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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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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动港九的“金色响尾蛇”风波平息,方天仇的声名大噪,黑社会里各方面都有意把他罗致。但他却归意甚坚,甚至于不顾林广泰父女的殷切挽留,毅然决定返回菲律宾去,从事他一直向往的田园生活——开辟农场。

临走的前夕,林广泰特地在家里盛宴为他饯别,邀了几位磕头弟兄作陪,聊表对他这次劳苦功高的谢忱。

席间,大家都有些相聚匆匆,不胜依依惜别的感觉。尤其是伤势尚未痊愈的林玛丽,她在被从歹徒手里救出后,与方天仇朝夕相处数日,已然对他芳心暗属了。

可是,偏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方天仇已决定弃她而去,怎不使她惆怅欲绝!

酒酣耳热之际,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位客人的到来,使在座的无不感到意外,因为来的不是别人,竟是闻名香港的华籍大探长孙奇。

“金色响尾蛇”事件虽然已成过去,但在座的都是参与其事的,而且他们是黑社会里的人物,与警界势不两立。这时候孙奇突然来到林公馆,无论是公事或私事,均不免有点煞风景,破坏了他们欢乐的气氛。

林广泰身为主人,虽然平时他也只不过是与这位探长虚与委蛇,谈不上什么深厚交情。不过在礼貌上,他不得不起身相迎,勉强笑着跟他招呼:“什么风把我们的大探长吹了来?欢迎欢迎,残菜剩酒,实在不成敬意,兄弟敬探长一杯……”

孙奇微微点头跟在座的人打个招呼,即说:“谢谢,我这不速之客,只要跟林董事长说几句话就走。”

林广泰心里打了个问号,但他丝毫不动声色,笑笑说:“孙探长是要跟兄弟单独谈?”

孙奇神情肃然地说:“最好请方天仇老弟也参加,因为这件事与他也有点关系。”

在座的均是一怔,似乎预感到这是“金色响尾蛇”的余波,可能是警方要找方天仇的麻烦了。

但方天仇却是处之泰然,笑着站了起来。

他走到孙奇面前,伸出了手说:“请探长多多指教。”

“哪里……”孙奇跟他紧握了一阵手。

于是,林广泰怀着诧异的心情,把他们领进书房里。关上门,待他们坐定后,便急不可待地问:“孙探长拨冗光临,是为了……”

“一件勒索案!”孙奇开门见山他说出了来意。

“哦?为了一件勒索案?”林广泰不禁一怔,心里实在想不出,孙奇为了一件勒索案,居然会找上他的门来。

方天仇听说事情与他有关,也急着问:“探长是否能说得详细些?”

“事情是这样的,”孙奇神色凝重他说:“最近港督夫人的侄女,赫尔逊伯爵夫人,带着她十岁的儿子来香港游历,准备再过几天就回伦敦去,可是……偏偏今天下午出了事!”

“出了什么事?”林广泰惊问。

孙奇垂头丧气说:“赫尔逊伯爵夫人的公子被人绑走了!”

方天仇和林广泰不禁互望了一眼,似乎彼此都有同感,觉得这位探长为了一件勒索案,居然跑上门来找他们,那真是和尚上衙门化缘——没找对地方。

接着听孙奇说:“我在警界混了这些年,从来还没遇上过这种怪事,绑票的歹徒不向事主勒索,反而以此向警方人员提出条件!”

“哦?”林广泰茫然问:“你是说那些歹徒,绑票不是为了勒索金钱?”

“嗯!”孙奇忿声说:“他们居然向我提出了条件!”

“什么条件?”方天仇诧然问。

孙奇苦笑了笑,才说:“这个条件说来很滑稽,他们要我阻止方老弟明天离境,否则就要撕票!”

