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缇卡都是货真价实的邪-教,虽说他们自己不认,标榜自己的主是真神,但种种事迹都显而易见彰示出他们供奉的就是邪神没错。
千叶很清楚,这是个星际世界,是由绝对唯物主义观念统治的科技侧位面,虽然轮回经常搞自己的代行者,早先连初级试炼场跟中级这种世界观都能玩她一把,但她的试炼场本就是特殊通关方式,不能以此窥探轮回的原则,所以大概率轮回不至于拿世界观开玩笑,这个世界绝不可能出现“神”这种非现实、超自然的事物。
可是如果在信徒们眼中,坚信自己信仰的神是真实存在的呢?
这个所谓的神必然要存在某种神奇又玄妙的特征,颠覆人的想象,突破人的三观,超越人的认知,以至于叫人没法不用“神”这样的概念来为它下定义——千叶以为,充当了这个身份的事物,很大可能就是那个未知魔植。
魔植这种玩意儿,是连千叶都会忍不住惊叹的东西,如果不是确定这就是科技图景可以存在的、能用此界原理解释得通的特殊生命体,她也会本能地以为非“魔法”不能囊括其奥妙,由此可见,斯缇卡都匪夷所思的行为说到底也具备一定的道理。
“我猜测,叛军之所以为叛军,并不是其成员的主观意识要反叛帝国,而是他们层出不穷的反人类行为,破坏力帝国的和平与稳定,因此叫官方定义他们为叛军。”千叶冷静地猜测道,“帝国大概从来没有探究清楚他们的本质——这个邪-教并不是在寻求生存的土壤,甚至不是有目的地‘展现神迹’,发展信徒——所以,我们实际上不能以叛军的规格去对付他们,而应该用邪-教的行为模式去定义他们,解释他们,并且剿灭他们。”
这个猜测同样是加罗心中所想。
白枭追了那么久的鼹鼠,一直将他们当做罪犯来缉捕,但没犯事的鼹鼠藏得极深,犯了事的鼹鼠比谁都要自戕得快,能抓捕到的活口极少,能从活口嘴巴里挖掘出来的隐秘更少,所有人都知道“斯缇卡都”难缠,但强者怎么可能对地底的鼹鼠产生多少敬畏之情呢,但就连白枭都不能改变居高临下的蔑视态度,对于那一系列惨无人道之事除了愤怒也别无他想。
如果他们信奉的神本来就代表着血腥、罪恶、痛苦、毁灭、邪恶这类存在的话,那么被同等的负面教义所俘虏的信徒具备这种狂热至极的心理,也就可以被理解了。
接受这个说法之后,甚至他脑中很多被梗塞存疑的问题忽然迎刃而解。
首先,斯缇卡都供养特殊魔植——姑且将这个魔植称为“熔炉”——他们以惨烈的战争、痛苦的折磨、血腥的祭祀来供奉它,他们所做的一切丧心病狂的举动都是为了喂养它,由此形成一个恶性循环,“熔炉”的生长需要更多的毁灭,而更多的毁灭促进了“熔炉”更多的变异与转化,可以说,它已经被这些鼹鼠们喂成了彻彻底底的“人类克星”。
它会吞噬精神,蚕食灵魂;它掌控着“恐惧”这个概念本身,轻而易举就能将人类的精神力防护墙摧毁;它该是有着无穷的庞大的身躯,毕竟它身上分裂出的某个“熔岩心脏”都能造成这样灾难性的效果,更何况母体!
“那么……您的宠物……”头皮发麻的加罗,不得不想到让这场原本该毁灭柯卡特区的灾祸意外泯灭的源头,其实是她身上寄生的藤蔓魔植啊!
如果魔植是能力者的天敌这一点无法改变,那么魔植本身也该存在天敌!
当时熔岩心脏在那泛着荧光的魔植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的模样,叫人看了之后实在难以忘怀,加罗便只能想到这么一个解释。
千叶故意摸了摸自己的肩与锁骨部位,轻笑道:“是否很难想象,会有能力者以血肉为炉驯养一株魔植?”
加罗沉默了一下,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远离危险是人的本能,尝试与危险如影随形,非常人能及。”
其实也不止是危险,能力者仅是感觉与魔植存在一个地方,就会被难以言喻的厌恶所包裹,这是一种源自于人类灵魂的排斥,并不是多加练习就能克服的,所以说,会想要让寄生种侵占自己的身体,与之朝夕相处,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
想想,这位女士不但养了个寄生种魔植,有办法避免受到它的负面影响,还能收敛它的气息不叫人觉察,甚至也促使这个魔植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异变……大概灵魂的吸引实在没有道理可言,当他感受到那没来由的爱意之时,还不知道她身上的种种谜团,而当他逐渐靠近她的存在,却窥到她身上更多的神秘之后,他不仅未感到危险,未觉得不安,反而因此产生更多的心动。
“我与阿曼的相遇极为偶然,也没有任何可借鉴意义。”千叶话语轻松,就像是说起一个老朋友般的口吻——当然,她是特意挑选某一类寄生种魔植,来实验是否能促成“花娘”的尽快生灵这种话,就不用专门说出来了,“我只是有一些机缘与之共生,并不能左右阿曼的异变,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它竟然有能力也有这样的胃口吞下那样的糟糕之物。”
加罗本能地忖度这些话的可信度。
白枭在普拉文基地不但试图探究清楚熔岩心脏的来源,也想得知她的魔植究竟是什么品种。
结果普拉文对前者无计可施,却找到了后者的原型——不过,由于这株名为阿曼的魔植变异程度实在太高,连普拉文都找不到它异变的路径与方向,只能猜测它与一位能力者的相性极端符合,以至于产生了某种催化作用——鉴于该能力者的天赋是“恒定”这种稀奇属性,这种说法也得到了不少认可。
加罗当然愿意相信她所说的话语。
千叶注视着他凝重的神情,又将瑟兰搬出来加重了自己的筹码:“阁下,我与哈里斯研究所签订了协议……授权那位博士研究我的精神力——我想,他对于您所遇到的困境一定很有兴趣……我想,白枭也许可以与博士合作?”
