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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玖之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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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行了!”

“我要死了!真的要死了啊啊啊!!”

看着躺在地板上鬼哭狼嚎的金发少年,黑狱蝶少见的有些困扰的蹙起了眉。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性格这么软弱又爱哭的男生,和异性相处经验甚少的少女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这种状况。

所以就出现了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少年胡搅蛮缠满地打滚耍无赖的诡异场景。

我妻善逸闹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少女有任何反应,以为她已经放弃教导自己的他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就看到面孔精致如木偶般的黑发少女正用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漂亮蓝眸冷冰冰的望着他。

他顿时就噎住了。

“对、对不起……”少年呜咽着老老实实的道歉,嗓音似乎还带着一丝哭腔,“我、我真的非常努力了,但我还是做不到……”

那双含着湿漉漉水光的金色眼瞳仿佛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小狗,看起来委屈巴巴极了。

我妻善逸吸了吸鼻子,黯然的低下了头。

他这么没用,少女也肯定会对他彻底失望,然后像那些人一样放弃他远离他的吧。

一只白皙小巧的手掌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我妻善逸茫然的抬起头,有些模糊的视线里映入了少女精致到有些失真的漂亮小脸。

“手给我。”

身体反应比脑子更快,等我妻善逸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乖乖的把手放在了少女的手上。

那是完全不同于男生手掌的粗粝硬朗的柔软纤细感。

又小又软……好、好可爱!

少年脸上忍不住露出了萨摩耶般快要融化般的痴汉表情。

但随即,他就愣住了。

因为少女的掌心和指腹,布满了只有常年握刀才会形成的厚茧,手掌中间还有一道凹凸不平的粗糙疤痕,根据疤痕的凸起程度,不难想象这道伤在受伤的时候几乎到了深可见骨的地步。

少年平时手指被割破了个小口子都觉得痛的要命,更别提整个手掌受到这样可怕的创伤。

……那该得多痛啊。

“另一种手。”

我妻善逸愣愣的将另外一只手也放了上去。

然后他就看到少女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庞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柔和之色,她将手放在了他的发顶,摸了摸他的头。

我妻善逸:……莫名有种被当成狗撸的错觉。

“你有想要保护的人吗?”少女忽然轻声开口问道。

我妻善逸愣了下,然后鼻音浓重的‘嗯’了一声,犹豫了下,他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想保护的人都比我强,并不需要我的保护,因为我实在太弱了。”说到最后少年的语气也染上了几分羞愧和难堪。

少女也没有嘲笑他,只是继续问道:“如果有一天,你最重要的人倒在你的面前,而你却没有保护她的力量,只能无能为力的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你眼前死去,你会怎么做?”

“不会的,他们都很强的,一定不会死的!”少年下意识的反驳道。

“可比他们更强大的存在也很多。”黑发少女沉默了片刻,声音空无的低喃道:“只有自身实力强大起来,才能保护住自己珍惜的人,否则就会被一点点的夺走,到最后除了悔恨一无所有。”

我妻善逸茫然的睁大眼瞳,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时,他却忽然模糊的听到了一种悲伤到令人想要哭泣的细密雨声。

‘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我早点死掉就好了……’

“像我这种人,本就不应该活着的……”

仿佛孩童般稚嫩悲伤懊悔的咽呜啜泣声断断续续的传来,被其中的悲伤所感染,我妻善逸也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

原来他刚才听到的并不是雨声,而是一个女孩的哭泣声。

他茫然的睁大泪水弥漫的金色眼瞳,却倒映出了少女淡漠平静的面容和那双死水般的漂亮蓝眸。

“对不起!”我妻善逸抬手擦干了眼泪,红着眼眶无比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少女,语气异常坚定:“我会继续努力的,就算我很没用,也请你不要放弃我!”

黑狱蝶一愣,头顶的呆毛也跟着晃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少年为何突然态度大转变,但她心中还是颇为欣慰的,于是便对着少年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那接下来,就让我先给你放松下筋骨吧。”

放松筋骨??

听起来就超可怕的!

不会是把他浑身的骨头这样那样都折腾一遍吧?

一想到这里,少年的脸瞬间白了好几个色号。

如果他现在说后悔了,会不会被暴怒的少女打死?

但看着少女冷若冰霜的脸庞,我妻善逸咽了咽口水,面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壮表情,万分痛苦的咬了咬牙。

“来吧,我准备好了!”

几分钟后。

“啊啊……太、太舒服了吧……”

“再用力一点……对对,就是这样~”

“不要停~继续!”

