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梦境里，无名果然按时到来。

换成水下背景了呢。

季明光很有兴趣的拨弄着水波，笑着看着一群奇形怪状，森白两排锯齿，有着七八个部位缝合而成的怪鱼，顶着一颗硕大的独眼，散发着幽幽绿光，就这么从身边游过。

而他就出现在一个残破的，覆盖满绿色青苔的黑色石头祭坛上，随着季明光的走动，上面的青苔不断的舒展身躯，然后发出“咔嚓咔嚓”的磨牙声。

“是有灵智的吗？”季明光蹲下身子，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开始在青苔上面转圈，然后果然，对方开始追着他的手指跑，东倒西歪的，看起来挺有趣的。

无名一出现，就看到季明光正逗弄着青苔，还试图教他们说话。

他不得不提醒道：“它们没有灵智，只有本能，是学不会说话的。”

季明光一听到小伙伴的声音，果断扔下那堆可怜的，不断转着扭圈子的青苔。

“你来了！”

“嗯。”

季明光看了看周围，拉着无名坐在了祭坛中央。

这里底下依稀残留着很深的刻痕，有着暗红色的印记，似乎是某种非凡之物的血液，还能够依稀闻到淡淡的腥甜味，周围一堆青苔没有敢过来的。

听着旁边奇怪的咀嚼声，季明光开始发问：“无名，你们天魔可以来去自如吗？哪里都能去？”

“可以，天魔没有实体，可以寄存于人心，大部分地方都可以随时去往。”

季明光一拍手，然后说：“那么，你能够去几个地方看看吗？据说那里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将地名报给无名后。

小伙伴的嘴唇嗫嚅了一下，然后表情平静的说：“可以了。”

季明光拍了对方一下，很好，手臂没穿过去，看来还在这。

那就直接问：“你现在还在这里吧？”

无名默默的看了看季明光一眼，然后慢吞吞的说：“我是天魔之主，自然不会事事亲力亲为，有事情的话，可以叫几个下级天魔就行了。”

“完全看不出来有那种大佬的架势···”季明光非常天然的感叹了一句：“我感觉你还是很亲民的，天天都能看见，也没有什么距离感。”

“那是对于你而言。如果别人想叫我的话，我不一定会回应请求。天外天的天魔太多了，天魔里面等级森严，力量决定一切。

只有特殊或者强大亦或者足够美味···总之，要特别，这样才能够吸引我亲临。到处收割的话，有下属代劳就可以了。”

无名看了看自己的身后。

无数张扭曲的面孔聚集在一起，他们在嘶吼，咆哮，妄图挣脱自己。

拉长的躯体漂浮在空中，正奋力往外拔出，但是没有用。

这些被黑烟笼罩的痛苦面容，都被牢牢吸附在后背，只能不断的被身后那尊庞大的虚影吞噬。

想了想，他心念一动。

于是，这一切的一切，连带着铺面而来的绝望，恶意，诅咒，愤怒···参杂了无数灵魂的负面情绪都冲击过来。

季明光视若无睹，他笑眯眯的挥了挥手，完全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然后若无其事的说：“没关系啦，你后面有什么，我早就见过了。而且每次都能看见，今天又换了一批啊。”

说完，季明光居然笑嘻嘻的冲着那尊虚影打招呼：“今天也辛苦了啊！”

无名冷眼看着这一幕。

看吧，这个人究竟是多么的特殊，明明知道自己这具虚假的人类躯壳背后，有着怎样丑陋混乱的存在，并且在这种程度的冲击下，还能够保持着自身理智。

感觉，真的是越来越想要尝尝他的灵魂了，一定会非常有能量吧···

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贪婪的视线，无名喃喃道：“季明光，你最好能够一直保持本心，倘若你也坠入黑暗。

那么我，很乐意将你撕碎吞噬，让你能够为我的强大奉献力量。”

季明光听了这话，也不生气，他认真的约定到：“好啊，假如有一天，我彻底失控，理智消失的话，你就可以品尝我的灵魂了。”

“那么，就此约定，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舔了舔嘴唇，无名伸手往后一抓，捞起一把惨叫的残缺面孔，然后塞进嘴里，匆匆下肚。

季明光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说：“挺好的，看着我，还能给你下饭。”

对于小伙伴的生存方式，季明光无意干涉。

他自有一套逻辑。

对于别人的生活模式，季明光不喜欢指手画脚，因为他觉得这样很没有意思，活下去总要靠压榨别的生命才行。

人类捕猎妖魔，取出鳞片，内丹，独角，血液···充作各种材料。

那么妖魔自然也可以反过来对人类进行猎食。

这很公平。

毕竟，无名就主要靠吞噬其他的灵魂成长，如果自己阻止，用不了多久，变得虚弱的他，就会被下级天魔撕碎吞下。

所以，不干涉才是最好的。

就连自己每天吃饭，也要杀死蔬菜和鸡鸭呢，这些也都是生命啊。

如果不对修道者的数量加以限制，就看他们疯狂吸取灵气，采摘天才地宝的样子，恐怕这个世界迟早会被掏空的。

所以，天魔自然也有天魔存在的道理。

季明光对此看得很开。

而就是这种“一视同仁”的态度，才更显得只是一个凡人的他，在那些“异常”眼中，是多么的特别。

季明光所不经意展现的态度，正是某种本质的流出，而这一点，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