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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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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郑公馆的电话铃声大作……

睡在客厅沙发上的尚东明,从甜梦中惊醒,一面揉着惺松的睡眼,随手抓起茶几上的话筒。

“喂!是郑二爷公馆吗?”电话里传来急促的声音。

“是的,”尚东明说:“你是那一位?”

“我是林公馆,请方天仇老弟讲话……”

“他还没起身,要不要我去叫醒他?”

“不用了,”对方说:“麻烦老兄告诉方老弟,林老大这里有点急事,请他尽快赶回香港!”

尚东明刚“噢”了一声,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林广泰有急事,尚东明哪敢耽搁,立刻就上楼去通知方天仇。

方天仇听说林广泰有急事,召他返回香港,于是便匆匆的奔下楼。

来到客厅,郑二爷已得到消息在这里等候。

“天仇,”郑二爷见了方天仇,就急不可待地说:“你快赶去香港,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好,我们随时保持联络,”方天仇说:“一切谢谢了!”

说完就告辞而去,但他刚要走出客厅,马老三却匆忙地闯了进来。

“二爷,”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着:“公馆附近,九龙城外,一直到尖沙咀码头,布满了独眼龙的人,还有很多是生面孔一看情形咱们这里有人放了风。”

“独眼龙,你好大的狗胆!”

郑二爷怒极骂了出口,眼光向众人一扫,尚东明是内亲,神手小李,飞毛腿常三通,歪嘴盛国才……这些都是跟随他多年的死党,绝不可能向独眼龙放风的。

方天仇乔装大胡子捣散了“同心会”的事,只有这几个心腹大将知道底细,他们既然不会出问题,那么……

郑二爷忽然想到了什么,急问:“蓝天的那些脱衣舞女,昨夜都回去了?”

小李接口说:“小的跟马老三负责送他们回蓝天戏院的。”

“姓金的两姊妹呢?”郑二爷追问。

“他们大概还没起来,”尚东明说:“我去看看……”

尚东明勿匆奔出客厅,方天仇忽然说:“二爷不用担心,谅他独眼龙也难为不了我的!”

“谨慎一点好,”郑二爷慎重地说:“独眼龙是‘烂仔’混出来的,什么卑鄙手段都要得出,我们犯不上跟他一般见识。”

说话之间,尚东明已经气急败坏地奔来,紧张地说:“她们都不见了!”

郑二爷气得脸色一沉,向尚东明大吼起来:“你办的什么事?交给你的人,在我公馆里还看不住!”

“我先问问蓝天戏院,”尚东明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去拨电话。

电话接通了,对方是蓝天戏院的总务。

“金氏姊妹回戏院没有?”尚东明急急地问。

“没有呀,”对方诧异地反问他:“他们不是要在郑公馆住几天吗?”

尚东明木然挂断了电话,沮丧着脸说:“她们没回戏院……”

郑二爷大发雷霆,传令给马老三,查问公馆里所有的人,金氏姊妹的失踪,不仅对郑二爷颜面有关,就是蓝天戏院来要人,他也无法交代,所以事态可说异常严重。

方天仇却也未曾料到,会发生这样离奇的变故。要说戒备森严的郑公馆,能让独眼龙登堂入室,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两个人弄走,他实在不敢相信对方有这等神通。

但金氏姊妹在公馆里失踪是事实!

马老三查询的结果,除了他自己派出的几批小角色,从昨夜到现在,郑公馆里根本没有任何人进出。

难道金氏姊妹还在公馆里藏着?这似乎不可能,要不就是她们插了翅膀,飞了出去!看情形,郑二爷公馆附近,九龙城外,一直到尖沙咀天星码头布下的人,便是有目的的安排了!

方天仇这次化装来九龙城,独力破坏了“同心会”组织,可算是大获全胜。但由于身份终于泄露,对于林广泰的全盘计划,却是受了极大的影响,看来正面冲突已是势在难免了。

现在林广泰那边来电话告急,方天仇必须赶去香港,纵然独眼龙布下了千军万马,他也不能不去。

方天仇沉思良久,终于灵机一动,把郑二爷叫到饭厅,关上门秘密商谈起来。

过了片刻,郑二爷单独出来,向小李和常三通关照:“你们带着家伙,跟我找独眼龙去!”

“二爷,”尚东明诧然说:“您不多带几个人去?”

郑二爷豪气遗飞地说:“不需要,我又不是去砸他的场子!”

