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堡在当地人口中是一种恐怖而畏惧的存在,在那些生存工作并奉献生命于此地的城堡仆人们口中,也是个颇为魔幻且晦深莫测的存在。
女管家玛瑞像个幽灵一样无处不在,这位年老的夫人主管着城堡的清洁与运转,决定人员的分配与调动,她记得自己掌控的每一个人,监管所有人的工作,习惯静寂、忍耐与自律,尤为憎恶话多嘴碎的人,身上永远挂着一根黑色粗壮的藤条,没有女仆不害怕她。
男管家奥利克——也就是这个城堡所有仆人的头领,反倒年轻得多。
这是一个外貌英俊体面的中年人,永远彬彬有礼,永远谦恭端正,即使在处罚下人时也面不改色,他负责城堡对外的日常工作,掌管账务,稳定秩序,在侍奉公爵大人之余,为他处理一切他不想做的事务,作为公爵的最信任且最得利的执行者,他是公爵的化身,是代言人,是除了公爵之外最使人敬畏之人。
贝拉作为千叶的贴身女仆,基本没办法接触到什么下层人士。
她只需要对小姐负责,小姐站立的位置旁便是她站立的地方,有一大群仆人为她与她的小姐服务——千叶处在精心营造的闭塞环境中,贝拉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是不管在哪,女孩们心中浪漫的幻想与对未来美好的憧憬都是共通的,女管家玛瑞为了迎合小姐的喜好与需要,除了她原本的女仆们,精心挑选的人选都是一应的纯洁娴静,因为出身低下所以小心谨慎,因为不经世事所以天真懵懂,这就给了贝拉很大的发挥空间。
她很懂得察言观色,并且善解人意,她的温柔、乐观以及过人的亲和力,恰恰是女伯爵曾选中她陪伴自己女儿的原因。
鉴于贝拉在小姐身边的地位稳固至极,在某些心存野心的女仆们确定没办法取而代之后,很快就换做了讨好和奉承,而贝拉的知识与眼界很快就带动了其余的女仆的崇拜与仰慕。
一群年轻漂亮的女仆们之间很容易产生亲密的友情,贝拉很快就拥有了一群听话顺从的拥趸,她从她们的口中得知了很多似真似假、或虚或实的消息。
千叶在风暴堡中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每日的生活贫瘠而匮乏,公爵只会在晚上用餐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不厌其烦地询问她的日常与受到的教育。
简直无聊透顶,一切学习她都游刃有余,空余的时间,除了拿出本书让木妖附身,翻翻以前收集的手抄书与札记,找找还有什么未发现的遗留信息,就是看看漫画小说消遣消遣,唯一的乐趣,就是看贝拉天天内心掀起轩然大波,三观岌岌可危的惊慌失措。
她能读到贝拉的心,知道她受到了什么刺激。
包括城堡主人的荒淫放诞——年轻的女仆们只要见过城堡的主人,都会对那拥有非人美貌的公爵心生爱慕,想要得到他的垂怜,即使隐约听说过那些想要生下私生子的大胆女人都会被强行堕胎,并赶出城堡,也阻挡不住前赴后继想要亲近公爵的女人。
包括阿比斯莫尔的奇怪传统——这块领地中的所有森林都为塞勒斯所有,子民们不能开采并且狩猎,但是海洋却是无禁止的,即便对海洋的恐惧叫人们很少敢于出海捕鱼,再加上很大一部分都是塞勒斯家族掌控下的盐田与农奴,因此阿比斯莫尔庞大的海岸线上坐落的渔村寥寥无几。
城堡中的仆人一部分是代代生长于此,一部分是来自领地内的家庭,有一些贫苦的自由民养不活孩子,于是会将孩子送到风暴堡做佣,这些来自外界的人带来了阿比斯莫尔流传的故事,据说塞勒斯家族的人都喜欢吃远洋的一种深蓝色鱼类,那种鱼形状怪诞、牙齿森利,但肉质极其鲜美,最神奇的是,它们流出的血在夜间会闪闪发光,能得到这种鱼类进献到风暴堡的人都能得到巨大的赏赐,农奴可以获得自由身,平民能获得尊贵的身份,因此百年来总有人想出海搏命,当然能带着鱼回来的寥寥无几。
更包括有关风暴堡一些荒诞又魔幻的传说,据说,这个城堡是活的,每当风暴之夜,它就会生长,还会唱歌!
