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回来,陈妃蓉要赶在熄灯前回宿舍,杜飞放心不下创域网吧装潢的事情,张恪便朝刚装修完还没有正式营业的1978走去。
孙静檬的1978有着浓郁的英式酒吧的遗韵,橡木的转角楼梯、橡木的大吧台,英式风格的酒吧,待应生是不到桌前服务的,客人得自己到吧台前点酒,现金交易,没有纷繁复杂的酒单,酒水以啤酒、威士忌为主,也有咖啡,有老式音乐盒,有飞镖盘,有台球桌,也有小型的舞池,总之英式酒吧不是适合一杯接一杯畅饮买醉的场所,是那种闲淡的,一杯酒可以喝一个晚上的,仿佛熟人社区的地方,适合不挑剔的、怀旧的人群。
这是孙静檬的1978,与她冶艳妩媚的妆容,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也与她姐姐孙静香的197不同,张恪坐到里面,却不晓得还能不能找回往昔的感觉——学府巷早就已经人非物已非了。
孙静香、江黛儿她们也在,朱小军每天都要过来接令小燕,此外就没有其他人,这几天正参加培训的侍应生也都回去了,孙静檬站在吧台里亲自招待大家。
“呵,”看着张恪推开旁门进来,孙静檬叉腰撇嘴笑了一下,“说着话,正主就出现了……”
围着吧台而坐的孙静香、江黛儿、许维以及令小燕她们都转过头看张恪。
“在背地里说我什么坏话?”张恪摸了摸鼻头,在离吧台三米远的地方站住。
“在讨论唐婧手里的手机跟别地i19手机有什么不同。我们昨天看到了羡慕,不好意思将借过来仔细琢磨有什么不同。却又难免好奇心切,你过来,可不是正主儿赶过来给大家答疑解惑?”孙静檬灵秀的眼眸子闪烁着。
“我说什么事情,大家齐回头看过来,吓得我要夺门逃出去。”张恪坐到吧台前的高凳上,当然不会解释唐婧手里的定制少女鲜花版手机与普通i19有什么不同,嬉皮笑脸说,“要觉得i19让你们腻了,联信最近不是新推出一款手机?”
“你怎么帮竞争对手打起广告来?”江黛儿笑着说,她喜欢看张恪这付闲淡、懒散的模样。
“呵。这不是怕对手太弱吗?”张恪开玩笑说。将孙静檬递过来掺矿泉水的威士忌酒接过来。
极蓝音乐魅惑之旅在建邺的巡展活动昨天就应该结束了,不过昨天大家都去参加叶小桐与邵心文的婚礼,孙静香与江黛儿她们连轴辛苦了近一个月,也要在建邺等下来歇一口气。不过日程很紧,明天就到乘飞机去中部的省市做宣传。
锦湖两款手机上市都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所取得地骄人成绩已经相当耀眼了。
由锦湖提供手机模块与设计方案。陈静她们贴联信品牌地世。科王高科甚至手机壳都向锦湖下属的精密模具公司采购,整个运作流程都不需要一个月时间就在东海省境内推出产品。
在外界的眼里,却是联信集团事隔半年不到就又推出一款新的手机。
只是这个秘密在业内根本守不住多久地时间,贴牌的口子算是正式给打开了。
这时候,张恪倒又想起周瑾瑜打算在金山市筹备电子产业基地地事情,总不会空**来风说上就上大型地电子产业基地。
科王高科贴牌代工包销联合手机的事情,明里是科王高科在操作,除了谢子嘉之外。科王高科与谢家没有任何的关系。张恪倒不是怀疑陈静,只是觉得陈静还斗不过谢家那一窝大大小小的狐狸。谁晓得谢家在打什么主意?
孙静香她们坐了一会儿,要先回宾馆,明天上午的飞机,还要起早赶去机场。朱小军与令小燕也都回去了,倒是张恪与孙静檬都住学校宿舍里,喝酒聊天到凌晨一两点都没有什么问题。
“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孙静檬跪在张恪身边的高凳上筹划1978开业的事情,身子摇摇晃晃,让人误以为下一刻她会从高凳上摔下来,偏偏她就是摔不下来,咬着笔头,突然问了张恪一句,“是不是女人太多地缘故?”