说完,立即带了两员大将,向门外走去。

尚东明怔了怔,急向饭厅里去,却已不见方天仇的影子,一时把他弄得莫名其妙起来。

郑二爷专用的豪华轿车,平时都停放在车房里,很少动用,现在却已驶出。

他们登上轿车,立即驶出大门,风驰电掣而去。

徘徊在附近的独眼龙手下,认得这是郑二爷的专用车,虽然惊鸿一瞥,却也认清了车内的人,司机旁的是常三通,郑二爷和小李坐在从座。

郑二爷这一大早出门是绝无仅有的事,但谁也不敢贸然招惹,神手小李的快枪,在九龙城确是数一数二的!

一路无阻,郑二爷的座车直驶到“金盛开赌馆”门前,停住了,二爷领着两员大将下了车,径往里去。

经过昨晚的事件,“金盛开赌馆”外边损坏尚不大,里面则已面目全非,大部分设备已告毁坏,四壁和天花板竟被熏得乌黑!

独眼龙曹金盛满面沮丧,跟他的手下正在交代如何整修,一见郑二爷来了,马上迎上去,忿声说:“二爷,您瞧瞧!我曹金盛在九龙城混了大半辈子,今天居然让人把我的场子给砸了!”

郑二爷哈哈大笑,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曹老大正好借这个机会把赌馆面目重整一新,大展宏图呀!”

“二爷这话是什么意思?”独眼龙曹金盛脸色一寒,忿忿地问。

“我说的是实话。”郑二爷从身上掏出张事先开好的支票,递在他面前说:“昨晚我已经说过了,你我都是三尺地面上混出来的,你曹老大遭遇意外损失,我郑某人理应相助一臂之力。这一点小数目,就算我的一点心意,务必请曹老大收下。”

独眼龙曹金盛大为意外,独眼朝面前的支票上一瞥,竟是凭票即付的五十万港币!

这数目使他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讷讷地说:“二爷,您,您这是要收买兄弟的赌馆?”

“郑某人还不至于趁人之危,”郑二爷笑着说:“这不过是我在道义上表示的一点心意,曹老大如果觉得不过意,可以算我暂借的,也可以算我的投资,曹老大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还我。”

独眼龙曹金盛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何况眼前是一笔可观的大数字,但他毕竟是个老奸巨猾的老江湖,知道这笔钱是不好白拿的,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

因此,他忽然纵声大笑说:“二爷,咱们不兜圈子,有话直说,这笔钱准备要兄弟付什么代价?”

郑二爷豪迈地笑起来。

“曹老大果然痛快!”他说:“不错,有道是善财难舍,郑某人这点小数目虽然不想白送,倒也不要曹老大付多大代价。只有点小事,在你曹老大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兄弟若能效力,二爷吩咐好了。”独眼龙曹金盛毕竟不忍放弃那诱人的五十万港币。

“事情非常简单,”郑二爷说:“只要曹老大出面充个和事佬。”

“哦?”独眼龙曹金盛大为意外,急问:“二爷跟那一位……”

郑二爷郑重地说:“飞刀帮的胡老大!”

“他?”独眼龙曹金盛一怔,心里凉了半截,觉得这五十万巨款到底是不容易到手了。

“嗯!”郑二爷认真地说:“昨晚的‘同心会’,我实在事先不知道是由胡老大出面,否则怎样也要到场的。如今胡老大必已对郑某人存了误会,所以我想请曹老大出来,把这一层误会化解。”

“这个绝无问题,包在兄弟身上!”独眼龙曹金盛又是一阵意外,想不到事情这么简单,马上拍着胸脯,表示他有绝对把握,并且问:“二爷准备几时去见胡老大?”

“现在!”郑二爷说:“我的车在外面。”

独眼龙曹金盛犹豫一下,终于看在五十万的巨款份上,欣然同意立刻过海。

“我交待一下,马上陪二爷。”

他接过了支票,向手下低声交代了一阵,当即随同郑二爷等人出发。

离开赌馆,车出了九龙城,直驶尖沙咀。

沿途都有些身份不明的人物活动,也有独眼龙曹金盛的人混在里面,俨然如临大敌似的,由九龙城驶出的车辆,均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之下。

郑二爷的座车被阻了几次,好在有独眼龙曹金盛在车上,只须打个招呼,就毫无留难地放行了。

“想不到我郑某人的行动,居然受了限制!”郑二爷有些气愤。

独眼龙曹金盛看在巨款的份上,连忙陪笑说:“兄弟也是在受人摆布,二爷刚才看见了,兄弟的人数有限,大部分是香港来的……”

郑二爷有心套话,故意说:“他们都是飞刀帮的人?”