贝拉是被自己打听到的东西吓坏了,她本来就对这城堡与其主人存在巨大的负面感官,听到这些捉摸不透的信息之后更是产生了深深的憎恶。
当然,千叶比她知道得多,想得更透彻,剥除了那些人云亦云加诸的疑云,她得出了不少信息。
比如说,他那便宜兄长有很多情人估计是真的,但他才不舍得让情人堕胎,如果私生子女能平安降生他还会觉得愉悦,但很显然,没有一个女人能生下孩子,外界所谓的“堕胎”很大可能是自身流产,不过将那些女人赶出城堡就有点叫人费解了,难道是要隐瞒那些都是畸形儿或是病胎的真相?
可是真要隐瞒的话,也不至于赶出去啊,公爵的能力足以将那些女人洗脑,难道是孕育需要耗费大量的生命力,孕育失败的女人不再有利用价值,所以干脆解决掉?
或者更狠一些,杀死这些女人?
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那些女人究竟去了哪里,领地上的人们又是怎么谈论的,她全不知道,现在也只是顺便猜测一下。
而那个鱼类更叫人摸不着头脑,什么鱼那么好吃?
真的假的啊!
她的第一反应——已知,深海或许有人鱼,怪诞鱼类在远洋,有人出海捕鱼——而人鱼是种吃人的怪物!
千叶从恶意的角度去揣度,这个莫非是塞勒斯家族故意放出以驱使平民去喂人鱼的谎言?
至于风暴堡会唱歌的传说……
千叶出身科技世界,她也习惯用唯物主义的思维来解析问题,鉴于这是个何等愚昧无知的时代,她觉得这就跟“风暴堡”这名字的由来一样,暴风雨之夜,翻滚的海浪打在城堡下方的石崖上,发出或尖锐呼啸或呜咽幽泣的声音,在城堡与附近的人听来,没准真跟“唱歌”一样。
但是她很快发现低魔世界就是低魔世界,不能用常理来推算。
——因为她真的听到城堡在、唱、歌!
*
风暴堡是一个魔性之地。
千叶要到身体里积聚的魔力真的强烈到影响了她,才猛然意识到,置身于风暴堡,为这座城堡所包裹、围绕,其实就在不断地接纳它的魔力渗透。
它日日夜夜在你的耳边低语,它徘徊在你的脑中诱惑你,它在赞美,它在诅咒,它在怒吼,它在诉说。
她最初觉得这就是座普通的古代城堡,一方面是她自己顽固的个人意识阻挠她往非现实的层面去思考,另一方面就是罗斯的圣物在保护并稳固她的理智,但她居住在这里,在它的体内呼吸、心跳,在它的体内阅读、弹琴,她身体里隐藏的血脉与力量附和着城堡的脉搏,她想要探求城堡秘密的心声为它窥探到,随着她对城堡与城堡中的人了解得越深,双方在冥冥中就形成了一种共鸣的频率,于是它的声音也能为她所听到。
一开始是影影绰绰的幻觉,并不分明,转瞬即逝,千叶开了感知强化回放才知道确实有幻觉出现,但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画面;渐渐地,她在梦中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声响,并不是单一的声音,像是男女声部重叠的合唱,歌剧一般,低时如泣如诉,高时宏伟壮阔,她有时在清醒的梦中能听到几句,但并不能分辨清楚唱的究竟是什么。
这一切都足够带给她不同寻常的讯息。
冬季要到来了,海上的风浪越发狂暴,白日里,海浪一下下落在崖壁上,卷起高达几十米的浪花,夜晚时声响要更鲜明一些,但并不刺耳躁乱,反而有种莫名其妙的韵律感。
在一个风暴之夜,雷电交加,千叶在睡梦中听到了神秘的歌声。
那歌声清晰了一些,就好像有人长途跋涉终于走到了她的门外,于是那遥远又飘渺的声音也就越来越近,近到能为她所触摸。
她听到它在反反复复地唱:“苦棘、香草与欧石楠,我的血肉滴在你的杯子里……岛屿、飞鸟与蒲公英,你我永堕岩石做成的深海里……化作海水吧,化作海水吧……让我陪伴你,让我陪伴你……”
她猛地睁开眼,确定那歌声仍在自己耳边若有似无地缭绕。
贝拉睡在床边的矮脚凳上,褐色长发卷在脸上、枕上,睡得安稳又沉谧。
她听不到这种声音?
或许只有自己听见了?
