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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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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日,陶陶让听茗开了小厨房做起饭来,她是个大方的姑娘!

人家这么别扭的一个人都能和她道歉了!她当然愿意做点儿力所能及的和缓两人关系了。

于是两个人难得每日午时坐在一起吃饭,辞琰礼仪很好,细嚼慢咽,不说话,碗里的食物会吃干净,而且即使在什么都看不到的情况下,他仍然做到不发出乒乓脆响,筷著餐盘都是轻轻的。

那浓黑的剑眉,高挺的鼻子,白皙修长的十指,还有那红润的薄唇,简直引人犯罪!

这让陶陶不得不感叹:梦想还是要有的!下棋那个时候,她不是心里暗道,拐走他,用他下饭。

没想到还真实现了!如此秀色可餐,还真下饭!她都感觉她的脸圆了哩!

陶陶咽下一口蘑菇鲜汤,商量道:“殿下,我早上起不来,可不可以不起啊!”

得到两个字:“不行。”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可是她遇到一个,一边吃她辛苦做的饭一边嘴硬,陶陶鼓鼓嘴,给他夹了一块口感怪异的青椒皮蛋。

辞琰从善如流夹起,哼!自从那次臭豆腐事件以后,她再次做饭,她放进他碗里的,他都来者不拒。

而皮蛋,她前两天心血来潮做过一次,辞琰吃过一块儿,不过吃完对方表情就更平整了,显然接受不了这个味道!

此时,男人依然抿唇咀嚼,眉头微微皱起,慢慢咽下去,接着,吃了好几口米饭……

见对方吃了,陶陶偷笑,又偷偷夹了一块他不喜欢的青菜放进他碗里。

男人默默无言将碗里的青菜吃掉。

好吧,比她弟弟乖多了,她到底夹了一块他喜欢的鸭肉煲进碗碟。

这样搭伙吃了半个月,辞琰肤色倒是红润了不少,然而和辞琰吃饭的恶果很快出来了,她!居然长胖了!

“我长胖了!”

陶陶看着肥肥的小肚腩,又看了眼圆了一圈的脸,无语凝噎。

听芸道:“王妃,您真的不胖,您看,您的小衣都小了呢!您这是在长身体呢!”

陶陶颠了颠胸上的肉,分量真的不轻,但是她又颠了颠肚子上的肉和脸上的肉,“可是我是横着长啊!”

听茗:“王妃,您脸圆一点,这样更好看了!”

“!”老实人听茗的一句话让陶陶意识到,她是真的长胖了!减肥刻不容缓!

陶陶开始制定减肥两部曲:管住嘴,迈开腿!

于是她今日送辞琰出了房门,并没有倒回床铺睡回头觉,而是绕着院子跑了五六圈儿!

可是到了去小厨房做完各种好吃的肉,和她——自己吃的白水青菜,她面无表情就着色香浓郁的各色好菜,咔嗞咔嗞咬着青菜。

辞琰静静吃着,突然感受到对面的怨念,他抿唇道:“王妃有什么事想说?”

陶陶啃着索然无味的菜叶子点点头:“殿下,妾身不能给殿下做饭了。”

辞琰放下筷著。

听茗壮着胆子解释:“王妃近日……”

不行,和他说这个太奇怪了,陶陶解释:“殿下,我们不日就要去往蜀中,我见谭管事筹备所需,王府里紧紧巴巴。

所以打算以身作则食素一月,减少用度。所以,不如殿下的饭食交由厨房来做,我就在小厨房凑活一下,也免得影响了殿下的胃口。”

“辛苦王妃了。”

陶陶笑笑:“不辛苦的!”

只是第二天,她一出房门,眼前是:谭扇子!他穿着浅灰短褂,可是几条血印子突兀地出现在他后背,双手高举着竹条,他在负荆请罪?

她心头一跳,“谭总管你这是做什么?”

谭扇子见王妃终于出来了,立马痛哭流涕地认罪:“王妃,奴才有罪,王府短缺银两,与王妃无关,怎么能在王妃面前多嘴,惹王妃平添烦恼。奴才负荆请罪,请王妃恕罪。”

陶陶让人将谭扇子扶起来。

人颤颤悠悠站起来:“王妃,是小人的错!”

陶陶摆摆手:“我没怪过你!你回去养伤吧!”

可是她也想明白了是辞琰在罚人,她道:“谭总管放心,殿下那里我去说吧!”

谭扇子眉毛再次挑得老高:这刚入府的小王妃要去劝解他们家爷?她能劝动!想到漠林院如今焕然一新的闺阁女儿家子气儿!

他……他自扇一个耳光!

谭扇子呵呵道:“那——奴才先谢过王妃了!”

说着躬身退出了漠林院。

陶陶则去小厨房做了一碗冰凉的水果羹,糖度特地做得不高,冰沙细碎的,十分漂亮清凉。

做完这一切,她提着小食盒去了书房,此时正是盛夏,陶陶是怕热的,漠林院又不缺什么,她就只是趁着天气阴凉逛过临水阁、湖边亭、以及御王府的园子等几处地方罢了。

当然书房也算一处,闲来无事,她会溜去书房翻几本闲书出来看,一来二去,陶陶把那条小径走得风生水起。

书房在御王府东南,她走过几个闲置的院子,跨过数个拱门,这才到!书房很大,藏书都用箱子来装了,这里十分安静,确实很适合看书处理事务!

而她也撞见过一次辞琰和文南在书房小声说着什么!

十分和谐。

不过等她敲门而入,辞琰表情淡淡喝着茶,文南对她恭谨行礼,仿佛,刚才听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真是奇怪!