“有这种事?”林广泰怔住了。

孙奇只点了点头,表示他说的是事实。

方天仇却是哂然一笑,耸耸肩说:“照这么说来,这些人是在存心留住我了。”

“我想是的。”孙奇说:“方老弟已经办妥离境手续,香港政府绝没理由限制你明天搭乘飞机离去。显而易见的,这些歹徒是要对付方老弟,而又不能把你留住,才出此下策……”

方天仇仍然若无其事地笑着说:“我明白了,那位什么伯爵夫人的来头很大,她的儿子被人绑了票,港督一定会大为震怒,责令你们限期破案。而我明天一早就离港,万一那些人真来个撕票,对孙探长的前途必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孙奇已是面红耳赤,窘然说:“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孙探长的意思呢?”林广泰故意问。

孙奇生涩地笑了笑说:“实在是时间太迫切,根本不容我们着手侦破,所以我今晚冒昧前来,有个不情之请,是否能请方老弟的行程暂缓一两天,让我们在时间上能缓过口气来。”

“我想方老弟会答应的。”林广泰似笑非笑他说:“不过,这样一来,那些歹徒必然认为孙探长是接受了他们的威胁,以后岂不更无法无天了?”

孙奇顿时满脸通红,窘困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天仇犹豫了一下,终于毅然表示:“孙探长,你不必为难,本来我已经决定明天一早就走的。不过,这些人既然诚心挽留,倒是盛情难却,这样我只好暂时留下来,看看他们准备对我采取什么行动!”

孙奇大喜过望,喜形于色地说:“方老弟肯帮这个大忙,那太好了,我一定尽全力去对付这班家伙,绝不会耽搁老弟的行期太久。”

林广泰虽然也希望方天仇能在香港多留些时日,但为了这个缘故留下来,却反而使他感到不安。

因为,很显然的,这件绑票案的真正意图,是在对付方天仇,他如果明天不走,那么必然会遭到意想不到的麻烦。

所以他不得不提醒方天仇一句:“方老弟,你要仔细考虑考虑!”

“林大哥放心!”

方天仇哂然一笑,表示毫不在乎,把手伸向孙奇说:“孙探长,我们就这么决定好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把飞机票退掉,等探长通知我可以走时,我再走吧。”

“那真太谢谢方老弟了。”孙奇欣然握着他的手说:“如果那班家伙真的想对付方老弟,我孙某人绝对对老弟的安全负全责!”

“那倒不用。”方天仇笑笑说:“如果探长派了人成天保护我,反而使我失去了自由,哈哈……”在他的豪笑声中,孙奇怀着兴奋的心情告辞而去。

林广泰和方天仇把他送出了客厅,两个人回到席间,还没坐下,庄德成已急不可待地问:“这家伙鬼鬼祟祟地来干嘛?”

林广泰坐了下来,忿然冷笑一声,便把孙奇的来意告诉了在座的弟兄。

这番话听得大家都怔住了。

廖逸之忽然文绉绉地说:“妙哉!这班家伙居然要挟起我们的孙大探长来了,真是在老虎嘴上拔胡子……”

费云忿然说:“要是我呀,明天就是可以不走也非走不可,让孙奇去倒个大楣!”

庄德成这老粗也不甘后人,发表了他的意见:“老五说得对,明天不走也得走,反正绑的肉票跟我们风马牛不相干,管他个……”

下面的一个脏字刚要脱口而出,被身旁的廖逸之用臂时一撞,才使他想到有林玛丽在座,赶快把那个字吞了回去,一时窘得他面红耳赤。

方天仇把手一拱,笑着说:“多蒙各位的关怀,不过我已经答应了孙探长,暂缓几天再走。”

“方老弟。”宋公治深谋远虑他说:“我认为这并不是你走与不走的问题,而是你应该想到,如果你决定暂时不走了,可能会发生什么后果呢!”

“我就是想到可能发生的后果,所以才决定留下来!”方天仇说:“那些人用这种手段把我留下,不用说,一定是准备对付我,如果我一走了之,被人讥笑我胆怯倒是无所谓,反连累一个无辜的小孩受害,实在于心不忍。同时,我也想看看,那些人究竟拿什么手段来对付我哩!”

林广泰不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这种观点。

这时候廖逸之又有了高见,他干咳了一声,似乎要引起大家的注意,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依我看来嘛,这档子事呀,八成是那些漏网之鱼干的!”

“你是说洪大麻子?”庄德成问。

“嗯!”廖逸之点点头说:“这家伙那天被他漏了网,我就知道他阴魂不散,一定会再找机会兴风作浪,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卷土重来。”

“不见得是他吧!”庄德成提出了异议:“他带来的人几乎是全军覆没,我看他在元气未复之前,恐怕不会有这个狗胆吧!”

