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掌打掉头的那具身体并没有倒下,剩下四人像猫头鹰一样将头转了一百八十度,身体向着萧沉央,头却朝着白洛罹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没有头的那位像是也转了,上面没有了头颅,轻微一转动,大股大股的血就从方才断掉的地方喷出来,将衣袖和旁边的人都染红了。
这鬼东西,他确定不是人。
想起来之前半胁迫手段让这几人做了诱饵拖延时间,其实毒物的目标本身就是他们几个,他们一直都是猎物。
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猎手死死盯住。
他之前的举动,只不过是让洛华峰的弟子脱离了危险,就像他们说的:命多宝贵,少死一个是一个。
洛华峰十几个弟子的命不论怎么算都比薛箬派的高贵。
那副伪善的嘴脸,卑鄙无耻的话语,加上做的这些个损天害人的事情,确实该死。
本身就没有良心的萧沉央,此刻多出来的全是厌恶。
那几人倒退着往白洛罹那边去,白洛罹的剑已出鞘,剑身红光婉转,如红色游龙,优美高贵。
萧沉央不想脏了师尊的红叶,将手中双刃扔了出去,一来一回间,尸体被分成了三份,腹间过去的那一刀将内脏带了出来,乌黑的一大片。
五颗头颅此刻全部围成一团,生前在一起,死后也聚在一起。下半身几条腿还在原地哒哒哒的走着。
他拿了树枝挑起尸体上身的袖子,胳膊上果然有很多的牙印,准确来说,胳膊没有多少肉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干净,又挂着几块破碎零散的肉渣。
他又去抓住一根腿,将裤子划去一半,下半身也是如此,整个身体只要是被衣服遮住的地方都已经没有一点肉,白骨上还有骇人的咬痕。
那流出来来的乌黑的内脏,分明是中毒的表现,说明这几人是被咬后,毒性发作而死的。
可他们却不是毒物,因为身体内没了魂魄。
白洛罹看了眼,将还在走的几人的腿折断,让其只能在原地蹦跶,叹道:“薛箬派的,全都不得好死。”
萧沉央不置可否道:“仙尊说的对,从祠堂被放干血魂飞魄散的几人,道现在这几个死相惨烈的五人,确实没一个善终的。”
“全镇都是幕后之人的棋子,可想而知他的怨气多重,薛箬派有人活着才是不正常。”白洛罹收了剑,继续往前走了。
萧沉央跟上去,和人并肩走着,问出自己心中的问题:“仙尊,那方才那条密道里的人似乎不是薛箬派,衣服不像。”
白洛罹盯他的眸,从中看到了疑惑,解释道:“能在薛家祠堂定是和薛箬派有关系的,可能那些人做的事情轻点,罪不至魂飞魄散。”
他又往回看了眼已经四分五裂的尸身,道:“我们遇到的这五人,魂魄应该还在,没有魂魄是控制不了尸体的。”
萧沉央对这个说法十分赞同,忍不住点头,道:“那仙尊觉得他为何让这几个没什么威胁的人来恶心我们?”
白洛罹没回答这个题,反而反问道:“那你说为何他们刚开始直接越过我,向你说“还我命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是什么秘密,萧沉央实话实说道:“当时我准备离开,遇到了他们和洛华峰弟子在一起,洛华峰弟子担心你,便急忙赶去救你,他们几个落井下石,说什么该死就死不想陪着,我就让他们做了会诱饵。”
他怕被骂,先一步给自己洗白,道:“唉,你可别说我残忍啊,他们不做诱饵死的就是洛华峰那几个小弟子。”
白洛罹皱眉,像是做了很久心理建设,面不改色道:“若是以后有人问起,你就说他们几人自愿做诱饵,为洛华峰弟子引开毒物。”
他翻了个白眼,无奈道:“那他们岂不是做了大好人?”
白洛罹侧身过来,高了半个头,眼眸垂下,看着他发顶,道:“所以说,他们已经死了,你还想背着害了人的名声?”
如此想来,确实不甚划算。
那便让他们做一会好人。
萧沉央拿起白洛罹前方一缕头发,划到指尖,旋转了两下,道:“仙尊今晚一直袒护我?可有什么别的心思?”
这个动作充满了挑逗,可白洛罹却不由自主想到了萧沉央,那个小兔崽子不但会跟自己斗嘴,有时候动作也十分越矩。
白洛罹拨开他的手,抢回自己的头发,认真说道:“你既真心告诉我,没有半点隐瞒,就该知道,我会帮你。”
萧沉央愣住,眸子半闭,嘴抿成了一条线,怕被人看到还刻意低下了头。他说的对,是他过于了解师尊,做事情的时候不由自主会说实话,考虑的只是他会不会生气,可从未考虑过后果。
仿佛,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已经告诉答案,没关系,他不会让你失望。
可笑的是,他明明是萧云楼,做的确实萧沉央才有的事。
原来不知不觉有中些东西深入骨髓,萧沉央伴随自己二十三年,他不论如何想放弃,都是一时半会做不到的。
可最可怕的是面前的人是从未变过的师尊,世界上没人比他了解萧沉央,知道萧沉央的想法。
萧沉央毕恭毕敬拱手一拜,感谢道:“此事,多谢仙尊。”
“一路来,你多有帮助,是我感谢你才是。”白洛罹侧过身并手作揖。
突然严肃的气氛,压抑又沉闷,萧沉央突兀的笑起来,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仙尊之前说的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就像他随意走了个方向就遇到了江辰益,然后又遇到了师尊,一切像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在他重新返回人间第一天,就遇到了十三岁那年带他回到人世间的人。
幸好,甚好,依旧是你。
“缘字难分难解,无人能懂。”白洛罹对着身后的人道:“你在原地思考也想不清楚,不如赶紧跟上我?此地雾大,不注意就会走散的。”
“仙尊。”这一声他叫的真真切切,饱含许多复杂的感情,看着前面的人停在半隐半留的雾中,他放大了些声音,确保那人听的真切,才道:“此事过去,我想坦白件事。”
“真心实意的,不含半点虚假。”
白洛罹顿了好几秒,问了个不沾边的问题,道:“所以,你这一路是准备一直跟着我了?”
萧沉央委屈道:“仙尊可怜可怜我,我无处可去,就一个毫无人气的尸冢,着实是冷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