带着好奇,于是这一次,她悄悄来到门前,就蹲下贴着门,想听听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陶陶心里嘀嘀咕咕完,这才发现,文南的声音一点儿也没有,没人吗?

她准备起身,结果却听到书房内传来一个陌生古怪的声音:

“殿下余毒未清,虽然人血有效,但是不能根治眼疾,御王妃既然是阴时生人,殿下为何不用她的血煎服一段时日?必然能长远压制。”

陶陶瞪大眼睛,这时她终于听到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的声音,冰冷如刀:“王妃乃是皇兄赐婚,不可如此,孔先生逾矩了。”

“殿下恕罪!小人一时情急,实在是殿下余毒不消,威胁到殿下寿命,小人还有一策!”

见对面的人气沉如海,孔医士心里打鼓,想到什么,他微眯着吊梢眼:“不如待王妃诞下孩子,届时取下婴孩儿心头血……”

简直是在胡说八道!可是话语里的恐怖和把人命视若草芥让陶陶往后连退了几步。

而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人能够这么平和地同处一室,对方也已经试过那样的法子……

又怎么会真的嫌弃她的血,又怎么会拒绝心头血,疯子!两个疯子!

听到这样可怕而丑陋的隐秘,她逃也似的转身,却带倒了屋檐边放置烛火的铁架,哐当一声脆响。

她摔倒在地,脚腕扭到,腿也被铁架砸了个正着,疼得几欲没了知觉,她吃痛移开砸在腿上的架子……

嘎吱一声。

书房的门突然开了,陶陶手上的动作一顿。

男人身穿玄色外袍,清冷孤寂的颜色,他面色依然云淡风轻,可是她却惶恐得不行,陶陶捂着脚艰难起身,直接摊开:“我都听到了。”

不知道他要如何处置她,她转身要走,手却被身后的人抓住。

手杖落地的同时,她身体一轻,陶陶抗拒着:“我要自己走!”

一路上,被人平安顺畅地抱过石板、长廊、台阶、拱门……

回漠林院,她早忘了恐惧,只是对他的这样好的记性惊讶地不行。

头顶的人却在此时沉声道:“给本王指路。”

陶陶瘪瘪嘴,她才不!她是想好好和他相处的,而他恐怕以为她又作怪地给屋子里的陈设调了位置!

“快点,你不知道你多重?”

她……现在最敏感的就是自己胖了,伤心地说了几个位置不再说话!

辞琰顺利将人放上床榻,怀里的人却道:“辞琰,你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吗?”

里面有委屈、害怕的鼻音。

“日后告诉你。”

陶陶才不听拖延之词,她捂着脚腕继续道:“日后我才不会听!你如果要喝我的血,那你还是干脆把我杀了放血吧!”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拂袖坐上床沿,他一靠近,气息清冽,陶陶翻了翻身,滚进床内侧。

本来是不想理他的,可是看到他白皙的俊脸,也才知道原来他一年前在西北胜敌,却中毒,而中的毒如今还折磨着他的身体。

可是,他因为生病就病急乱投医:“殿下,你曾经给妾身讲过一个故事,妾身也有一个故事。”

陶陶见男人并未打断,缓缓道:“故事发生在一个富庶的家庭,家里母慈子孝,直到母亲生了重病,两个儿子都十分伤怀,有一天,次子割肉为母亲煎药,所有人都感叹他的良孝,可是聪明的母亲却从这件事情上意识到小儿子能对自己这么残忍,心性不像外表那样淳良。”

“王妃用心良苦。”

男人喜怒不辨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王妃听过佛祖割肉饲鹰的故事?”

陶陶点点头,她听过的,这是一则佛学故事:释迦牟尼寻访友人途中,遇见一只饥饿的秃鹰追捕一直温驯弱小的鸽子,菩萨心善,救下鸽子,然而贪婪饥饿的秃鹰提出条件,想要佛祖与鸽子同等的肉。

可是,他是什么意思?

还未来得及反应,男人已经翻身钳制住她的双肩,冰冷的双唇贴着她的颈项,尖锐的牙齿顷刻间摩挲着纤细的肌肤……

陶陶吓得眼泪奔涌而出:“呀!不要!我错了!”

只是下一秒一声清脆的“咯吱”声,一阵剧痛袭来,她吃痛地看着脚腕。

辞琰大掌一松,起身。

他,原来是要给她正骨……

她暗自抹掉被惊吓出的眼泪,对面的人吝啬地说了一句话:“这几天不要乱跑。”

说完,男人抬步离开。

一把漂亮的钥匙落在枕边,她攥在手心,思考这能开启什么,然而脚痛让陶陶没有精力再理会这些。

出了漠林院,辞琰抬手。

黑影闪过:“爷!”

辞琰淡淡道:“孔临横不必留着了。”

身后的文南却是向男人走近了一步,低声道:“爷,可是如今的时机……”

男人抿唇:“文南,你跟本王是在何处认识?”

文南抬头。

他的父亲、祖父乃至母亲都是前朝有名的大学士,后来改换新朝,祖父歌功颂德旧朝的东西就不那么合时宜了,甚至让成为新朝中流砥柱的祖父的学生们也避之不及!

一代新人换旧人这句话用来说书香门庭也不为过!

待到他这里,府门凋敝、乏人问津,更是连祖父的药钱都凑不拢!

四年前,他苦于生计,在当街售卖御王殿下的书法画扇……

却被出府巡视的辞琰撞见,如此大逆不道,他都以为在劫难逃了,当时爷却并未将他处置,甚至给了他栖息之所。

文南当时甚是疑惑,不由道:“殿下,小人既然会您的笔迹,您不怕小人入府以后盗了您的章印、仿着您的笔迹干出惊天的恶行?”

当时的御王殿下战功赫赫、意气风发。

朗声道:“本王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