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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落荒岛的第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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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柴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原本架在火上的烤鸟,此刻却被一人捧在手心、尝在舌尖,从眯着眼享受的表情来看,这只烤鸟非常美味!

心在滴血。

滕简怒瞪罪魁祸首,对方弓着腰,小嘴巴恨不得张成巨口,狼吞虎咽地将烤鸟吃入腹中,甚至没有留下半块骨头。

是的,他连骨头都吞了。

这种雀鸟骨头比较小,可以当成脆骨般嚼碎,不用担心卡住喉咙。

“喂!”男人愤怒出声,试图引起注意。

他也的确达到了他的目的,听到动静的绿发少年果断停止进食,微微侧头,神情从一开始的放松变得紧绷起来,接着略为忐忑地放下只剩个木棍的鸟肉。

“醒了?”

肉吃了也就吃了,少年昏睡那么久,醒来肯定是饿的不行,好在滕简还有留下的两只鸟,他拨开比人高的草走出来:“你还真不客气,伤口还好吗?”

小绿疑惑歪头。

听不懂。

甚至他没有意识,刚才的声音是一种语言,但不影响他对男人嘴里说出来的抑扬顿挫的语调特别感兴趣。

“还好……嘛?”

他模仿道。

滕简怔了怔。

对方却开始自顾自不断重复,并始终盯着眼前的男人,直到滕简发现少年已经完全念对每一字。

“伤,口,还,好,吗?”

一字一句,像牙牙学语的小孩。

无法形容心中的震撼,这简直是语言天才!

难道我要见证一个赵元任的诞生?

这个想法让滕简有些激动,他突然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或许他可以教这里的人华语,语言是文化的基础,等野人学会华语,华国的文化是不是可以在这里传播?

满腔热血滚烫又熨帖,仿佛找到了生活下去的信念。

滕简深吸一口气,再看少年时竟眼睛发亮,像看一颗天然的珠宝。

“你的胳膊,受伤了。”他指了指小绿的胳膊。

这次小绿没有立刻学舌,他沉默片刻,像是在思考,过了会儿,朝滕简叽里呱啦叫唤了一通。

看得出他很紧张,腰部的肌肉崩成直线,可能明白是眼前的人救了他,所以才没有跑掉。

绿发绿瞳的少年看着救他的人,毫不掩饰自己清澈的目光。

唔……皮肤很白,很细腻,跟部落里的女人似的,甚至比她们还要白,小绿想象不出什么形容词,觉得就像天族夜晚最漂亮的光晕,也像从海族冲到岸上的漂亮白贝壳。

过了会儿,忍不住伸手摸摸。

他现在已经被抛弃,因为得罪了首领的孩子而被放逐出天岛。大鸟抓着他在天上飞了一天一夜,终于在漫无边际蓝色深渊中发现这么一座廖无人烟的荒岛。

大鸟和小绿是朋友,它不忍心将小绿扔进海族人的区域。众所周知,天族人在海族人的地方是活不下去的,曾经部落里就有人掉入蓝色深渊,从此再也没有爬出来过。

小绿害怕海。

所以看见深蓝中一抹小小的绿色时,他立刻兴奋地让大鸟将他放在这里。大鸟是一只鸟,没有灵智,直接将他从几十米的高空丢下,差点没把人摔死。

落地的地方在山林中央,那里野兽遍地,胳膊上的血窟窿就是被突然出现的野兽给咬的,因为这是小绿第一次独自生活。曾经在天岛上,他也经常跟着部落里的战士出门狩猎,但面对一头比他大三倍的野兽,少年毫无办法,他没有力气,也没有多少经验。

原以为自己会死掉,就像他的父亲一样,以至于被男人救下来并吃到美味的食物后,小绿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这些他说不出来,哪怕说出来滕简也听不懂。

男人理解不了少年的举动,但看得出对方没有恶意,确定胳膊上的伤情没有加重,他踩着楼梯爬到木屋,把剩下的鸟肉拿出来。

游戏面板上,支线任务[投喂海族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完成,这让滕简忍不住皱眉。

往火堆里丢进几根柴火,借着高涨的火焰烤熟剩下的两只鸟。

其中一只递给小绿后便不再管他,没有调味品,烤鸟的味道算不上多美好,但胜在肉质鲜嫩,连吃惯了美食的滕简都觉得不错。

更不用说从来没有吃过烤肉的绿发少年了。

他想起在天岛上,部落里的食物都是直接生吃,有的肉不好咬,经常把他的牙给硌得发疼,但那已经算是好的了,因为有很多人甚至吃不到肉,只能拾野果充饥。

小绿吧唧吧唧嘴,突然觉得放逐是件好事,这么好的食物,天族的那群人可能这辈子也尝不到!

