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没理会他,依旧保持者那诡异的讲述风格,继续说道:“未知带来无尽的恐惧,女孩感到自己的双脚在颤抖。不,不只是双脚,全身也在颤抖。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来。恐惧促使她想扭头往回走,但又怕一转身,铁门就会自动打开,一只血淋淋的鬼手从门外伸入,掐着自己的脖子,拖自己到门外去。”
我跟胖子无奈地互看一眼。虽然我们都觉得她是个讲故事的高手,但是跟我们三个渲染气氛那就是废话了。
于是我跟胖子异口同声地说道:“讲重点!”
女孩子好像根本听不到我们的抗议,继续讲道:“当女孩想到这里的时候,一阵寒意从脊骨扩散至全身。她不敢回头,更不敢把铁门推开。想些别的事情吧,也许就不会觉得害怕了。她强迫自己不想那些恐怖的画面,而是努力回忆在学校的点点滴滴。等到心里不再那么害怕了,她才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只推开一道门缝,女孩便把手收回,心中害怕得很。因为透过门缝能看见月光下的楼顶空无一人,但是笛声还在,而且笛声格外清晰。终于,女孩鼓起勇气把铁门完全推开。
圆月高悬天上,月光能让人看清周围的景象。楼顶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蛮高的圆柱形水塔,或者是烟筒。具体是什么,女孩也不清楚。女孩双眼紧紧盯着水塔,目光慢慢向上移。她发现,笛声就是从水塔上面传出来。“
我松了口气,心想你妈终于讲到重点了。
“果然,水塔上坐着一个人,一个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月光落在他俊朗的脸上。而那笛声正是从他唇前的翠色长笛中传出。女孩心中的恐惧从看到年轻人那一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对方长得很英俊,有一张能让所有女人心动的面孔。
女孩完全忘记去考虑这个人的出现是不是正常,心里只想着该如何跟对方搭讪说话。于是,她的脸颊不知不觉地泛红。她轻声咳嗽,想引起对方的注意。然而,那一声咳嗽的声响在这宁静的夜里却异常响亮。年轻人停止了吹奏笛子,无奈叹息一声,从水塔上跳下来,从容潇洒地落地。其实年轻人诡异的行为,任何人都会往他是妖魔鬼怪方面想。但此刻,女孩完全被迷住了,心中只想着:“他真帅!”
“年轻人只是一瞬间就已来到女孩面前。他淡淡说:‘你给我找了麻烦,好自为之吧!’说着用长笛在她额头上轻点了一下。随后,女孩在朦胧中失去知觉。”
讲到这里,那女孩突然停下,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我们。
我问道:“讲完了?”
女孩笑道:“讲完了。”
我啐道:“这什么东西,说一个女的,半夜遇到一个漂亮的男鬼,然后被迷倒了?”
女孩子摇了摇头,叹道:“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讲。因为那女孩子现在躺在医院里,变成了植物人。本来应该是个死人,但是后来她爸妈求了一个道法高人,那人说,女孩是被妖孽迷惑住了,丢了三魂六魄。如果他晚来几天,女孩的三魂七魄离体,就彻底没救了。所以他给施法留住了一魄,维持生命。但是,那些散落的魂魄却无法找回。他没有那么大能耐。”
我愕然地看着那姑娘,心想刚才你跟作家一样神乎其神地渲染鬼故事气氛,现在突然转入现实,总觉得这思维跳跃太快了。
慕南冰说道:“我好奇的是怎么有这个笛子,而且,你在这里,是在等什么人么?”
女孩子眨眼笑道:“等驱魔龙族的后人呀。你们这不是来了么。我只是个小孩子,我说的话别人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报纸上的奇怪新闻,你们却会放在心上。”
我这才知道,原来那新闻是这姑娘半夜不睡行为诡异自动制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我们注意。我不由觉得现在九零后都逆天了,这心机真够深沉的。
我于是问她的名字,问她怎么会有这个招魂笛子。故事的主角又是谁,谁教给她控制鬼魂的法子的。
女孩笑道:“我叫爱丽丝,在中国读的高中,现在考在扬州大学。我外婆住在这个小镇子,有时候我就来看她。至于故事的主角,叫林小诗,是我大学同班同学。至于这个笛子,是我从那个妖孽身边夺过来的。控制鬼魂什么的,是那个高人教给我的。”
我一听林小诗,心想不会这妹子有兄弟姐妹都叫做“林分钟”、“林秒钟”……
慕南冰看着她,十分无语:“你知不知道这行为很危险?”
爱丽丝耸耸肩,说了句英文:“I DON’T CARE。”
我看了看慕南冰,说道:“你说怎么办?”