独眼龙曹金盛摇摇头,苦涩地干笑说:“飞刀帮的人比兄弟的人手还少……说句不怕您二爷见笑的话,这些人的来龙去脉,连兄弟也摸不清。”

“你倒放心跟他们打成一片?”郑二爷问。

“没办法呀!”独眼龙曹金盛苦笑一下,无可奈何地说:“这都是胡老大关照兄弟的……”

“为一个大胡子,出动这么多人?”郑二爷进一步试探:“曹老大你可得着眉目了?”

独眼龙曹金盛可也厉害,他丝毫不动声色,只是肯定地说:“那小子还在九龙城!”

郑二爷心里暗笑,脸上却也不露声色。

沉默了一阵,车已到了尖沙咀。

这里可不是九龙城,黑社会的人物不敢明目张胆活动,毕竟“条子”使他们有所忌惮。

但这时候,尖沙咀一带却出现了不少鬼鬼祟祟的人物,其中尚混有独眼龙曹金盛的人,如果真发现了大胡子,放个冷枪还不是难事,暗杀,在他们实在是家常便饭。

车驶近海底隧道时,曹金盛突然拍拍司机肩:“请停车。”

司机刹住车,独眼龙曹金盛却独自下了车,跟一个穿西装戴太阳眼镜的人低谈了几句,又跟他的手下交代一番,才回到车里来。

郑二爷看在眼里,却未过问。

过了海,郑二爷暗中留意,码头附近居然也布下了人马,一部分是香港码头黄牛的党羽,一部分是飞刀帮的人,可见他们是非得大胡子而不甘休呢!

轿车驶离码头百余码,忽然一个煞车,停住了。

郑二爷突然严肃地说:“好了,到此为止,不劳曹老大远送了。”

“什么?”独眼龙曹金盛颇感意外地一怔。

“我忽然改变了主意,”郑二爷说:“现在我不想去见胡老大了。”

“噢?——”独眼龙曹金盛这才明白过来,他已受了他们利用,将他们送过了海,不由恨声说:“好哇,二爷居然跟兄弟来这一手!”

郑二爷纵声大笑,他的笑里充满了豪气,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赤手空拳打天下的岁月。

驾驶座位上的司机,忽然回过头来,摘下太阳眼镜,冷冷地说:“曹金盛,你可以回去叫那些人散水了,兄弟多承你们看得起,劳动了这么多人马,以后我们总有机会碰面的!”

独眼龙曹金盛闻言一愣,再一细看开车的司机,不正是昨晚在郑公馆见到的“小仇”?为什么他竟被自己忽略了?曹金盛气得咬牙裂嘴,发狠地说:“好!兄弟领教了!”

小李反手开了车门,独眼龙曹金盛正要下车,化装司机的方天仇以警告的口吻说:“曹老大如果够交情,金氏姊妹你也可以让她们回戏院去了!”

独眼龙曹金盛已经下了车,方天仇的话使他一怔,来不及搭腔,车门已砰然关上,风驰电掣而去,气得他一跺脚,恨恨地骂起来:“刁那妈的!”

郑二爷的车子里,传出了胜利的笑声,直驶麦当奴道而去。

这一带是高级住宅区,住在这里的大都是外籍人士,或者在香港社会上有地位的知名之士,林广泰的公馆就设在麦当奴道上。

林公馆是幢华丽的花园住宅,高墙铁门,墙上尚装置了铁丝网,戒备十分森严。

喇叭按了一阵,铁门上的防盗眼方才启开,露出个神光十足的睛晴,认清开车的是方天仇,于是整个的铁门迅速开启了,等车进入,重又紧紧地关上。

轿车通过宽敞的花园,直驶到华丽建筑的大理石阶前停住,郑二爷等人下了车,一行四人便登级而上。

林广泰是个清瘦的中年人,在社会上,他是交游广阔的“林记航运公司”董事长,提起他林广泰三个字,就是南洋一带也赫赫有名,认为他是东南亚的航业界巨子,实际上他是靠恶势力起的家,是个黑社会的头子。