“啊?”张恪侧头看了孙静檬一眼,见她咬着笔头,粉润地嘴唇微翘着,露出洁白的银牙,一本正经地说,“不会为这事头疼,我这个没太大的志向,就希望喜欢我的女人多多益善、我喜欢的女人屈指数就可以了……”
“屈指可数?”孙静檬举着雪白修长的双手在空中扬了扬,“十个手指头呢,你小子真是混蛋啊。”
张恪还想跟孙静檬调笑,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晚晴打来的电话。
孙静檬身子扭过来要偷听,张恪笑着说:“女人太多真是让人头疼。”
“切!”孙静檬不屑的哼了一声,身子又扭到另一边去了。
张恪走到巷子尾,坐进晚晴的车里。
“还以为你回海州了呢。”
“临时有些事,”晚晴笑着说,“也不是太重要,就顺便留下来;芷彤跟她爷爷奶奶回了海州。”
“等到现在才告诉我?”张恪看了看腕表,都到凌晨了。
晚晴温婉一笑,她是不想打扰张恪正常的生活,欢愉是偷来的。
驱车到晚晴在青山的公寓,晚晴昨夜与芷彤住在这里,还保留着浓郁的生活气息,白绒熊与白绒兔、大小拖鞋还凌乱的躺在楼上起居室地地板上。
张恪指着地板上的绒毛玩具问晚晴:“哪只是你的。哪只是芷彤的?”
“去,你当我还是七八岁的小女孩?”晚晴将绒毛玩具从地板上捡起来。
“那我今晚当你的玩具怎么样?”张恪从背后搂过晚晴丰腴的身体,在她耳朵轻语,一句话就让她全身烫软。
倒是张恪先把晚晴玩了一遍,又让晚晴将自己玩了一遍。
月光透露窗户照进来,两人却没有丝毫的疲态,晚晴只是身体软软的没力气动弹,在淡淡月辉下的眼眸子却晶亮剔透。
张恪与晚晴说起晚上在叶宅用餐时从陈新民那里听来两则消息。
“啊,他们会不会另起炉灶?”晚晴雪白绵软地身子覆盖在张恪地身上,她有着成熟女人的丰腴。身子却很轻。
“他们或许是学聪明了……”张恪的手在晚晴绵软腻滑如玉的背臀上游走着。
“那里脏。不要摸过去,”晚晴身体扭着不让张恪地手两腿间乱伸,又笑着谈正经事,“科王就是跟着锦湖的步伐吃了大亏。难怪还不能学聪明些?跟锦湖凑在一起,他什么讨好过?什么资源都争不过。行政啊。资金啊,人力啊,哪一样不给锦湖死死地压住?那还是在海州,建邺他们更加不行了,有橡树园与晶圆厂两个项目压着,他们大概都没有到建邺来参一脚地勇气。他们去金山另起炉灶,虽然要越锦湖太困难,但以他们的手段。想能活的滋润啊也不难事……”
张恪点点头。见晚晴不让他摸她的下身,手便移到她胸脯上来拨弄着。
“还有啊。有一点,我也觉得奇怪啊,”晚晴忍着体内又涌起来的痒意,倒也没有将张恪的手从胸前拨开,挺享受的说道“子嘉这丫头,鬼灵精怪的,她什么想法,别人总猜不透,她这次只跟陈静她们合作,将正泰集团踢开搞手机代工包销,以她地性格倒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但是她爸、她哥哥真地就一点想法都没有?真的就愿意子嘉这丫头所想出来地商业模式便宜了大雅集团?”
“他们当然不愿意啊,”张恪笑着说,“但是他们想做也要有脸求锦湖给他们供应手机组件啊?他们想做手机的代工包销,要从海外厂商那里拿手机组件,总不是那么方便的,而且成本还要高过许多……”
晚晴问道:“你说他们会不会在金山生产手机组配件?”
“他们手里没有技术,但不妨碍成立电子厂帮海外手机厂商在国内代工,他们或许有了这个想法也说不定,”张恪侧过头,肯定晚晴的猜测,“正泰集团这点魄力还是有的……要在金山成立电子产业基地,他们还可以拉葛明信、葛荫均父子入伙。这几乎是一定的,正泰集团在电子技术上的积累太弱了,非要依赖嘉信电子的技术积累不可,嘉信电子想在金山市做大做强,也离不开周谢两家的助力,他们倒是典型的官商勾结。嘉信电子可是做代工起家的,迄今为止,嘉信电子都没有拿得出手的品牌;金山的电子产业基地,要让他们折腾下来,多半就成了加工厂基地了……”说到这里,张恪微微叹了一口气,“即使没有什么核心技术,即使只是为海外厂商代工,绝大多数的利润都给海外厂商吸食干净,但也不妨碍他们活的还挺滋润;毕竟国内的人力资源低贱,他们还可以吸食工人的血汗啊。那些意向只远大到加工厂程度的企业,说是吸食工人的血汗钱也不为过吧?”