千叶赤着脚走下床,踩到柔软又厚实的毛毯上,刻意收敛自己的理智,清楚脖子上的圣物在这种时刻已经失效或者没办法阻止这种魔力的影响,所以并没有将它摘除,而是放任自己沉浸到那种歌声中,满身心都倾听着,然后像是入了魔一般,循着歌声慢慢走过去。
她知道房间中有密道,但纯洁无害的小姐是不应该知道这种事的,所以她克制住探秘的冲动,从未检查过房间,但是那声音在某一个地方指引她,在驱使她转动烛台,于是一条深深的密道出现在那里。
她穿着丝绸做的单薄睡裙,上面缀着一圈圈美丽的花边,纯洁稚嫩的身姿就像是幽谷中绽放的百合花,一步步走下台阶。
冗长的密道中干燥又洁净,看得出来为人经常打扫,灯台上的蜡烛长明,数量不多,但足以照亮脚下的路。
那歌声漂浮在她的耳边,如幽灵般虚渺又空灵,她放空所思所想,沉浸入其中,不断地向前走。
抵达一扇门,再度转动烛台,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优雅奢华的卧房。
公爵本人卧房中的器具显得更为古老而厚重,并没有清雅的花草与丝绸作为装饰,只有猩红色的幔布与黄金烛台交相辉映,结实的高柱床与华美的雕饰彼此衬托。
在这房间中听到的歌声好像要显得更清晰一些,并不是说比别处要大声,只是那种奇妙的语言并不仅仅是在外徘徊,而是要穿透神经直达意识层面为她所知。
她费神地分辨着,试图辨析清楚它讲述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以至于就算是现实中同时传来女子低泣的喘息声,都没办法干扰她脑子中那歌声的美妙与空灵。
地毯上交织着两个身影,青年背对着她,银星般的长发披散到地上,与年轻女子浅金色的头发交织在一起。
千叶安静地坐到椅子上,就像那时他注视着她醒来一样,等待他将事情做完。
地上的景象很快结束,那个挣脱余韵慢慢找回神智的女子颤抖着扯住衣物匆匆穿在身上,以外袍掩住面踉跄着离开了,而她的兄长站起来,在原地停顿了片刻,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模样,就这么敞开身体,缓慢地走到千叶身边。
倘若海上的银月洒落光芒,凝聚成人形的颜容,大概就是他的模样。
他整个人都显得慵懒又放松,那种不受控制的愉悦还有稍许残留,令他惯常的冷肃与暴戾都消减了不少——那双冰蓝深邃的眼瞳望向千叶,似乎并不惊讶她的出现,只是将手搭在高椅扶手上,低头注视这个穿着白色睡裙的身影,神情莫测。
“我亲爱的妹妹,”他低低道,声音低柔又充满了诱惑,“你为什么而来?”
稚嫩的女孩睁着与他相似的蓝眼睛,天真迷茫地回答道:“循着歌声而来……”
她有些开心,又有些困惑:“哥哥,我听到它在唱歌。”
“是吗?”公爵这次露出了一个微笑,那笑显得神秘又意味深长,就像是注视着某种一定会实现的事物终于来到自己面前,他伸出修长柔韧的手指抚摸了一下她花瓣似的脸颊,慢条斯理地说,“我的小维拉听到了什么?”
她倾听着环绕在自己耳边的歌,深沉的隐匿的理性在提醒她,那实则并不属于任何她已知的语言,但她伪装出来的人格刻意忽视了这种理性,像是急于在哥哥面前表现以求他相信自己所言的孩子一样,努力复述着将歌谣唱出来。
“血肉……杯子……永堕……深海……来到我身边……来到我怀里……”
她无辜又诚实地注视着他:“哥哥,城堡在唱歌。”
“好孩子,那是先祖们的诅咒。”他轻声嗤笑道,起身从高柱床上捡起衣物穿上,弯腰一把从高椅上捞起千叶抱起来,打开了一扇新的密道,抱着她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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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1.要想想,以千叶这样的人,后期都会san值狂掉,必然不是什么舒服的画面与剧情
别急嘛,故事是要慢慢讲的,一点点深入,一下子就把掉san值的场景摆出来就没有足够的效果了,再说,这单元挺短的,二十来章撑死了
2.上墙~
网友:S评论:《专职加戏的我(快穿)》打分:2发表时间:2020-02-0922:58:14所评章节:190
该不会是最后一条纯种的人鱼吧?
要怎么出现呢?献祭吗?杀死最后一个拥有人鱼血脉的人?现在拥有这样血脉的人有两个。
失去心脏还能活吗?千叶这次是来做位面清道夫的吧。轮回还顺便训练也千叶的推理能力。
中途会不会冒出什么人来和哥哥抢妹妹啊?
这个副本千叶要亲自动手杀死哥哥还是借刀杀人呢?
千叶会获得黄金吊坠吗?
作者回复发表时间:2020-02-1014:50:57·
是最后一条,两百年来,塞勒斯家族一直在这片海域想方设法引诱它,捕捉它
它会自己出来的,因为它必须找到人繁衍
没有新人物,这个故事围绕在人鱼、千叶跟哥哥之间
哥哥怎么死的人鱼怎么死的不能剧透
对,这个吊坠就是千叶在这单元的收获之一
不是先祖,塞勒斯家的人鱼早就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