近年来他功成利就,己有厌倦黑社会生涯的意念,正在物色一个适当的人选,以便“让贤”,继续出来领导这一股黑社会的潜势力。

“同心会”在暗中酝酿,林广泰早已有了情报,只是对方的行动十分诡谲,使他用尽所有力量,仍然查不出幕后的主持人是谁。

三天前他接到“同心会”的正式请帖,以事态紧急,才决定把远在菲律宾的方天仇急电召来。

方天仇的过去,以及他的能力,林广泰是非常清楚的。这次“同心会”的事他感到十分棘手,所以才几经考虑,觉得只有方天仇的机智和勇武,才足胜任,果然他的估计不错,方天仇没有使他失望。

这时候林广泰已在客厅里等候,嘴上叼着那弯型的桃木烟斗,神情略显焦灼。

方天仇他们来到,林广泰才如释重负,连忙关心地问:“你们路上没遇上麻烦?”

郑二爷上前打过招呼,方天仇就把经过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

“好在你们没事,”林广泰松了口气说:“不然我这里派去接应天仇的人,就不免要跟他们正面冲突了。”

“现在已经无法避免正面冲突了!”方天仇说:“对方已经知道这次破坏‘同心会’,跟二爷有着密切关系,只要动一动脑筋,就会想到您林老大。所以我认为这次我们的计划还是不够周密,如果您跟郑二爷昨晚都到场,那就圆满得多了。”

“嗯——”林广泰点头说:“这确实是百密一疏,看来我们打击对方的全盘计划,是有必要变动一下了。”

郑二爷忽然说:“我得打个电话,通知九龙的银行,止付那五十万块钱……”

“二爷,不必了。”小李从口袋里掏出了支票。这是郑二爷亲自交给独眼龙曹金盛的,但他不愧是神手,非但以快枪闻名,更有一手妙手空空的绝技,不知什么时候,那张巨额支票已到了他手里。

郑二爷接过支票,把它撕碎,笑说:“这倒省得麻烦了,林老大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方天仇想起早上的电话。

林广泰忿忿地说:“今天一早有人送来一封信,限我在十一点钟以前,交出昨晚在金盛开赌馆闹事的人,否则将以爆炸今天启航的泰和轮为报复!”

“泰和轮几点钟启航?”方天仇急问。

“中午十二点,载货直放日本……”

林广泰的话还没完,电话铃响了。

方天仇站在茶几旁,离电话机最近,随手抓起话筒。

“林董事长公馆!”他报出了名衔。

“请林广泰讲话!”对方说。

方天仇向林广泰使个眼色,就把话筒递过去。

“我是林广泰!”他向话机里说。

对方先传来一阵狞笑,接着说:“林广泰,早上的信相信你已经收到了,现在人已经在你那里,希望你在电话里给我一个答复!”

林广泰毫不考虑,直截了当地拒绝说:“我的答复只有四个字——悉听尊便!”

“好!但愿你林广泰不要后悔!”

对方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方天仇抬手一看表,刚好是十一点钟。

“我去码头看看……”他知道时间已很迫切。

“他们当真会?……”郑二爷有些紧张。

“我想他们还不敢!”林广泰断然地说。

“林老大。”方天仇郑重说:“你不能这么肯定,还是等我去看看情形再说吧。”

林广泰本想劝阻,但一想,泰和轮是他公司里最大的一艘货轮,万一有个差错,就算是保了险对他公司的信誉仍不免要遭受影响,于是马上改变了主意。

“走!我们一起去一趟。”

“林老大去太显眼,还是我单独去的好。”方天仇不同意的说。

“小李跟你去好了,多个帮手总好些。”郑二爷说。

“也好!”

方天仇未再坚持,立刻偕同神手小李,匆匆离了林公馆,驱车赶往统一码头。

“林记航运公司”的仓库就在码头上,方天仇先赶到仓库,管理员已经接到董事长的电话通知,站在仓库外恭候。

方天仇说明是董事长派来的,遂问:“泰和轮的货上完了?”

管理员看看表说:“最迟十一点半可以上完。”

“有没有是今天上午才托运的?”