“啊,这样的话,锦湖面临的市场环境,可能要提前严峻起来啊。”
“怕狼来了?”张恪笑了笑,“哪能指望事事都如己愿?来了也无所谓,整天欺负科王、联信这种层次的对手,也怪没意思的,就算狼不进来,锦湖也要冲到狼群里去。”
“就你轻狂来着!”晚晴妩媚的看着张恪年少轻狂的模样,真是迷人心魂。
晚晴早晨就走了,张恪在青山的公寓睡了个大懒觉,还抽出时间将公寓收拾干净才回学校。赶到中午去教工食堂吃中饭,到教工食堂门口就看见孙静檬那辆桔黄色的单车与杜飞、蒙乐她们地单车混在一起。
学府巷里的饮食店都还没有开张,孙静檬这些天都习惯去东大的教工食堂用餐了,毕竟回音乐学院的食堂要多骑一倍的路,再说与杜飞、蒙乐他们关系也熟络了,没事也一起吃夜宵什么的。时学斌、董跃华也深深体会到给蒙乐拐骗进大学生创业协会太值得了。
中午吃饭还要算工作餐,时学斌、董跃华、施新飞还有席若琳都在。
张恪直接从橱窗里拿来碗筷坐了过去,菜大家都混着吃,米饭还要单独去窗口买,用饭卡与现金都行。张恪坐过来朝杜飞要零钱。孙静檬将饭碗往前一推:“就吃了两口,突然想起要减肥,你把这边的饭分去……”
张恪挨孙静檬坐着,将她没吃过了一边分出一些米饭来;又抬头看了看。杜飞这小子吃饭喜欢拌汤汁,他的饭碗狼藉不堪。让人没勇气从他碗里分点饭出来;蒙乐吃饭倒是干净。又从他那里分出一些食来,也就懒得再去窗口打饭了。
蒙乐坐在孙静檬的左前方,张恪坐在孙静檬右侧,伸过手去分蒙乐的食,身子斜倾过去,挡着孙静檬无法夹菜,肩膀都擦着孙静檬挺直秀巧地鼻子了。
孙静檬鼻子嗅了一下,凑到张恪地耳边轻声说:“好哇。昨晚上把我一个人丢店里。真跟别的女人去鬼混了……咦,你身上这味道好熟悉啊。”
晚晴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不是用什么化妆品香水的缘故,是身体自然地分泌,酣畅淋漓的做那事会更浓郁,所谓香汗淋漓,倒不是胡说八道。张恪上午起床没有冲澡,身上自然还带着晚晴地体香,倒是没有想到孙静檬鼻子会这么灵敏,怎么不去给警队效力啊?
张恪当然不敢这时候惹恼孙静檬,侧头贴着孙静檬地耳根笑着说:“你闻着我的肉香吧?”
“去,不要碍着我夹菜!”张恪身子挨过来时,自己的身子应该要朝后让一下,不动弹故意让张恪碰着似的,孙静檬脸上有些微烫,将他的身子拨开。
虽说将话题给岔了过去,但终不能这时候换个位子离孙静檬远一些,见孙静檬若有所思的样子,偶尔看过来的眼神都是满腹狐疑,吃饭时,张恪心里都毛毛的,跟秋后长满杂草似地。张恪三口两口将饭扒完就要先走,他站起来,孙静檬也跟着站起来,伸了一个几乎要将半个食堂地男生都要迷倒的懒腰,对张恪说:“我也吃好了,正愁找不到车夫呢,下午正好找你帮我干活……”
“你还愁找不到免费地车夫?”张恪视线扫过去,都是跃跃欲试、充满饥渴的眼神。
孙静檬却是不管,将单车钥匙丢给张恪,人先走了出去,站在教工食堂前的场地上看着张恪将她的桔黄色单车从那堆自行车堆里分出来。
张恪心里大恨,这般小子就没有其他花招可用?左右两辆除了铃铛不响其他地方都响的单车跟孙静檬那辆娇小可爱的单车龙头、撑脚、踏脚、车轮钢丝都缠在一起,害张恪将孙静檬的车拿出来,都出了一身汗。倒是忘了自己也曾用过这招拖着时间跟人家女孩子搭讪过,有时还一不小心将两辆单车锁一起。
没等张恪骑起来,孙静檬先骑跨着坐到车后架上。
“淑女似乎不该这么坐吧?”