慕南冰想了想,沉吟道:“首先,吹笛子的年轻人我们并不知道他的来历。其次,既然有高人帮忙,但是那高人竟然喊魂都不曾喊,只保了那女孩一命,说明他也不知道那丢失的魂魄在哪儿。或者找不到。这是最棘手的。”
我听慕南冰这意思,是想管定这件事了。我觉得很神奇。从湘西回来后,慕南冰变了许多。之前是冷冷淡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真有想管的事,也只是出于自己的好奇心。但是现在看来,他倒是挺爱行侠仗义。
爱丽丝此时说道:“你们放心。虽然我没什么钱,但是你如果能救起我的朋友小诗,我就送你们一件宝贝。”
“宝贝?”我嗤笑道,心想一个小小女孩子能有什么宝贝送人,便指着她手中的招魂笛子笑道:“你不会是把这个破玩意送给我们吧?”
爱丽丝摇头笑道:“不是这个。如果你喜欢的话,也一起拿去。”
慕南冰插言道:“你是在哪里找到吹笛人的?他具体什么样子?”
爱丽丝回忆道:“我是在小诗出事的那个地方见到的吹笛人。如果肉眼去看,确实好看,很英俊。但是那晚上,那位高人道长给了我一个特制的眼镜,说是施了法的。我戴上眼镜再去看,好像看到一个人头蛇身的恐怖的怪物。我想他不过是通过幻象来迷惑人。一旦看明白了他的本质,我就不怕被迷惑了。”
我赞叹道:“你真是个贴心的好朋友嘿。为了朋友出生入死的。”
爱丽丝撇了下嘴,说道:“可以这么说。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我好奇。”
我一听这话,心想,得,又一个慕南冰。
第四章陵鱼
于是我们跟爱丽丝约好,第二天晚上七天酒店门口见,一起去“案发现场”看看。第二天睡到十点钟的时候,我被慕南冰拖了起来。睡眼朦胧中,只听他嚷道:“走,去买工具。”
我皱眉道:“又买奇怪的法器?”
慕南冰说道:“可以算是吧。”
什么叫可以算是!我心中暗自抗议,只好强打精神,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胡乱吃了点早饭,就跟着慕南冰出了门。胖子也早就起床了,我们三个于是在服务生的指引下,走到门外的一家报摊买了份当地的地图。
我本以为慕南冰铁定又得买剪刀锤子朱砂之类的玩意,没想到他却带着我跟胖子去了渔具店。渔具店!我当即傻掉了。
“我们要去钓鱼吗?”我吃惊地问道。据我所知,这小镇子并不靠海,也没什么大江大河。我以为慕南冰会断然否定,没想到他却果断说道:“算是吧。”
又算是!我心中啐道。
但他们俩买的东西,真的很像渔民准备的玩意。首先,慕南冰买下一张大渔网。那张渔网着实很大,大得足以放下一头小鲸鱼。之后,我又跟着他们俩去搞了些朱砂回来,然后去附近一座寺庙取了些贡案香炉里的烟灰。
然后,我们兵分两路,胖子回酒店,想法子将这渔网泡在朱砂水中一阵子,然后准备晚上行动的工具。我跟慕南冰则搭车去了张武声称见到卖画人的地方。一路上,我想起慕南冰之前兴趣缺缺的样子,说此行要我完全负责。但现在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突然来了兴致,总觉得蹊跷,于是我问道:“你怎么突然对这件事上心了?”
慕南冰笑了笑,说道:“因为我总觉得,百鬼夜行图和这个招魂笛子事件,是联系在一起的。同一个地方出现两种怪异现象,并不一定是巧合。”
我点了点头,虽然不很明白,但也知道,这两件事都好像跟魂魄有关,也许有什么微妙联系。
等我们到了那公交车站,却没找到任何卖画的。询问路人,别人也只摇头说不知道。说昨天虽然有过一个卖画的,但是今天没看到。
慕南冰问道:“那画有人买么?”
路人摇头道:“买什么啊,画了一堆乌七八糟的人,看上去就不舒服,还说什么去掉一个人,那人第二天还是会长出来,多邪乎。大家都只是看看,没人去买。”
慕南冰于是拉着我又坐车回酒店。我问他有什么打算没有,他只说等晚上爱丽丝来找我们再说。
但是回到酒店后,晚上还没到,爱丽丝便急匆匆跑到我们酒店。当时我正在看胖子他们将渔网从浴缸里捞出来,就听门外一阵山响的敲门声,或者说砸门声。
我心中暗骂,心想不会是警察扫黄扫到我们这儿来了吧。咱们几个都是爷们儿,扫个屁啊。
我一开门,见门外没什么警察,倒是只有爱丽丝,正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外。
我皱眉问道:“出事儿了?怎么了?”
爱丽丝一下冲进门来,嚷道:“撞鬼了撞鬼了,我今天,下床到浴室梳洗。我把水泼往脸上,取毛巾时无意瞥了眼洗手盆前的镜子,镜中的影像是一个满脸鲜血的女的,满脸鲜血的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