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照明灯,将房内的环境衬得更为陈旧。
贴在墙上的报纸泛黄,字和图片都看起来不甚清晰,带着年岁的痕迹。
池怀音的大脑轰地一下,全然无法思考了,喉间一哽,轻咬着嘴唇,心里像有什么东西揪着一样,后背跟着一阵汗意涔涔。
季时禹身上的酒气似乎也让她跟着一起醉了。
季时禹沉默地埋首在她颈窝里,有一瞬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季时禹见池怀音没有反抗了,正准备将她转过来,面对着他。
还没动呢,房门突然就被推开了,赵一洋冒失地冲了进来,一见屋里的两个人都抱在一起了,立刻暗叫不好。
“不好意思,当我没来过。”
说着,直接往后退了一步,临走还体贴地把门给带上了。
池怀音方才有些被这气氛影响,险些迷失,赵一洋这一闯,瞬间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的理智让她不能容着季时禹再胡闹下去。
“放开我。”
季时禹依旧借酒装傻,紧紧抱着池怀音。
这次,池怀音没有再姑息,先是一脚猛地踩在他脚上,他立刻吃痛,往后退了一小步,然后池怀音又趁胜追击,一肘子顶在他胸膛……
“学了一点防狼术,没想到,第一次就用在你身上了。”
……
很晚很晚,才终于把女孩们都安全送到家。
赵一洋回来的时候,季时禹瘫在床上,如同?咸鱼一条。
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他的脚背和肋骨上还是隐隐作痛。
赵一洋大约听说了一些屋内的事,一直忍不住笑。季时禹是什么酒量,大家太清楚了,那么几瓶啤酒还不至于让他神志不清,多半是装给?池怀音看的。
“不是做兄弟的说你,你是有些心急了。”
季时禹想到赵一洋这个狗头军师,出的各种馊主意,一时也是气不打一出来。
“闭嘴。”
赵一洋倒了一杯水,八卦地凑近季时禹的床边,压低声音问:“话说,当年,你们有没有那什么过?不是我说,女孩子比我们男的更看重那方面的事。你要占了这个先机,那真是有希望了。”
季时禹没动也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等着赵一洋继续说下去。
“女孩子都希望有始有终,尤其像池怀音这样的乖巧姑娘,多少有点精神洁癖。”赵一洋说完这些,话锋就是一转:“你别的不太行,但是这身材长相还是能看,打扮打扮,比池怀音那边那个追求者,还是俊俏一点。哪个姑娘不爱俊俏?像池怀音这样的高干家庭,攀上了就不要放手。你想啊,你要是能和池姑娘和好,然后最好是能有个孩子,以后你就父凭子贵,我们公司的融资,就不担心了啊!”
“……”听到这里,季时禹要是还能继续听下去,那也真是修行见长了。他一脚踢在赵一洋屁股上。
“滚!”
……
原本融资的事毫无头绪,所有的路都堵死了,新公司的团队开了几次会,就等着季时禹做最后决定,要不要去找宏诚汽车融资。季时禹一直压着这件事,他也有作为男人的自尊,这一步是他怎么都跨不出去的。
就在一切停滞不前的时候,事情却峰回路转,他们终于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苏祥正回心转意,同?意给他们公司融资三?百万,并且只有一个要求,让她表妹替他坐镇,必须在公司就任要职。
大家知道池怀音是苏祥正的表妹,再看看季时禹那一副老鼠掉进蜜罐的模样,心想,这要求真是太好满足了。
池怀音到他们公司来,季时禹多希望能给她整个公司的最高职位——老板娘。
苏祥正和他们的合同?签订的很顺利,三?百万的支票到季时禹手上时,一帮辞了铁饭碗跟出来创业的兄弟都恨不得喜极而泣。命运关闭了那么多扇窗户之后,终于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门。
支票上那一连串的零,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鼓舞和宽慰。
1995年9月,季时禹带领着一个9人的团队,组建了长河电池——取自“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长河”。
融资合同?签订成功以后,苏祥正做东,请季时禹的核心团队和池怀音一起在森城当时最高档的饭店吃饭。
饭店位于森城国际大楼的顶层,可以俯瞰整个森城的风景。
苏祥正也不过比池怀音大七岁,如今不到三十三?,因为事业有成,看上去十分稳重。说话做事,完全没有一点浮躁之气,也不会因为他有钱,而面前这帮年轻人一无所有,就有成功人士的架子。