“怎么了,谁说我是淑女了?”孙静檬不屑的说道,过了一会儿又问张恪,“跨着坐跟侧着坐,到底有什么不同?”
张恪想跟她说“小媳妇骑瘦驴”的典故,想想也就作罢了,不要再惹祸上身了。
孙静檬现在坐张恪的身上,倒是很自然的手扶着他的腰,头微微侧过来,对张恪:“下午我那里缺一个劳力,你过去帮忙怎么样?”
“呵,我这个劳力可贵了,你付得起薪水?”张恪笑着说。
“你不去也行。”孙静檬鼻子又用力的嗅了嗅,“这香味真的很熟悉呢,倒找人好好研究研究,你说找谁合适啊?”
“我想我下午还是能抽出时间来地……”张恪立马举械投降,“你先陪我回宿舍,昨天给人拉去喝花酒,这身衣服还没有换呢。”张恪这么说避重就轻的想将问题给绕过去。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跟谁,跟叶建斌还是姚文盛?不过你够厚颜无耻的,竟然在我面前说出来。”孙静檬语气里充满鄙夷。突然语气又转了转,好奇的问张恪,“那些小姐对你们男人是不是有特别的诱惑力?”
“咳咳……”张恪咳嗽起来,他一点都没有跟孙静檬讨论这么问题的兴趣。
回到宿舍。孙静檬坐在那里上网,张恪冲了个澡将身体上晚晴的味道洗掉。将换洗衣服塞进方便袋里。
下午一点钟左右。校外洗衣房会准时有人在楼下的大厅里收衣服。
九七年,洗一袋衣服收费五元,过两年,校外洗衣店竞争激烈起来,一袋衣服只需要两元钱。张恪与孙静檬下楼,大厅楼梯角拿马扎凳坐着收脏衣服洗的不是原来的那个老头,是一个让张恪意想不到地人,地上还是躺着那张“北门洗衣房收衣处”地牌子。
“啊?”张恪看着坐在马扎凳上拿着报纸在看的田力山。“之前的张师傅呢?”
“哦。他今天去师大的宿舍收衣服了……”田力山抬头看了张恪一眼,没有认出来。拿半个烟盒大小地白纸片与笔,“哪个宿舍的?”准备在白纸片上写下张恪地宿舍号塞方便袋里。
“你临时过来帮忙?”
“不是,以后东大地衣服是我来收……”
张恪有些犯傻,田力山是原丽丰印染厂的副厂长,当初就是他挑头领着工人阻挠将丽丰印染厂的那块地卖给锦湖开橡树园,还将市委常委、副市长王维均等人给挡在厂门外不让进厂视察,最后逼得市委书记罗君亲自出面。
抓住丽丰印染厂对燕归湖造成严重污染的痛脚,罗君了火下令将厂子彻底关停,才让事情顺顺利利的迅办成。那次事件还牵累了市轻工局、市纺织总公司的头头脑脑都给让罗君、王维均大骂一道。
至于原丽丰印染厂关停之后职工的去向都由市轻工局与纺织总公司负责解决,张恪晓得会有一些人受到打压、排挤,但是也没有想到田力山会落魄到坐在研究生公寓楼下为洗衣房收衣服的地步。
看他地模样应该是给下岗分流了。
田力山是原丽丰印染厂地副厂长,是五一劳动奖章的获得,是全国人大代表,这些头衔地份量一个比一个重,市委书记罗君吃了豹子胆,就算要打击报复,也没有胆量随便找个借口让田力山直接下岗回家啊。
“你还认识我?”张恪小心翼翼的问田力山。
“哦!”张恪这么一说,田力山看了他两眼,认出他就是当时站在罗君身边直接带着罗君直奔丽丰印染厂排污口的那个青年,笑着说,“啊,你原来是东大的学生啊,我说怎么会对丽丰厂的染污情况那么了解?”宽厚的笑容里倒没有什么怨恨。
张恪听了心里却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