所以当被我妻善逸令人想入非非的荡漾叫声吸引过来的炭治郎和伊之助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了一脸面无表情的黑发少女正一只脚踩在金发少年的背上,抓住他的两只手臂往后拉伸,而被她踩在脚下的我妻善逸却满面潮红,眼角泛着可疑的水光,嘴里不断的发出某些不堪入耳的浪、叫声。

仿佛两人正在进行着某种不可言说兴趣爱好的诡异画面。

“善逸!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抱歉,打扰了!”

三观受到严重冲击的乡下纯情卖炭少年一秒钟合上了门。

“伊、伊之助……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炭治郎爽朗的笑着问道。

“不就是那个小矮子把总是哭哭啼啼的家伙踩在了脚下吗?”完全没觉得刚才看到的画面有任何问题的猪头少年撇撇嘴道:“哼,俺之前也把一个幼年雌性踩在脚下过,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炭治郎脸上爽朗的笑容顿时僵住。

“之前会输是因为我没有准备,这一次我肯定不会再输给那个小矮子了!”

“等一下,伊之助!”

回过神的炭治郎连忙想叫住想找茬的猪头少年,结果对方已经粗暴的踹开门冲了进去。

等炭治郎追进去时,就看到伊之助已经和少女打了起来,不过只是伊之助单方面的进攻,少女却只是一味的闪避防御。

“可恶,有种你别躲!”一直打不到人的猪头少年气急败坏的叫嚷道:“小矮子,快和我决斗!”

少女虽只是防守躲避,可脚步身形却异常灵活轻盈,像是能预测到对方的行动一样,每次猪头少年刚举拳抬脚,她就已经提前做出了规避的动作,准确无误的避开了他的攻击,就像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和愈发狂躁的伊之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后等到伊之助力气耗竭躺在地上直喘气时,他也始终未能打到少女一下。

最开始还有些担心的炭治郎看到最后已经目不转睛的盯着少女看了。

真的好厉害!

即便他全神贯注用上全部的注意力,少女的身形在他眼中也只留下了残影,根本捕捉不到她的行动轨迹。

注意到他的视线,少女忽然转过头,琉璃般的冰蓝眼瞳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不知道怎么的,炭治郎下意识的回想起了在厨房里时,少女和他距离相近,那双漂亮的蓝眸一瞬不瞬凝望着他的画面。

只是这样一想,莫名的热意便冲上了脑海,连带着脸也微微发热起来。

慌乱之下,炭治郎下意识的避开了少女的目光。

他完全没有发现,在他快速移开视线后,少女微微黯淡的眸光。

果然又被讨厌了吗?

她垂下眼睫,正想离开时,眼前忽然一暗,然后她的双手便被一双粗粝却温暖的大手给握住了。

“你真的太厉害了!能不能请你也指导我一下,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我真的很想变强,拜托你了!”

看着那双熠熠生辉微微泛紫的石榴色眼瞳清晰的倒映出自己呆怔的表情,沉默了片刻,直到对方眼中的紧张和期待逐渐变成黯然和失落时,黑狱蝶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少年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了令人炫目的灿烂笑容,“太好了!”

“炭治郎!你太狡猾了!小蝶酱指导我一个人就够了,你怎么可以抢人!”

“呼——小矮子,俺不会就此认输的,你等着吧,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吵闹声,黑狱蝶有些怔然的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

“啊啊……对不起!一时太激动了就没忍住……”猛然涨红脸的炭治郎连忙松开了手。

少女别过头,低低的说了句‘没关系’。

垂在身侧的手指,却无意识的蜷缩了起来。

一周之后。

天边布满昏黄晚霞的傍晚时分,黑狱蝶坐在后院走廊上的过道木廊上,静静的看着庭院里挥汗如雨的三个少年正全神贯注的……砍树叶。

在他们的脚下,已经堆积厚厚一层,被均匀劈成两半的枯黄树叶。

这是黑狱蝶给他们提出的一个训练方式。

在每一片树叶落地前,将其均匀对称的切断,哪怕是有一丝不对称都不算过关。

最开始三人都不能理解这个莫名其妙的训练方法,而且少女也并没有告诉他们劈树叶到底能锻炼什么,但是当看到少女将一大片落叶在落地前都精准的切成两半时,属于男人骨子里的好胜心便被就此激活,不用她开口,三人就互相较起了真,纷纷拼命的训练起来。

毕竟输给一个身材比自己更瘦弱娇小的女孩子已经够丢脸了,如果连这个看起来很简单的训练都做不到,那真的是颜面扫地没脸见人了。

但到现在为止,一人都未能完成这个看似简单的训练。

“啊啊啊,要快点完成这个狗屁训练才行,我还想和小蝶酱去庙会看烟花呢!”

“猪突猛进!猪突猛进!”