他主动举杯,对季时禹说:“以后怀音替我在公司坐镇,也希望你们多多照顾她。”他笑笑说:“我这个表妹从出生开始就没吃过苦,我姑父学问高成就高,就这么一个独生女,格外宠爱一些,以后她有任性的地方,多多包涵。”
表哥的话说得客气,季时禹举着酒杯,也很客气地碰了碰杯。
“应该的。”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瞟了池怀音一眼,她头都没抬,似乎对他们的话题并不感兴趣。
一巡酒过,季时禹去上厕所。
男女卫生间共用一个洗手台,繁复的欧式风格,洗手台面的大理石是整块的,严丝合缝,镜子的边框和水龙头都是纯铜的,看上去好不气派。洗手的时候,季时禹一抬头,就看见在最靠近女卫生间角落洗着手的池怀音。
他无声走了过去,打开了她旁边的水龙头。
“谢谢。”他的声音不大,带着几分粗嘎。
池怀音给表哥打电话的时候,思考了很久,最后才终于下定决心。
季时禹身边一大帮子需要他负责的人,都等着这笔融资。
她并不怀疑他最后会得到融资,她所了解的季时禹,一直都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听说他已经开始考虑去向宏诚汽车拉投资。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希望他这样做。
潜意识里,她总是想要为他维护几分自尊。
两人在洗手台碰面,池怀音也没有逃避,毕竟以后再一个公司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逃避也没有用。
池怀音想了想,说道:“都是公事,我也是做电池的,明白这一块的前景。”
季时禹有些担心她的处境,又问道:“元路那边,放你出来了?”
池怀音的辞职过程也非常不顺利,但是她很坚持,领导们也拿她没办法。
“元路由副院长亲自接手了。”
季时禹点点头:“那就好。”
卫生间的洗手台上有可挥发的玫瑰精油,暗香阵阵,引人目眩神迷。
正当池怀音考虑要不要先走时,季时禹突然关闭了水龙头,水声戛然而止,他的声音就在这宽敞幽静的空间里清晰回荡了起来。
“那天,你去结账,有没有在我钱包里,看到什么东西?”
池怀音抬头疑惑地看了季时禹一眼,才想起他是说那天他喝醉了,把钱包递给?她的事。池怀音有些吃不准他的用意,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晚拿到他钱包之后做的事,并没有过错之处。
“你不是怀疑我拿你的钱吧?”
季时禹没想到池怀音能乱想到这种程度,嘴角不自觉抽了抽。
“怎么会?!”
池怀音皱了皱眉看向他:“除了钱,钱包里还能看到什么东西?”
季时禹无声看了她一眼,心想,早知道该把那张照片放在更显眼一些的地方。
半晌,他无语凝噎地摇了摇头。
“没事。”
……
1995年九月,季时禹带着满腔的热血投入了创业之中。
不过一个星期,他们就选好了公司的厂址,位于上沙镇的一处破旧的厂房,原本是国企的产业,因为经营不善,已经搁置了几年,如今有人愿意大老远跑过来租,领导自然是很欣然接受的。
厂址是选好了,就是环境很恶劣。首先,地理位置位于森城四五十公里的上沙镇,其次,里面除了可以做生产车间的厂房,只有一栋很破旧的办公小楼,一共就三?层。
赵一洋想一想说道:“一层见客,二层办公,三?层当宿舍。这么远的地方,住市里那肯定不方便了。公司这帮单身汉估计没意见,就是池怀音,有些棘手,人天之娇女,不知道她肯不肯住这里。”
在一起那么久,池怀音很少需要别人照顾,她细心又安静,都是她照顾他。所以季时禹几乎是本能地回答:“她没有这么娇气。”
说完,又自嘲地一笑。
越回忆一下过去,越觉得池怀音的可贵。
明明出身高干家庭,一点架子也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得实在太好,让他甚至有些忽略,她有那么值得骄傲的资本。
季时禹看了一眼眼前残破的小楼:“买点石灰粉和油漆,我们自己人把墙面和窗框都刷一下。东西是旧的,人不是,精神不是。”
“……”
公司选好厂址以后,池怀音这是第一次过来看。
上沙镇离她家很远,倒了三?趟车才能过来。当初选厂址的时候,赵一洋大约是动了一些私心,基本上围绕着江甜单位的方向在选。
上沙镇正毗邻江甜学校所在的经济开发区,有一趟乡镇线路,坐车半小时就能去看望江甜。
这可苦了其余的人了,在这么远上班,肯定只能住在厂里了。
别人好解决,池怀音是最艰难的,季时禹的公司团队就9个男人,她一个女孩,真是想想都不方便。
