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该感动的，可是安囿还是感到难过。

他看着一吻毕后，再次退开，满是情深望向他的顾森。

心里空荡荡的。

安囿憋回了眼泪。

顾森似乎还打算吻掉他面上的泪珠，安囿偏了偏头，躲开了。

微哑着嗓音，不自在的说：“我，拿纸擦。”

顾森表情僵住，随即变得无奈。从空间拿出纸巾，没有递给安囿，而是拿在自己手中，小心翼翼的吸|拭去余下的泪水。

这一次，安囿没有躲开。

顾森仔仔细细的为安囿将面容整理干净，除了眼眶发红外，依旧是一副软糯可爱的样子。

“如果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安囿突兀地说出一句话，极低，极轻。

“什么？”顾森抬头。

安囿默了默，摇摇头，“没什么。”

他转移话题，“我没事了。”

低下头，“现在危险还没有解决，让你父亲和朋友回来继续商量吧。”

顾森没有一口应下，在安囿说话间专注的看着。

他看了好几眼，像是妥协。

“好。”

“但是，安安。”他轻轻勾起安囿的下颌，直到整张脸彻底露出。“不要低头，好吗？”

“在任何时候，你都能直视对方。”

“别怕。”

将安囿的脸捧起，顾森克制着内心亲吻对方的冲动。他格外珍惜的闭上眼，额头抵住额头。

很短暂的一碰，在安囿推拒前退开。

倏然展开虫翅，在安囿惊呼前，拔下最软嫩根部的一丝羽翼。

心念一动，羽翼在手中变成灰银交杂，格外漂亮的一颗小珠子，珠子上还单独留了一缕细丝。

顾森拿起安囿的手腕，将珠子系在了润白恒温手环上。

“我希望安安有一天能够无所畏惧，所以这颗珠子就当是见证者了。如果有一天，我不在安安身边的时候，它能给你提供勇气。”

安囿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拨弄着那颗圆润饱满的细小珠子。

听见顾森说自己有一天不在，他心里一紧。

摇摇头，情感再次盖住理智，“不会的。”

顾森笑了笑，顺着说道：“嗯，不会的。”

两人说完后，顾森这才重新打开通讯。

尤埃黎重新回到屏幕，顾程也离得并不远。但两人看到安囿犹带红渍的眼眶，下意识看向顾森。

眼神中意思很明确：你欺负王虫？

顾森没理会，他靠近安囿，试图牵住对方的手。

感受到悄悄探向自己的手，安囿指尖动了动，终究没有反抗。

这一幕没有逃过两人的眼，顾程率先移开目光。

“殿下之前问的，我和尤埃黎已经想好回答了。”

尤埃黎也开口，“其实…”

不等尤埃黎说完，安囿紧张的打断，他不想再回想，语序有些乱，始终抬头看着两人：“我，我刚刚，顾森说过了。”

一时间顾程和尤埃黎望着顾森的表情都不对劲了。

安囿见此，知晓误会了，他解释道：“没有说你们的事情，是关于…顾森自己的。”

见安囿不自在，两人贴心的收回话。

尤埃黎接道：“好，那我们说一下目前的问题。”

“不论是南岭的空间撕裂，还是潜藏的危机，都必须立刻解决。”

“我看了星网的一些帖子，无论真假与否。在虫族边缘星系待着的确不妥，但也并不是说主星王都内就绝对的安全。”

尤埃黎将猜测引起空间撕裂原因的一帖子找出，进行同屏。

“这个帖子目前为止，可信度很高。”

安囿三人细细看了帖子。

帖子中谈到迁跃飞行器带来的空间波动，最大可能引起剧变。

尤埃黎的目光对着顾程：“伯父，我的建议是你们不要待在北岭。先去申请王都军令，回到王都。”

顾程点头，他正有此意。

”不错，也是时候回王都了。”

安囿静静站在一旁，其余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明白各自的意思。

-

确定了目标，很快开始了回王都的计划。

就冲这提前预知危险，并带领南岭将士离开的行为。不论顾森的行为是否违背了虫族宪｜法，于情，王都也不会顶着虫族群众之眼判处死令。

顾程选择联系洛林·麦密斯，他曾经的同伴。

此时，洛林·麦密斯正在前往研究院的路上。

见到顾程的通讯，他眼中滑过惊讶，随即又明了。走到一旁的庭院中坐下。

“顾程上将。”

“好久不见，议事厅长。”

在当初不同的选择下，昔日的同伴早已站在了不同的阵营。多年未曾联系，两人心中都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几年的时间，对于虫族来说并没有多久。

见到洛林·麦密斯依旧美艳异常的眉眼，时日剧增中越加端肃的姿态，顾程有些恍然。

同一批军校学员，他们是共同经历过战火洗礼的。

在无数厮杀中，是能将后背留给对方的战友。

“是为了顾森的事。”肯定的语气，洛林·麦密斯淡淡开口。

默了一下，顾程点头。

“我不打算追究。”

顾程有些诧异。

洛林·麦密斯移开目光，语气还是淡淡的，目光看向远方：“将士的生命大于一切。”

在军中从未软下过心肠，即使面对自己的错误也手段狠辣异常的处罚。洛林·麦密斯说出这样的话，顾程突然觉得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对方。

即使他们经历了众多的战役，即使共同沐浴过鲜血。

他说：“谢谢。”

不论怎样，顾森违背了作为军人的行为。在王都，是逃不过其他家族声讨的。

但如果洛林·麦密斯开口，却不一样了。

顾程忍不住再次问起当初未开口的疑问：“当初，你为什么一定要…”

明白顾程想要问什么，洛林·麦密斯转回头，眼神仿佛透过屏幕看向了什么，“我要守护虫族。”

顾程一窒，他问：“你真的认为你的行为是在守护虫族吗？”

“王都那位，他是我们的王吗？”

两人从来在这个问题上是对立的态度。

洛林·麦密斯不在意，“我说是，他便是。”

顾程有些难受，又透着生气，“麦密斯，虫族首先要拥有对王信仰的心。”

“你还有吗？”

“缺失了信仰的虫族，真的能走下去吗？”

洛林·麦密斯神色丝毫不受影响，“我会给虫族找到信仰。”

“顾程上将。”他语气透着坚定。

“虫族永存。”

顾程哑然。

通话再次不欢而散。

挂掉通讯的洛林·麦密斯微微眯起了双眼。

他想起梦中的画面。

走进了研究院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