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口述的，简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时间是从003第一次遇见即死NPC开始的，当时他还一点准备都没有，只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用来增进剧情的小插曲，按照剧本也的确是这样设计的。

然而，没人知道这个普普通通的NPC身上有个BUG，他虽然每天到处赶场子，奔赴在不同小情侣间充当别人恋爱路上的绊脚石，但意识却逐渐清晰起来。

从产生这种意识开始，那些疑惑就一直萦绕在他心中：他出场频率明明比所有人都高，怎么就没人过来跟他HE呢？他难道不配拥有甜甜的恋爱吗？

于是，一枚大柠檬举起了火把。

具体就表现在拆CP这件事上，愈发专注强悍且专业了。

003这辈子没在游戏里见过这样的疯子，他每次，不论付出多少努力，拼了命地去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在剧情结束后，都免不了直面爱人一次次死去的事实。

哪怕他知道那只是游戏里的一串数据，还是在这个过程中忍不住付出了感情。

不是“爱”，而是变成魔障日日夜夜在他脑海里盘旋。

这一次他们逃了很久，还是没能逃离这个既定的结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见003崩溃的样子，那个魔鬼终于收手，把他放出去了。

他恍恍惚惚按下了退出键，然后就是陈一一他们看到的那副样子了。

陈一一怀疑自己看错了，一双求知的大眼睛看向同事，同事十分冷静地点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因为总是触发不了HE，原剧本里的重要NPC发疯不干了。

———

这人太固执了，但是又好像根本不清楚怎样才算HE，纯粹因为别人都有他也想要。

陆洱叹口气，他的目标很明确，只需要侍应生开放权限让他能按下退出键，就可以了。虽然他不介意在这里继续耗着，但是时间太晚了会影响正常作息，而且他还要出去吃饭。

在这里消磨时间，只是在给协商增添筹码，然而僵持绝对不是好途径。你来我往的风月戏，演得情浓意浓，全都是过眼不过心。

久了就没意思了。

陆洱还是把人推开了：“抱歉，好奇心得不到满足，没有这样的心思。”

侍应生沉默下来“你想知道什么？”

“不说“您”了？”

“…那您想知道什么？”侍应生咬牙切齿地将这个字狠狠嚼着，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脾气越来越奇怪。

他从前追杀其他玩家的时候，甚至能做到毫无波澜地谋划一切。现在这样，怎么想都是因为陆洱太没有紧迫感了！

“你随意，讲什么都行。”摆出一副“你说什么我都听”的样子，陆洱不跟他客气，直接薅走了他刚找到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甚至顺手从兜里掏出来一根棒棒糖，拆开含进口中。

带着一丝轻浮的颓靡状，海盐味的棒棒糖搅和着陆洱作为“cake”散发的成熟梅子味，津液开始无法抑制地分泌。

好想咬一口，就让他咬一口，止止渴。

“你要先回答我的，我才能满足你的。”不能说不是故意，陆洱什么都没有，只好用当下最称手的东西捣乱对方的神志。

他又不能把人铐在椅子上拷问，只能利用fork天然的渴望，用令人神志不清的迷乱味道降下警惕，才好趁虚而入。

“我…不想只做个NPC呀，我想更合理的、更顺利成章的，以正大光明的方式出现。我想要HE，凭什么别人都可以有，连郑明轩那种人都可以，唯独不给我？明明我们都是fork，凭什么他就能天然有利？”

“就连我去抢，都抢不到…”

他试过那么多次，然而fork的本性就像一把渴血的尖刀，永远没有满足的那一日。

“我就只能一次又一次不断制造凶案，做别人美好结局里的垫脚石，”他垂下头，俯身轻轻蹭着陆洱的颈侧，“我不想那样的。”

“你们不能给我编入设定之后再反过来怪罪我…”一边说着，一边颇为虔诚地将吻落在陆洱身上，“您是唯一能帮我的了。”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呢？”陆洱不喜欢他这样，用手隔开，却反而被握住。

侍应生小心翼翼地捧起来，贴近自己面颊：“因为我害怕，我怕我说了，就连唯一吓人的优势都没有了。要是你们怕我，我还可以威胁，都像您一样不怕，我就什么都没有，只能这样乞求您了。”

“先生，现在只有您能帮我了，要是您可怜我、同情我，愿意帮我？”