“难道他不能就地取材,在港九招兵买马?”廖逸之来了个反驳。

庄德成把头直摇,仍然坚持说:“不可能这么快……”

宋公治看他们两个在抬杠,便说:“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以我的看法,跟老六的看法略有出入。我认为有一个可能,就是假定真是洪大麻子干的,那么在这短短的几天之中,他是绝对无法重整旗鼓的,唯一的可能是他找到了有势力的靠山!”

不错,在过去港九有着几股较大的势力,香港方面是唯林广泰马首是瞻,九龙码头是高振天的天下,郑二爷则在九龙城里根深蒂固。

其次就是独眼龙曹金盛,飞刀帮的胡豹,黑骑士,码头黄牛,活动在海上的私枭……

但这次“金色响尾蛇”事件,几乎把所有的几股大势力全卷入了漩涡。尤其最惨的是飞刀帮和独眼龙的人,胡豹一死,飞刀帮己是群龙元首,只有化整为零,各谋自己的生路。

曹金盛的腿伤未愈,尚躺在医院里,就是有意重整旗鼓,也是欲振乏力了的。

根据目前的情势,洪堃除了这两方面的人可以拉拢之外,别人都对他敬鬼神而远之,谁还会引狼入室?何况他已经是个丧家之犬,除非回他的澳门去,似乎不可能在香港再有什么作为了。

宋公治是把事情看得非常清楚,才表示了他个人的意见。

不过,洪堃可能找到的靠山是谁,他却无法说出。

在座的连方天仇在内,都很佩服这位大律师的老谋深算,认为他的判断不无道理。

因此,大家在默默地想着,谁会支持洪堃呢?

由于大家都在朝这方面想,似乎已经认定了,绑票赫尔逊夫人儿子的,就是洪堃干的了!当他们在纷纷表示意见的时候,林广泰始终一言不发,他只是在默默地想着,这时忽然振声说:“你们的看法都很对,不过有一点我们必须明白,洪堃这家伙的野心极大,而且非常自命不凡。在我认为,他是不可能屈居在任何人之下的,所以说,这档子事说不定是他独自干的!”

这番话又把宋公治的看法推翻了,他不禁问:“老大认为他还有这个能力?”

林广泰点点头说:“我是很客观地判断,在这次‘金色响尾蛇’事件中,可说是方老弟独力粉碎了‘同心会’的阴谋,洪堃必然对方老弟恨之入骨。可是他带来的人已几乎全军覆没,而方老弟明天就要离开香港,他要回澳门去重整旗鼓已来不及。人一走,他就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才狗急跳墙,用这种手段把方老弟留住了。”

他这番独到的见解,不禁使在座的大为佩服。

宋公治也不再坚持己见,笑着说:“老大的看法果然比我们高明,现在我们只要能查出洪大麻子的下落,一定可以水落石出!”

不甘寂寞的廖逸之,突然又冒出了一句:“如果洪堃敢做。我相信金玲玲也值得怀疑!”

“不会吧。”宋公治说:“据我知道,她现在正住在孙探长的公馆里。”

这时方天仇忽然站了起来,郑重说:“各位对我这样关心,使我非常感激。不过,各位已经退出这个圈子,今后将要在事业上大展宏图,我绝不愿意各位为了我方某人的事,再卷入是非的漩涡。各位的盛情我只有心领了,至于如何对付这班人,我相信……”

“方老弟……”

林广泰的活还没说出口,庄德成已抢着说:“方兄,你这么说就不拿我们兄弟当朋友了。这次方兄是为了我们的事,才跟洪大麻子那帮人结下梁子,他要对付你,而我们却置身事外,在道义上似乎说不过去吧?”

林广泰也说:“老四说的很对,方老弟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在道义上,我们应该站在同一阵线,无论是谁想对方老弟不利,我们必须全力以赴,采取一致行动!”

“对!全力以赴!”

“一致行动!”

在座的一致赞成,表示义不容辞。

方天仇在盛情难却之下,只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不过他提出一个要求,就是在事态没有完全明朗之前,由他个人去应付,万一有必要,再请他们出力支援。

于是,他们又继续开怀畅饮起来……

但,这已不是饯别!