加罗先是拧起眉头,这个表情显示出他对瑟兰·哈里斯的印象并不好,再加上千叶让他研究精神力这一点——等同于将自己的命脉递到别人手上,更叫他生出微妙的不赞同。
但他冷静得很快,权衡利弊之后,竟发现与他合作确实是个好主意,毕竟瑟兰·哈里斯在生命科学领域的业务能力实在不容置疑,某种意义上来说,研究魔植也是他的特长。
他说道:“白枭已定好了全区紧急工作会议来商议这次事件,我会在会上提出这个建议。”停顿了一下,又道:“谢谢您的提醒……如果有谁能对魔植有足够的了解,确实也只有哈里斯博士了。”
于是千叶稍微放宽点心,拜阿曼所赐,她这次出的风头实在太大,不止白枭想搞懂她能解决问题的缘由,所有对此事有所了解的人都想探究清楚她的秘密,现在有瑟兰顶在前头,她也能适量缓上一缓——虽说让瑟兰对阿曼产生好奇心是难免的事,但是她连精神力都肯让人研究了,也不多在乎多加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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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与加罗就魔植方面谈论得不少,但关于“斯缇卡都”,双方极有默契地不曾道出这个名词。
阿曼不出来作妖,她的身体恢复得就比较快,或者说,本就是因为脱力而昏迷,精神未受到多少损伤,只要能醒,这点小缺陷很快就填补上。
本来还想着被强行“挟持”到此,这府邸的主人总要见见她,哪知道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提亚来接她——而某位元帅竟然毫无异议就任由他们离去。
他没有与千叶见面,更没有接见提亚!
这就显得很奇怪了!
别说提亚与加罗一头雾水,连千叶都想不到自己与第一军的银星元帅有什么交集。
这位元帅大人忽然离开星金海前来阿西诺瓦,而且是冲着她而来,应该不可能与她其他身份有所关系,也就是说,就是阿黛尔·塞斯若德引起了他的注意,可是为什么呢?
回想她来到帝星之后所做的事……她一件一件排查,也不过普拉文、夜之馆与哈里斯研究所这几个地点,但都没有与萨列元帅有所……不,夜之馆!
普拉文跟研究所的背后盯着的眼睛都是瑟兰博士,也就只有夜之馆存在疑点——她在夜之馆所做的一切,引起了白枭的怀疑,可是夜之馆方面呢?
千叶没有深入探究过这个势力的背景,就连塔塔都没有强调它的危险性……或许在塔塔眼中,夜之馆确实没有威胁,也就是说,它大概率不会因“斯缇卡都”这个名词而有所触动——那么它就不可能因为她救了塔塔一事就盯上她——事实上就连白枭都不能肯定她身上的疑点,夜之馆也没理由予以肯定。
一定还有什么她所忽略的点……不过夜之馆背后有墨菲家族一只手倒是已经可以被确定的事实。
但既然元帅大人并没有要见她的意思,千叶也无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本着能少惹个人就少惹个的想法,直接跟着自己的养父走人。
送别这些客人不久,墨菲府邸又迎来一位意料之中的客人。
帕拉里克摘下礼帽,微笑着与墨菲家族的老管家问了好,轻车熟路抵达书房敲门进去,看不出年龄的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拄着文明杖的姿态也显得格外彬彬有礼——不过在视线触及到那位红发的元帅时,他先挑了挑眉,然后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一些,但也更为真实:“萨列大人,我就不欢迎您了。”
显然,他全身心地抗拒这位大人离开星金海的事实。
伏案坐着处理文书的人头也不抬,依然还是埋头工作,显然就算离开根据地,他也没有哪怕空闲一点,毕竟第一军没有十分拿得出手的参谋与智者,全军的工作都要由他亲自过目,索性他也已习惯了这样的忙碌,甚至处理起这些庞杂繁复的事务来也格外得心应手。
帕拉里克也不在乎这位不理会自己,自顾自找了把椅子坐下:“听说您亲自带那位女士回来,可是没见她就让她离开了?”
话语中好奇之意简直能凝成实质:“您已经有发现了?所以不需要再见她?”
鉴于没有发现的前提是他必然要从她身上挖掘真实,他不是会随随便便放弃的性格,所以帕拉里克只猜这位大人手上已经掌握了某种重要的情报。
红发的元帅放下了虚拟光盘,一键收集散落的资料,那双静谧无波的碧眸看了帕拉里克一眼:“我检测了她的血脉。”
都将人“请”到他的府邸了,得到一两滴血并不是问题。
帕拉里克一惊,抽了口气,情不自禁地挺直脊背:“真的有问题?”
萨列·墨菲淡淡道:“不是海瑟薇的血脉,她与我们没有亲缘关系……但她身体里,确实有海瑟薇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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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9
元帅……元帅……
幸好千叶这会儿没看到他,否则她一读心就会发现:好的,这位对我没有感情方面的企图,但他想当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