陆洱微微眯起眼睛，只看他作态。要是再来个折扇，并起来往这人下巴上一挑，活脱脱是恶霸欺男现场。

于是陆洱说：“眼里含点泪就更合适了，现在这样，还差点儿火候。”

侍应生愣了愣：“您不愿意帮我吗？”

“两说，你先告诉我，这我见犹怜的小可怜样儿是跟谁学的？”跟着侍应生的描述，陆洱余光瞟着面板，重温一遍他的背景。

听陆洱这么说，侍应生也不装了。同样一张脸，半秒前还是生动的“弱小、可怜又无助”，这一瞬间就如流沙般散去，抓都抓不住：“你们。”

陆洱挑眉。

“你们不都是这样吗？想要别人做什么，放低姿态去求就好了，不是吗？”玩家们的通关路上，他无处不在，一言一行尽收眼底。只是简单的模仿，不说十成十，骗过人还是很简单的。

可惜他遇上的是陆洱。

浅显来说，陆洱自己就是“遇人装人、遇鬼装鬼”的老手，侍应生在他面前玩这套就是班门弄斧，小狐精遇上了老祖宗，净是玩剩的东西。抛去这些不谈，陆洱这冷漠石头心的坏人，就算不是演的又如何？他照样能学岿然不动的柳下惠。

不过一串剖白下来，陆洱倒是实实在在明白了对方所求为何。

也就陆洱这人喜欢刨根问底，非要想方设法把人隐藏在内心深处最羞耻的东西挖出来，还要展示展示：“所以，你觉得，你拿不到HE，一定是自己领身份的方式不对，想换个身份？”

“嗯。”侍应生乖巧点头，随后一副破罐子破摔相，“你笑吧。”

“我很专业的，轻易不会笑。”

“真的？”

“假的。”陆洱放肆地大笑了一回，“好了，我知道了，但你跟我说没用。”

“为什么？”侍应生本来都已经心态躺平，决心任由陆洱怎么笑话他都不为所动，却怎么没想到陆洱居然不同意！

他可不能现在不同意呀…

正幽幽想着，却听见陆洱道：“我现在退出选项还灰着，你不放我离开，我怎么帮你换身份呀？”

啊…忘了这茬了。

侍应生轻咳一声，假装自己没有忘记这件事：“说要帮我，要记得呀。”

“自然。”

陆洱眼看着选项重新亮了起来，一丝留心没有，直接选择了退出。

他退出得太快了，或许未能来得及看见：在他身影逐渐消失时，原本怀着希望满面期待的人，纯然的喜悦退却

眼底，是一片窥不清的幽邃。

———

从游戏仓出来已将近晚饭时间，他一出来，就收到了不少留言，问他之前怎么突然中断直播。

［维他命：太突然了，建议主播下次提前说一声好有个心理准备。］

陆洱本打算直接谢过，陡然收到陈一一发来的消息，正在输入信息的手暂且停了下来，转而点开陈一一的聊天窗口。

［陆洱：约个地点一起吃顿晚饭？

陈一一：玲珑街32号有家餐厅，汤很不错，现在去接你？

陆洱：好。］

玲珑街32号，二楼某个包间。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菜上得很多，闲得格外冷清。

似乎已经谈了一段时间，据说是店里招牌菜的虫草鸭汤已经快见底了。

“我实在没预料到会这样。”陈一一见陆洱，一直都像是青春期少年面对暗恋老师一样，甚至连在喜欢的老师眼前犯错误后的慌张感都一模一样。

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然而在陆洱眼里却无所遁形。

“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一。”陆洱把之前没有发送出去的消息放到陈一一眼前，“给我个机会吧，让我把我是因为‘忘记充电费刚好又已经晚上’这个借口发出去，而不是被困在游戏里出不去，意识跟一个极危险的NPC在一起。”

陆洱的语调很平静，甚至连借口都找好的贴心行为又让陈一一情不自禁动容，完全忽略了其中还带着几分威胁意味。

“可是，你问的问题，涉及项目机密…”

“我只是出于安全考虑，甚至不止是我自己的安全。”

这话陈一一没法反驳，他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把一些事情开诚布公地同陆洱道来。

“我当时跟你说过，这款游戏运用的是公司新制造出来的引擎。其实那都是对外的说法，那不是我们制造出来的，是我们意外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