头，“现在倒是有意思多了，只要‘嘣’的一声响，”他伸出手指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比了一个手木仓的手势，“我就彻底完蛋啦！”

“不，不，不！还不能那么快！”短短的半秒内，小丑又一次改变了主意，他再一次咧开了嘴，仿佛他才是掌控一切的人，“我们得给其它演员到场的机会！”

他冲楚言凝歪了歪脑袋，“你介意我从一数到十吗？”虽然是在发问，但它就像是断定楚言凝不会提前开木仓一样自顾自地数起了数。

小丑猜的没错，楚言凝确实没有开木仓。在小丑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懒洋洋地数着的时候，楚言凝在警惕周围的情况。

楚言凝知道小丑和自己一样，他们都在等着看最终的结果————蝙蝠侠究竟会不会出现。

“二。”

楚言凝和小丑都在努力保持着绝对的安静，他们都不会放过周围的风吹草动。

“一。”

依旧无事发生。

“零。”

小丑看起来有些失落，就连最后这个数字都是被他随意抛出来的。

几乎是在小丑话音落下的瞬间，楚言凝扣动了木反机，突然加大的压力，将里面的东西挤了出来。

微力不强的水柱喷溅到小丑那张扑多了粉的脸上。厚厚的白色粉末被水柱冲散，顺着水珠往下滑动。就连小丑的绿毛也被水珠弄得贴在了额头上。

这下子小丑彻底成了花猫脸。果然，还是这样看起来顺眼一些。

小丑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愣了几秒，随后他捂着脸大笑起来。他的手指带走了他脸上为数不多的粉，但是他毫不在意，“你确实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很多！”

楚言凝松开了手，他任由那把玩具水枪落在了地上，“你通过这个信任游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吗？”他冲小丑扬了扬下巴，“看来蝙蝠侠还是很信任我的，他知道我不会杀了你。”

刚刚科普完蝙蝠侠多疑的小丑：…………

虽然那么说着，但是楚言凝却并没有表现得过于喜悦。在重力感应系统之后，楚言凝便对蝙蝠侠的思维慎密程度有了一个新的认知。他猜测，面对刚才的事情，蝙蝠侠肯定也有其他应对手段，只要自己一有不对，蝙蝠侠就会启用应急方案。

至于之前楚言凝所说的那两句话，他只不过是为了气气小丑罢了。小丑吃瘪的模样确实难得一见，小丑面上的掉妆更为对方的模样增添了好几分难得的喜剧感。

也正是因为如此，将大半注意力放在小丑身上的楚言凝忽略了黑暗骑士落地时略有变化的表情。当他转头看向对方的时候，黑暗骑士已经面色如常了。

因为之前在睡梦中的那一个吻，楚言凝在看到黑暗骑士紧抿着的嘴唇的那一刻就仿佛触电一般的收回了视线，他赶紧将头扭了回去，甚至都没来得及对上黑暗骑士的视线。

看着面前青年将后背完全暴露给自己的动作，黑暗骑士的眼眸暗了暗。

“哈哈哈，小蝙蝠，basty，你终于来了。”小丑怪笑的伸手抓住面前的栏杆，那副模样，似乎是想要离站在不远处的黑暗骑士更近一点，他兴奋地催促道，“快告诉那个插足的第三者，我们才是彼此的唯一！”

黑暗骑士站在阿卡姆微弱的灯光下，慎人的白光打在他的蝙蝠战衣上，就让他整个人都多了几分冷意。

黑暗骑士确实上前了几步，他在楚言凝身后的位置上站定。楚言凝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披风蹭过了自己的小腿，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哦，好吧，小蝙蝠。”小丑又一次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他悲伤地在自己的小囚室里转了一个圈，他整个人看起来既忧郁又无奈，他无比悲哀地宣布道，“唉，我就知道，你总是不站在我这边！”

“但是，即使如此，”小丑一点一点的将捂住自己脸的手挪开，最先暴露出来的是他招牌式的诡异笑容，“我依旧为你准备了小礼物！”他似乎将自己带入了什么苦情角色，“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待你始终如一！”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28日零点更新≥﹏≤，目前主日更，偶尔会隔日更_(:з」∠)_啊啊啊啊，对不起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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