“让我查查……”

管理员进去在办公桌抽屉里,翻出了托运及装载的纪录,查看了一遍说:“有一笔,早上九点钟才交来,——是永安堆栈转过来的八件棉纱……”

“船靠在那里?”方天仇急问,他心里己有了数。

“三号码头。”管理员向不远处指着。

方天仇立刻偕同神手小李,以参加短跑比赛的速度,急急奔到了三号码头。

泰和轮尚在装载,一件件的货物,正由起重机吊上船去,船上的水手也在忙碌,准备启航,轮机已在试车……

事态紧急,方天仇已无暇通知船长,与神手小李直接攀下货舱,在那堆积如山的大木箱,大麻包间查看。

舱口忽然冒出一个人头,厉声喝问:“喂!你们干什么?”

神手小李抬头回答说:“我们是董事长派来的,永安堆栈托运的八件棉纱在那里?”

“我去问问……”舱口的人头缩了回去。

神手小李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二十三分!

他的心情紧张起来,额头上不住地冒出冷汗。

方天仇则保持他特有的冷静,一心一意地在找寻那八件棉纱,因为他已认定了这批货有问题,说不定里面预置了定时炸弹!

现在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一眨眼,又是三分钟过去了,而他们仍然毫无头绪。

正在这时候,仓库管理员接到董事长的第二次电话,立刻赶到了船上,向他们说:“永安的货在后舱下面!”

方天仇赶紧攀上舱面,随同管理员奔向后舱,终于在一大堆木箱间,找到了那八大捆可疑的货物。

神手小李赶来,三个人合力把八件棉纱拖出,抬到留作走道的空间。

方天仇找到两把铁鍬,马上动手鍬断麻包外的铁皮条,开始检查……

突然,一个粗哑的嗓子喝问:“你们干什么?”

方天仇一回头,发现舱里已多了四五个大汉,管理员惊得呆若木鸡,一动也不敢动。

“你们想干什么?”方天仇手并不停,反问了他们一句。

“咔!”地一声,那大汉弹出了手里的弹簧刀,不声不响地就猛朝方天仇腰上刺去!

方天仇弓腰急退,跟着一铁鍬,砸中了大汉的手腕。

大汉“哎哟!”一声呼痛,刀已脱手坠落,接着屁股上捱了一脚,全身跌了出去,撞在棉纱堆上。

其余的大汉也已发动,分向方天仇和神手小李扑去。

神手小李年轻力壮,尤其手里有把铁鍬,更是如虎添翼,立刻大发神威。

方天仇本来就是勇猛善斗的角色,如在平时,就凭他的一对铁拳,就足以让这般家伙尝尝厉害,现在由于时间紧急,必需尽速把他们打发了,所以也就毫不客气地挥动铁鍬,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

管理员不善打斗,他却乘机出舱去求援了。

仅仅一交手,方天仇和神手小李已尽占上风,两个人宛如生龙活虎,把几个大汉打得东跌西倒,落花流水。

他们一看情势不对,已不敢恋战,其中一个大呼:“散水!”夺路就向舱口的铁扶梯冲去。

其余的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争先恐后地抱头而逃,无奈铁梯狭窄,这一挤,挤成了一堆。方天仇飞步赶过来,伸手抓住落在最后那大汉的衣领,猛力一摔,把他摔了个四脚朝天。

“快说!”方天仇一脚踏在他胸前,厉声喝问:“东西放在那一捆里?”

那汉子吓得全身发抖,却是闭口不言。

方天仇脚尖猛一用力,逼问:“说不说?”

那汉子痛得沉哼一声,冷汗直冒,居然咬紧了牙关,抵死不说一句话。

“好!”

方天仇一看,表已经是十一点三十四分,但他却说:“现在已经十一点五十五分,还有五分钟就开船……”

说着,顺手抽出一条绵纱,把那大汉捆了个结实。

“我们走吧!”方天仇向神手小李使了个眼色。

神手小李一怔,尚未会意出他的用意,那大汉却已沉不住气了,大声哀求起来:“老大,别……别丢下我,我,我说……”

方天仇心中暗喜,却故意说:“说不说在你,反正咱们不会陪你送死,现在时间已经快到,我要下船了……”

“我说,我说,”大汉急得汗如雨下,大声叫着:“就在角上撕破一块的那捆里……”

方天仇示意神手小李来制住这大汉,立刻就跳过去,找出那捆角上撕破一块的棉纱,动手用铁铙弄开。棉纱当中,赫然预置了一颗定时炸弹,爆炸的时间定在十二时五分!也就是说,当泰和轮启航,尚未出港,就要遭到炸毁沉没的厄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