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爱三界更爱美人
绿苒轻飘飘的,仿佛深秋里干枯的黄叶,他裂开嘴笑,轻柔而妩媚地抹了嘴角的血迹,怔怔盯着青屿的眼睛。
“一位故人托我保管的,现在我既命在旦夕之间,也顾不得故人之托了,先保命要紧。”
沛庭听到“银凰翎”这个名字,莫名地屁股就抽疼了几下,有些影影绰绰的回忆涌上来,也不甚清晰,仿佛是几个恶人再奋力揪她尾巴上的毛,给她疼得龇牙咧嘴的。
“还要多谢殿下提点,让我知道了眼前这位上神就是当初西荒大泽的青鸾,真是时移世易啊!青鸾都修成上神了!”
“既然如此,那这银凰翎殿下更是不能不要了。我在犀照山屠村,你要杀我。现在为了银凰翎,你得救我。是杀还是救?就看殿下是怜悯苍生还是更爱美人了?”
绿苒张狂得仿佛一只末路的狮子,眼见着就要饿死,却又忽然间有了猎物出现,那些得意饱胀得就要从他的胸膛里溢出来一般。
沛庭不喜欢青屿被人要挟,她有些心疼地拉了拉青屿的胳膊,示意他走吧,让这家伙自生自灭吧,要啥银凰翎。
青屿温柔地抽回胳膊,神色复杂地瞧了她一眼,与此同时,他右手结印,口中念了几句沛庭听不懂的咒语。
几波紫色光晕绕着绿苒的小鲲鱼身体打转儿,小鲲鱼翻腾了几下,就重新化成了人性,面色已经好了很多。
沛庭目瞪口呆,这半死不活的绿苒这么轻易地就给青屿救活了?不用哼哼唧唧半天,然后输入修为再反复吐血才行吗?
“这就完事啦?”沛庭不死心地追问。
还没等青屿回答,绿苒便呛声道:“那是自然,我根基扎实,饶是受了金麒麟的三记惊风沐雨,只需要他修复了我受损的灵墟,我即刻就能复原!”
沛庭看绿苒臭屁自得的样子,竟有几分天真憨厚,不由得轻笑出声。
“既然,青屿已经救了你,那银凰翎呢,赶紧交给我们,不许耍赖啊!”
绿苒一缩脖子,从后颈处抓出一尾银白色的凤凰翎,色泽仙润,宛若仍长在凤凰身上一般富有生机。
“别说我虐待你尾巴上的翎羽,我可是日日拿我的灵力温养它,瞧,这凤凰毛养得多鲜嫩!”
绿苒举着银凰翎啧啧了两声夸赞自己,青屿也不搭理他,劈手夺了过来,冷冷道:“还不滚?是不是等本君改变主意再将你就地击杀?”
绿苒垂首对着青屿抱拳深施一礼,但对他的威胁却不屑一顾。
“金麒麟,十万年了,你还是看老子不顺眼不是,多大点事,不就是当年青鸾以青血养我,冷落了你嘛!”
“瞧你那又臭又拽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我一直打不过你,我早登门砸烂你的天宫了。”
“前几天,我差点弄死你,今天,你又差点杀了我,我给你银凰翎,你救我脱困,咱俩这就两清,谁也不欠谁的。以后再见,各为其主,咱俩还是得干架!”
青屿也不理他,只是咂摸着银凰翎,这羽翎确实养护得不错,也算这蠢物对旧主还有几分忠心。
沛庭也偷瞄了一眼银凰翎,一根细长的凤凰尾翎,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不过她还是冲着绿苒抱拳施礼表示感谢。
绿苒却驱前一步扶住了沛庭的胳膊,他仔细端详了一阵沛庭的模样,口中啧啧声不断,直惹得青屿不悦。
“青鸾,你咋地就变成这么窝囊了?你可是西荒之王啊!说起来这都要怪金麒麟这龟孙,要不是他说要娶你,骗你上天庭,你怎么会——”
绿苒的话戛然而止,他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又瞧瞧青屿黑黢黢的面色和一脸惶惑的沛庭,他也知道自己失言了。
如果他把当年的事儿说出来,难保这天潢贵胄青屿殿下不会为了面子而将他杀之灭口,他一向都是那么狭隘又狂躁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绿苒一念及此,再不多言,他冲着青屿和沛庭做了个“多保重”的手势,摇身一变,化为玄色巨鹏,扶摇直上九万里,转瞬消失不见。
沛庭见此奇景,忍不住赞叹道:“好手段,好身姿,就是有点磨磨叽叽,说半天也没有说到点子上,这娃脑子果然不太好使。”
青屿面色稍缓,望着巨鹏离去的方向,似有所思一时怔然出神,直到沛庭喊他去寻湛虎与白喵,他才仿佛清醒过来一般。
“莫急,沛庭,先收了这银凰翎,我已经查验过没有问题,这羽翎回到你体内才是最安全的!”