……

只吃掉半只,滕简就有些腻了。

搁在以前,他还是挺爱吃鸟肉的,但实在是荒岛上的雀鸟个太大,以前吃麻雀,小孩巴掌大的东西连肉都没有多少,自然烤出来全是瘦肉,现在这只雀鸟,身上肥肉多,半只下去已经到了极限。

将剩下的鸟肉用砍刀切成两半,放到屋顶继续风干。

考虑到现在是夏季,新鲜的东西放不长久,滕简打算过会儿去海边晒盐。有了盐,就能将肉腌制做成腊肉保存,能够在未来的冬天存下大量粮食,多一份保证。

同样的,盐是好的调味品,里面包含人体需要的微量元素,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为了压住口中的腻味,男人从背筐里拿出一个红果子,并朝小绿示意:“要吗?”

小绿眼睛发亮,这种果子天岛也有,他平时的食物就是它,里面果肉甜兮兮的非常美味,但此刻他已经吃掉两只雀鸟,肚子没有空地,只能捂着圆滚滚的肚子,遗憾地摇头。

滕简的视线在对方凸起的肚皮上掠过,于是果断将半只鸟和红果收起来,他现在满脑袋疑惑,为什么投喂了海族人,系统却不判定任务完成呢?

“你是海族人吗?”他问。

小绿知道是在和自己说话,便认真倾听,听完后,偷偷嘟囔几句,接着一字一字重复出来。

之后还要眼巴巴看着滕简,等到男人无奈夸他真棒,并揉揉少年的头发后,这才会喜笑颜开,露出可爱的虎牙。

两人语言不通,导致抽象点的问题解决不了。

想起以前学习外语的苦逼日子,男人不由得感叹万分。

“小绿啊,你要不要加入我的部落呢?”他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任务当前,能忽悠就先忽悠。

绿发少年“啊”了一声。

【经检测,对方是孤儿,有强烈留下来的欲.望,判定宿主任务完成】系统怕男人放弃,主动跳出来帮忙。

滕简:……

三份奖励就这样发放到了仓库。

他挑了挑眉,心里有了计量。

……

午饭依旧是红果。

这种果子虽然甜,但并不打饱,而且接连几天全是吃它,滕简心里蠢蠢欲动。

作为一个北方人,他想念面食。

烈日炎炎,晌午的太阳照得人昏昏欲睡,连草木也变得蔫巴。

滕简拿着砍刀去了之前的沙滩。

这里大多数都是红椰树,一种奇怪的植物。当然,这座岛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在这里,既有椰树这种热带植物,也有侧柏这种耐寒植物,像一个大杂烩,仿佛是造物主将这些本不应该在一起的东西揉杂起来,造成一个新天地。

他刚才想起一件事情。

热带有一种椰子树,叫西谷椰子,树干里能提取一百来公斤淀粉,以前听别人说的时候还很奇怪,现在只希望红椰能够和它一样。

转了半天,挑了一棵不算大的树,大约两米出头,树干只有一米五。将树上的红果子全部摘下来,青涩尚未成熟的也没有扔掉,男人打算拿回去晒晒,像晒柿子饼一样。

砍刀开刃后异常锋利,没有几下这棵椰子树就被砍倒,收拾完无用的叶子,他拉着树干返回住处。

早早听到动静的小绿已经站在木屋下等他,见男人拖着一棵树,不解其意地眨眨眼睛。滕简自然不管他,但是嘴里还是和他解释,没有人说话的日子太过无聊:“这是红椰树,我试试能不能提取出淀粉。”

一边说着,一边用砍刀将树干横着劈成两半,有些费力气,第一下因为没有准备,居然震得他虎口发麻。

“提取淀粉的步骤不难,只需要把里面的树芯捣烂,诺,就是这个东西,”他向凑近观看的绿发少年指了指切开后的树干,然后找来一块石头开始捣。

这是一个力气活,大概得用很长时间,滕简不得不把东西拖到树荫下,小绿眼睛盯着看了好大一会儿,起身跑开。

见他不是往森林深处跑,滕简放下心,只是大声叮嘱:“别走太远。”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小绿跑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块长形石头。

他学着滕简的动作,蹲下身子,对另一半树芯吭哧吭哧地捶打。

野人的体力不是普通人能够比的,至少在滕简看来是这样的,小绿力气大,他锤了好长时间都没见效果的木髓,就这样被一个小孩锤得稀巴烂。

灌满一葫芦水,将捣烂的树芯用水浸泡,等着慢慢沉淀。

小绿自发开始捣剩下的椰木。

真是个好孩子。

滕简欣慰地勾起嘴角,对方用的是没有受伤的右胳膊,他给少年画出一片区域让他只砸那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