对于方天仇的暂时留下,最感觉兴奋的莫过于林玛丽,至少他们又可以多几日相聚了。

散席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大家都有了几分醉意。

林玛丽忽然提议出去跳舞,但林广泰却为了顾及方天仇的安全,向他女儿阻止说:“你的伤还没完全好,留在家里聊聊多好……”

林玛丽大为扫兴,一赌气,嘟着小嘴就往楼上去。

方天仇忙笑着说:“我也正想出去走动走动,林小姐,我陪你去好吗?”

不料她故意赌气说:“爹地不让我出去,我干脆去睡觉好了,明天一早我就回学校!”

林广泰看女儿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在危机四伏的时候,还要方天仇陪她去玩,不禁生气说:“玛丽,你……”

庄德成怕他们父女闹得不愉快,立即出了个主意,提议说:“这么嘛,就让他们上我那里去玩。老大,这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林广泰只好同意了,关照她说:“别玩得太晚,方先生明天可能还有很多事情。”

林玛丽这才转嗔为喜,应了声:“我知道。”便兴冲冲地奔上楼去打扮了。

林广泰等女儿上了楼,即向方天仇说:“方老弟,我看这孩子对你……”

正说到这里,忽然电话铃响了。

廖逸之正好坐在电话机旁,他顺手抓起电话一听,竟是找林广泰的。

林广泰过去接过话筒,就听对方冷冷地说:“林老大,如果你不想自找麻烦,最好不要把姓方的小子留在家里,再见!”

林广泰连一句话还没说上,对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很显然的,这个电话是向他提出警告,不得把方天仇留在家里住!

廖逸之看他的神情有异,不禁诧然问:“老大,怎么回事?”

“没什么……”

林广泰既然不愿说出来,谁也不便追问,不过由他的神情上可以猜出,这个电话一定非常严重。

刚好林玛丽走下楼来,她已打扮齐当,换上一身新款式的洋装。由于她丽质天生,不须要过分的化妆,反而显得格外的清秀,充分显露出少女的青春气质。

庄德成急于赶回夜总会去招呼,当即说:“我们走吧。”

林广泰本来就不想让他们今晚出去,尤其刚才的神秘电话,使他更担上几份心事,唯恐方天仇会遭到意外。

但这时候他如果要阻止,非但他女儿会感到扫兴,一赌气回学校去了。对方天仇也不太好,那样好像是担心他连保障自己的安全都没有能力了。

为了这两种顾忌,林广泰只好不加反对,但嘱咐女儿不要玩得太晚,早些回来。且交了一具行动电话给方天仇,以便随时联系。

于是,方天仇、林玛丽、庄德成三人离了林公馆,乘车直趋银星夜总会而去。

自从林广泰把产业分赠几位把兄弟后,银星夜总会已经属于庄德成,他为了不负老大所望,决心集中全副精神,大展宏图,使它成为香港第一流的夜总会。

庄德成亲自替方天仇和林玛丽安排了座位,便歉然说:“方兄陪玛丽小姐玩一会儿,兄弟要去招呼一下,回头再来陪二位。”

“庄经理请便。”

庄德成离去后,刚好今晚的第一场表演开始。

一阵急骤的鼓声后,穿着闪闪发亮上装的乐队领班走向了麦克风前,宣布说:“各位来宾,谢谢你们的光临,今晚我们开始第一场的表演节目,特地请到了青春貌美、舞艺超群的露娜小姐为各位表演……露娜小姐,请!”

掌声中,全场的灯光齐暗,在一支聚光灯的照射下,露娜出场了。

她被蓝天戏院的周强解聘后,已由庄德成以重金聘来银星夜总会常驻表演。廖逸之还特地为她拉了些报界的关系,在报端大捧特捧,所以头一天就吸引了大批观众。

今晚露娜表演了个最拿手的埃及肚皮舞,也就是那晚在郑二爷公馆里,表演给方天仇看过的。

表演正进入高潮,庄德成忽然去而复返,走到了方天仇的身旁,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金玲玲也来了!”

“她在这里?”方天仇颇觉诧然。

庄德成点点头说:“我还没看见她,是刚才这里的仆欧领班告诉我的,陪她一起来的是蔡约翰!”

方天仇怔了怔,不解地说:“他们到这里来干嘛?”

“我想……”庄德成说:“如果她不是故意向我们示威,就准是另有目的!”

