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达电子与东南亚各国的经销商虽说以美元结算,但是在东南亚各国货币6续贬值之后,也相应的大幅调低货价格,以保证那些经销商与菲律宾、马来西亚的工厂能有微薄的利润以维持当前的业务。
仅泰国的市场,汇率损失就要接近30%,爱达电子当然不会百分百的补贴经销商的汇率损失,但是将货价格调低20%,相当于承担了三分之二的汇率损失,又提前两个月以削减货量的形式强行降低经销商的库存,当金融风暴在东南亚的上空肆虐的时候,爱达电子的经销商远比其他碟机厂商的经销商活得滋润;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是一回事,顷刻间濒临破产的边缘则是另一种极端的体验。
爱达电子的这些情况,谢剑南早从科王在东南亚地区的销售渠道了解到,从上飞机看到张恪悠然自得的坐在商务舱里,他一直都沉默寡言,下飞机时,故意磨蹭着,免得再与张恪有尴尬的碰面,曾几何时,他也给“天才少年”、“市场奇迹之手”类似的赞誉淹没,如今再要提起来,似乎只是惹人耻笑的笑谈;至少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谢瞻、刘明辉也与谢剑南一样的心思,下飞机后,三个人站在行李输送架前,能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到张恪一行办完手续走进接机大厅,似乎有所感应似的,张恪回头转他们笑了笑,只是那一丝笑容是挂在嘴唇的一角,无论如何都不会理解成善意的招呼。
谢瞻气恼的要将行李箱砸过去,如果能忽视三四十米的距离与中间的钢化玻璃及川流不息下飞机的人群,说道:“真是受窝囊气,就算再节约开支,也不需要我们坐什么经济舱?”
“好了。”谢剑南还能有平静地声音,“就算坐到商务舱,你心里会更好受些?”他这时候已经看见陈静与子嘉站在接机大厅里。
谢瞻撇撇嘴,没有说什么,的确,与张恪一行人同坐一个舱室内,心情会更压抑。
陈静与谢子嘉站在宽敞明亮的接机大厅里。叶建斌、杜飞跟在她们后面进了接机大厅,才晓得张恪与谢剑南他们是乘同一班飞机到香港,张恪似乎能理解她的处境,只是点头笑了笑,一行人就与叶建斌、杜飞离开,也没有停下来跟陈静寒暄两句;陈静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很勉强。倒不是对张恪有什么怨意。只是怕笑容落在谢剑南他们眼里会让他们的感觉不太好。
何谓冰火两重天,大概能拿来喻指科王与爱达电子此时的处境,此时地亲切,大概落在别人的眼里,会有些不合时宜吧。
在张恪掉头离开之后,陈静却又有些后悔,心想自己的笑容会不会太勉强了些。
谢子瞻一肚子怨气,气恼的说道:“拽什么嘛,当人家跟空气似的!”上一回在半岛酒店里,也是给张恪一语不的丢在那里。女孩子总受不了别人的轻视。不过等谢剑南、谢瞻他们走过来。她又说道:“六哥,你们怎么这么倒霉,跟那家伙乘同一班飞机?”这是故意在戮谢剑南地脸,谢剑南听了心里抽抽地,又不能对子嘉说什么,心里更是郁悒,没有说什么话。直接朝接机大厅外走去。
葛荫均没有过来接机。不过将他的那辆林肯派来,让在经济舱积累许多郁悒的谢剑南、谢瞻等人心里稍微好受一些;葛家在东南亚有许多资产。分家后,也是葛明信这一系分掉大半,风暴袭来,也不可避免的正遭受巨大的损失。
比较起葛家庞大的资产,海外公司的这点损失倒也算不了什么。
当然,那些庞大的过百亿的资产还都是葛明信名下的,葛荫均却是将他所有地私房钱都投进了海外公司,偏偏在金融风暴前夕将海外公司地控股提高到85%又投进近两亿港元的资金。
坐进车里,陈静见暮色已暝,说道:“先去宾馆休息一下吧。”
“去公司……”谢剑南很平淡的说道,抱胸皱眉沉思,没有说太多话的意愿。陈静也就顺从他的意思,吩咐司机直接开车去中环银厦大楼。
“葛荫均是什么意见?”待车厢与司机室之间的隔板升起来,谢剑南才问陈静这边的情况。
“爱达电子所采取地措施,你们也知道——葛荫均地意见,自然是将汇率部分的损失直接转嫁到本部地头上……”陈静说道。
科王本部与海外公司之间是采取人民币结算,海外公司与东南亚各国的经销商都是采取当地货币结算,由海外公司负责币种兑换,之前大量的库存就给海外公司造成数千万的汇率损失,关键泰铢等东南亚货市贬值已经事实,科王本部不降低货价格,海外公司就要全额承担汇率损失。海外公司截留的毛利润才10%左右,就算东南亚各国的货币不再继续贬值,海外公司还要承受大约30%的汇率损失,只怕用不了半年,海外公司就要成负资产了,葛荫均当然不会当这个肉头。
“他想得倒美,损失转移给我们,科王每往海外公司一件货,就要亏一百多,还不如将东南亚的市场彻底放弃掉……”谢瞻冷哼了一声,他是顶看不起葛荫均这种人的,“我相信其他碟机厂商也会做同样的选择,谁知道东南亚的经济会衰退到什么时候才会有起色?”