沛庭吃惊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要她收了这银凰翎,怎么收?插在腰间还是戴在头发上?
青屿抬手拍向沛庭的腰间,须臾之间银凰翎便没入了沛庭体内,她只觉腰间一股酸痛,沛庭疑惑地四处看了看。
去哪里了?吸收了?重新长在她的大尾巴上了?下次变身时,她一定要看看是不是多了根羽毛,话说她都还没办法控制自己啥时候变身呢。
就在沛庭思忖间,她的头忽然炸裂般抽痛起来,眼前的青屿渐渐模糊了。
她只身来在一处婚宴上,熙熙攘攘,觥筹交错,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又夸张的笑容。
她看到了白喵与另一名极美艳的女子正在为梳妆台前的新娘梳妆,白喵似乎比现在苗条很多,她边梳边叮嘱。
“以后嫁去沁潮宫里,可要收敛着性子,听说那天后应龙乃万龙之组,掌管三界水族,生来尊贵,嚣张跋扈,你这婆婆可是三界里势头最盛的上神,她可不是好相与的。”
另一名美艳女子帮她描眉,也是满脸愁容,忍不住声声叹气。
“在咱们西荒自在为王不好吗?干嘛非要嫁上这臭规矩一箩筐的九重天,万一日后那小屁孩对你不好了,你要记得还有我们两个姐妹呢,咱们一定为你出气踏平天宫!”
女子说的极是豪迈,但见她眉眼弯弯,脸庞红润,长发随意披散着,欺霜赛雪的皮肤包裹在一身绿衣中,身材又十分丰满,举手投足自有一股子勾魂摄魄的风韵。
白喵拉了拉那女子的胳膊,拿眼神示意她看向门口,那里一名少年眉目如画,长身玉立,此刻正满眼柔情地瞧着新娘。
少年正是青屿,那时的他稚气未脱,面庞也更加饱满圆润,不似现在这般棱角分明,眉目间也尽是温柔与羞涩。
他向着两位为新娘梳妆的姑娘深施一礼,毕恭毕敬地道:“多谢两位姐姐为我家阿鸾操劳,两位姐姐请放心,青屿对阿鸾定是千年万年永不相负。”
两位姑娘也不理他,只是丢个“好自为之”的眼神给新娘,便翩然离去了,喜酒也不曾吃上一碗。
沛庭徘徊在新娘旁边,她调转了好几个角度,还是看不清新娘的脸,即便她正面与新娘对视,也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就是看不清楚。
沛庭只有放弃了,她走向年少的青屿,想要再仔细瞧瞧他与十万年后有何不同。
沛庭发现他的衣品有变化,年少时他应是喜欢白色,头发也束得一丝不苟,而后来的他似乎更加随意些,经常性地披头散发也不介意。
沛庭尝试着拉起他的手,他仿佛浑然未觉只盯着新娘,并呢呢喃喃说着什么却听不真切。
这手掌分明年少时更温润滑溜,十万年对于一位上神来说,还是让他的容颜覆盖了风霜啊!
沛庭正感叹间,新娘走了过来,也执起青屿的手掌,在他掌心轻轻描画着,一朵碧碧绿色的六瓣小花显现出来,活灵活现,仿佛就在枝头盛放一般。
“这是我种在你心间的相思蛊,如今已经在掌心开花了呀!是不是很美?”
说话的是新娘,虽然她面容模糊,可是沛庭能感觉到她心里的惶恐不安。
青屿怔怔瞧着掌心的花儿,在新娘额头印下一吻,眸光中情义深浓,他缓缓合上手掌,花儿消失不见。
“传说这相思蛊的碧色无忧花开得越美,蛊毒越深,这千年万年你都别想甩开我了,你若离开了就是要我的命呐!”
沛庭望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心里充满了温柔的感动,她闭上眼睛幽幽醒转,面前已是碧海无波。
十万年,沧海一粟,白驹过隙,眼前的青屿虽然容颜依旧俊逸,却多了许多不易察觉的沧桑。
沛庭眼角温热,没来由地她一阵悸动,冲过去拉起青屿的手掌,仔细在那细腻的掌心里摩擦。
“这里开过的碧色无忧花呢?你藏在哪里了?”沛庭幽幽问道。
青屿神色一暗,目光投向别处,他并没有回答沛庭的问题,只是轻轻问:“银凰翎回到你的身体里,是不是想起来过去的一些事?”
沛庭嗯了一声,事无巨细地说出了自己在回忆中看到的景象,她想知道那位新娘是不是曾经的她。
“是啊,我去了一场婚宴,新郎官是你,新娘我看不清楚她的脸,我还看到了瘦一些的白喵,还有另一名女子,大概是新娘的好朋友吧!”
“新娘在你的手掌中种出了碧色无忧花,你中了她的相思蛊,必须千年万年追随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