到了破旧的厂区,她一眼就看到那栋三?层的办公楼。
楼下一群年轻的男人拎着石灰桶和油漆往楼里走去。一个个都是朝气蓬勃的样子,元气满满。
季时禹站在他们身后,头上用报纸叠了一个帽子,随便地戴着,看上去有些滑稽。身上穿着很旧的汗衫,大约是要干活,选了件平日不穿的,不怕弄脏。
原本他还对着别的小伙子指手画脚,一回头看见池怀音,立刻摘掉了那顶报纸做的帽子。
隔着炽烈的阳光,他微微偏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抬起手对她勾了勾手指,慵懒至极,带着几分蛊惑似的。
“过来。”
三?楼的宿舍是最先“装潢”好的,重新套白的墙壁看上去很干净,让原本破旧的房子重新恢复了生机。
季时禹带着池怀音一路走到最里间,这一间是一整层楼最大的一间房,带一个小小的厅,有一节是凸出来的,呈一个“L”型。
“厂区很远,你以后上班来回不方便,所以最好还是住厂里。”
池怀音到处打量着看了看,点了点头:“嗯。”
“这一间是一整层里最大的。”
池怀音往房里走去,刚刷过的窗户被打开了,她本能地撑着窗台,探头向外看了看。
这厂区废旧了几年,已经完全不见当年的辉煌姿态,到处都是没人管理的树木和花草,倒是看上去很原生态。
尤其池怀音所在的这间房楼下,竟然有一丛开得茂盛的繁星花,花团紧蹙,枝繁叶茂。这让池怀音的嘴角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季时禹脚步不重,踱步到她身后,一双手臂自池怀音腰侧穿过,撑在窗台上,虽然没有挨着池怀音,但是这暧昧的姿势,仿佛抱在一起一样。
池怀音注意楼下的花圃去了,没注意到季时禹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间最好,最适合你。”
“为什么?”
季时禹猝不及防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那种温热的体温,骤然靠近,好像要把池怀音煨化了似的。他淡淡一笑,低沉而磁性的声音轻轻在池怀音耳边说:“看得到斜面那扇窗吗?”
池怀音站的房间是“L”型凸出的那一节,像一个展台一样,可以看见旁边的窗户,她往外凑了凑,见那扇窗也没什么特别,本能问道:“那扇窗户怎么了?”
季时禹温热的呼吸呵在池怀音的耳廓之上,她的大脑也跟着有些酥麻。
“如果你住在这里,你一开窗,我就能看见你。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从我眼皮底下消失。”半晌,他不疾不徐说道:
“我不知道你想要的爱情是什么样子,但是我保证,你要什么样的过程,我都可以给?你,但是,我要结果,回到我身边来,我不想再等了。”
不等她回答什么,就听见季时禹真挚的话语,如冬日最暖的阳光,进入心头。
“池怀音,我比你想象的,更在乎你。”
作者有话要说:【很久很久以后】
苏祥正当年投资季时禹,多少带了几分对池怀音的信任。后来他这笔投资,让他获得了300倍的回报,成为投资界的典范。
谈起这事,季时禹的关注点却不在钱上:你表哥换那么多次老婆,是因为有钱膨胀了吗?
池怀音:那也是人家的家事,感情婚姻的事也说不准。
季时禹感慨:你看别人发财了就换老婆,这已经是成功人士的标配了。
池怀音:你也想当成功人士?
季时禹知道这是套,绝不接招:我的意思是,这他妈算什么成功人士,完全是道德沦丧,三观炸裂,人性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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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本书之前,我查了富豪榜上很多大佬的资料,基本上大部分的启动资金都是来自熟人、亲人。
咳咳,不怪我不创业,还是亲戚朋友不争气啊。。。。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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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季也是说了毕生肉麻的话了。咳咳。。
想问问你们想看甜戏吗?想的话举个手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