海外公司不想承担汇率损失,科王本身也同样承担不起这么大的汇率损失。
陈静没有说话,看着谢剑南。
彻底放弃东南亚的市场,之前在东南亚地区的投入都要泡汤,当然主要的损失都由海外公司承担了;他们几家在海外公司才占15%的股份,就算海外公司破产倒闭,他们也只是不赚不赔,却是要将葛明信、葛荫均父子彻底的得罪干净。
此时还不是绝裂的时候,谢剑南提醒谢瞻注意他自己的说辞,说道:“这种意气话,不要随便说出口,这时候大家要互相扶持渡过难关……”不想彻底得罪葛氏父子是一方面,要是大家都彻底的放弃东南亚市场,只有爱达电子一家还能在东南亚支撑住,大家放弃的市场无疑就都落入爱达电子的手中,谢剑南不会让爱达电子捡这个便宜。更何况,碟机厂商都撤出东南亚地区,多出来的产能就要在国内市场释放,谢剑南都不敢想象那个灾难性的后果——势必会有人先打破爱达电子在国内碟机市场强势建立的均衡。届时不要说东南亚市场分不到一点利润,就连国内的利润也会大幅度的削减;科王今年还要支付中央电视台两个亿的广告费。
他赶过来,就是要与葛荫均商量汇率损失的分担问题:都要海外公司承担绝不可能;都要科王本部承担,不用多久,本部也会先撑不过去。
要谈出一个合适的比例,就算亏损也要将东南亚的市场撑下去,挺过这一段最艰难的时刻,就是柳暗花明。
谢子嘉说道:“在你们前面下飞机的那个家伙可是预测东南亚爆的经济还会进一步的蔓延,持续的时间也会相当的长……”只不过她的神色有些幸灾乐祸,谢剑南也不能跟她计较什么,只当她是善意的提醒;只不过,爱达电子布的公告以及叶臻民的文章,谢剑南都拿过来仔细研究过,子嘉的提醒让他听来还是相当的刺耳:她大概是气愤之前账户给她老子冻结的缘故吧,对家族里的事业也刻意的漠不关心。
陈静扯了扯子嘉的衣袖,不让她胡说八道,今天的状况,大家身上背负的压力都很大。
除了谢子嘉没心没肺之外,幸灾乐祸的大有人在,叶建斌抱头靠着座椅,姿势极为舒坦,笑着说:“科王的日子难过喽!”又问张恪,“你在飞机上有没有奚落人家?你当初可是连恐吓带诱骗的促使人家大力开东南亚的市场啊,看吧,果然掉进你的坑里了,你小子一定不会放过机会借机奚落一下人家。”
“你哪有你这么没道德,”张恪歪着嘴角说道,“我还想笑着跟人家打招呼,可惜看他们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说完就与叶建斌一起笑了起来,也不屑再谈论科王,先将赖济春送到爱达电子在中环的办事机构。那里是原嘉信实业的所在地,实施增并购之后,爱达电子的总部自然还留在海州,傅家俊接替苏津东出任爱达电子总裁,人也去了海州赴任,这样也方便沟通香雪海的业务,香港这里就成立爱达电子的海外公司分部,越秀控股与锦湖在香港的产品研中心也都迁了过去,规模倒是比以前还扩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