“加油啊,炭治郎!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黑狱蝶从三人身上收回了目光。

如果按照以往的安排,她顶多呆到恢复自主行动能力时就会离开紫藤花纹家了,但这次逗留的时间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虽然和这些人相处起来并不讨厌,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时候该走了。

膝上忽然一重,黑狱蝶低下头,便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粉紫色眼眸。

“……祢豆子?”她迟疑的轻唤出了少女的名字。

少女开心的弯起了眼眸,用双手捧住她的脸,然后微微直起身,用额头轻轻蹭着她的发梢。

黑狱蝶微微一愣,却并没有阻止祢豆子的行为。

不知道为什么,少女每次见到她,都会做出这种亲昵的行为。

但是……她不讨厌。

黑狱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祢豆子还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掌心。

宛若被饲养的猫咪一样。

黑狱蝶的眼神越发柔和下来。

“蝶大人,您要离开了吗?”

少女转过头,便看到了一个头发苍白的老婆婆正笑容和蔼的望着她。

“嗯,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少女用毫无起伏的语调道谢。

老婆婆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语气,只是笑着道:“是我该感谢您才是,如果不是两年前您把我怀着孕的女儿从鬼的手中救了下来,也许现在我已经和她还有我可爱的小孙女阴阳相隔,再也无法团聚了。”

“斩杀鬼是我的义务,你不必感谢我。”黑狱蝶一板一眼的回道。

“就知道蝶大人会这么说,不过这不影响我们对您的感激之情,这是我女儿为您亲手缝制的一件衣裳,希望您能够收下。”老婆婆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件绣着紫色蝴蝶的淡蓝色和服递给了她。

黑狱蝶愣了下,正想开口拒绝,老婆婆却轻声叹道:“那孩子的手艺并不太好,为了缝制这件衣裳,她足足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做好了这一件,这是她唯一能报答您恩情的方式。”

婉拒的话语在舌尖上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化作了干涩低哑的‘谢谢’。

见她收下了,老婆婆欣慰的道:“我想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对了,蝶大人,附近的小镇上今晚会举行庙会,还会放许多漂亮的烟花,如果您感兴趣的话,可以和您的朋友一起去玩一玩。”

少女怔愣了下,也没有点头答应,等到老婆婆离开后,她才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这件绣着蝴蝶图案的蓝色和服发起呆来。

忽然一直在一旁安静看着她的祢豆子站起身,然后一把扛起坐着发呆的少女,直接将她抗回了房间里。

突然被祢豆子扛回房间的黑狱蝶一脸茫然,然后就见祢豆子双眼放光的朝着她扑了上来。

半刻钟后。

祢豆子拍拍手站起身,可爱的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被扒光衣服又被祢豆子给换上了新衣裳的黑发少女则依旧维持着茫然困惑的表情。

“为什么要给我换成这件衣服?”

从来没有穿过这种繁复琐碎的和服的黑狱蝶有些不明所以,虽然这种衣服看起来很漂亮,但对于她来说太累赘了,无论是走路亦或是战斗都十分的不方便,就像是一个摆设用的花瓶,没有丝毫作用。

“唔唔……”祢豆子似乎有些不满意她的态度,有些气呼呼的鼓起了脸颊。

于是黑狱蝶就沉默了。

祢豆子左右看了看,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一条淡蓝色的缎带,将少女的右脸颊边的发丝绑了起来,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做完这一切后,她捧着少女的脸观察了下,然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黑狱蝶越发困惑起来,她完全不知道祢豆子为何要做这种无用的事情。

忽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祢豆子,你在里面吗?”

黑狱蝶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祢豆子拉了起来,然后把她推向了门口。

在门打开的瞬间,四目相对的两人同时愣住。

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深色浴衣的少年维持着抬起手敲门的姿势,那双逆着光也依旧无比温暖柔和的眼眸微微瞪大,满满的映着她的身影。

“你要找祢豆子的话,她在里面。”最后还是少女先开口了。

愣了半响才回过神的炭治郎下意识的接口道:“不、不是……我是在找你。”

话一出口,两人又再度愣住。

“那、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善逸和伊之助让我来问你,附近有个庙会,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脸颊莫名涨红的少年慌慌张张的解释道。

庙会?听起来好像人很多的样子。

人多就代表麻烦,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少女本能的正想开口拒绝,却忽然听到了少年的下一句话。

“听说庙会上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哦,还有……”

“我去。”少女毫不犹豫道。

炭治郎的脸上随即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无奈笑容,他又看了眼少女,眸光微微颤了下,随后他别过脸,含糊不清的低喃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的黑狱蝶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少年对着她微笑道:“我们还是快点出发吧吧,伊之助和善逸已经在等我们了。”

黑狱蝶盯了他半响,直到炭治郎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时,方才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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