方天仇点点头,认为这个看法不错。

目光在黑暗中一搜,终于发现了目标,打扮得非常妖艳的金玲玲,果然是跟蔡约翰一起来的,正在音乐台附近的一桌看着舞池里的表演。

方天仇忽然灵机一动,向庄德成轻声交待了几句,然后向林玛丽说:“我去打个电话,马上就回来。”

林玛丽顿时有些不悦,因为今晚她是想痛痛快快出来玩的,不愿被任何事情所打扰,唯恐方天仇这个电话一打,又打出别的事情来,所以她很勉强地应了一声,仍然看着露娜的表演。

方天仇径自离座而去,来到了服务台,又向那位服务台的小姐交待一番,然后走到经理室,在办公桌的皮椅上坐了下来,抓起了电话,一面燃起支香烟,耐心地等着。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话筒里传来个娇滴滴的声音,是金玲玲在问:“喂,那一位?”

“金女士吗?我是……”

他还没说出姓名,不料金玲玲已吃吃地笑起来:“哦,原来是你这位印度猫!”

方天仇笑笑说:“难得金女士还能听出我的声音……”

金玲玲冷笑一声,忽然说:“姓方的,你不陪着林老头的女儿,却故弄玄虚,叫仆欧来骗我接电话,是不是闲着没事?”

方天仇想不到金玲玲早已发现他与林小姐相偕而来,只好生涩地笑着说:“当然有点小事情……”

金玲玲不屑地说:“既然有事,大可以正大光明地跟我说,何必跟我来这一套,是否要卖弄你这印度猫的才华?”

“可是这件事不能正大光明。”方天仇故意说:“而且你知道,如果我要跟你单独谈话,林小姐一定会不高兴的,为了避免麻烦,只有用这个方法,非常抱歉!”

“那么你就快说吧。”金玲玲来了个以牙还牙:“时间久了,陪我来的蔡帮办也会不高兴的!”

“好,我们长话短说。”方天仇郑重其事地说:“我要告诉你的是,洪大麻子可能会对付你!”

“是吗?”金玲玲发出一种近乎是讽刺的笑声,接着说:“这倒要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现在住在孙探长的公馆里,到哪里都有蔡帮办陪着,并且,洪堃跟我之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大概还不至于对我怀恨在心吧!”

这番话无异是在说,洪堃恨的是你方天仇,只要给他抓住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弃对你报复的!

方天仇的目的,只不过想到金玲玲可能会知悉洪堃的行踪,想从她的口中套出来。

没想到金玲玲比他更厉害,看情形只好另打主意了。

“既然你不在乎,那就算我多管闲事吧。”他说:“另外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今晚你到这里来是为什么?”

“一定要为什么才能来?”金玲玲忿声问。

“当然!”方天仇说:“香港玩的地方多的是,如果你不是另有目的,绝不会跑到银星夜总会!”

“好吧!”

金玲玲冷笑一声,幸灾乐祸地说:“既然你想知道,我就不妨告诉你,今晚我到这里来,是替庄德成带来个不太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方天仇不禁诧然问。

金玲玲得意地笑了起来:“很抱歉,这个消息我只能告诉庄德成本人。”她说:“对你这位爱管闲事的人物,我是恕难奉告!”

说完,她又是一阵大笑。

方天仇不由忿声说:“我在这里警告你,不要以为有孙探长可以作你的护身符,劝你还是安份些的好,如果还想兴风作浪,我这印度猫是专治响尾蛇的!”

金玲玲的笑声停止了,她说:“你不是明天就要离开香港了吗?真遗憾,不然我们可以再斗一斗,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其实方天仇已经决定暂缓离港了,但他故意说:“金女士如果真有这个豪兴,为了不使你感觉遗憾,我很愿意留下来……不过,我有个提议,怎么斗悉听尊便,但希望不要牵涉到无辜的人。”

“我同意!”

金玲玲冷冷地一笑,随即挂断了电话。

方天仇搁下电话,只见庄德成已经站在门口。

他人还没进来,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方天仇摇摇头,苦笑说:“白费心机,她非但不露一点口风,反而说替你带来个不太好的消息,不肯对我说,而要当面告诉你。”

“好,我去问她!”庄德成扭头就走。

“庄经理……”

方天仇没来得及阻止,他已急急出了经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