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对身边的慕南冰递了个眼色。昨晚我们商量过,在演巫傩之戏的时候,要将村子里的人尽量多了解一下。之前跟米朗月打听过,这个村子原本是四个先人带着族人一起建起的。这四人分别是水笙的先祖,米朗月的先祖,前任族长,也就是阿罗的先祖,最后一个就是新族长的先祖。
后来又有外姓人加入进来,但村子里这四个姓氏的后人是很受人尊敬的,甚至在衣着打扮上也与其它人略有不同。原本这里的蛊苗也是跟土家族通婚的,只是后来出了湘女方柔事件后,便隐居到更深的山谷中,不与外界往来,也极少有外人会闯入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
就这样平平静静过了许多年,却大约在几十年前,也就是民国年间,村里发生了一件祸事。具体是怎么样的情况,族里的长辈们对此讳莫如深,也没人敢问。只是前前任族长为了救村子而以自己的灵魂和血脉与鬼神结下血契,在死后烹骨,保卫一族人的平安。所谓的烹骨,说起来很恶心。就是在刚死不久的时候,架起一只铁锅,用新砍下来的木材烧火,烧沸了从深山取来的圣水,再将尸体丢到沸水中去。那尸体上的肉将很快与骨头分离,消失不见,然后剩下一幅零散的骨头架子。族人们便将那骨头架子分开来,打造成各种饰品的形状带在身上,可以防止邪灵入侵,保护平安。米朗月身上的蝴蝶骨头饰品,竟然是这位族长的骨头做成的。难怪她随着我们出生入死,在不懂道术的情况下,竟然能安然度过各种危险。
但想起这位舍己为人的族长,我心中还是有点毛骨悚然。不过我在想,一副人骨头,也做不成多少东西。想来这村子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惨绝人寰的护身符。
台上,族长容禄絮絮叨叨讲了一番话,用的是方言,我没听懂。但是印象中领导也都是这样的,絮絮叨叨一顿讲话,尤其是在重大仪式开始之前的时刻。
之后便是巫傩之戏的正式演出。相较于村子里人们对于演出的重视和尊重,我心中倒是充满了好奇。
鼓声起,一群人戴着面具开始在台上起舞。虽然舞步简单,但配上那肃穆的鼓乐声,一个个色彩鲜艳造型奇特的面具在我面前次第跃动,竟让我感觉到一种粗犷的震撼之美。
正当我沉浸在这奇妙的傩戏之中,却瞥见一个女人,确切地说是个年轻女孩子从竹梯子上一步步地走上去。
起初大家都被精彩的傩戏所吸引住,没有注意到她。等她走到竹梯半途的时候,底下才有人注意到她,纷纷对她的怪异行为指指点点。
我好奇地看过去,见那年轻女孩子竟然是我刚才在路上见过的,觉得长相清秀可人的那几个中的一个。但此时,她的脸色却很不对劲。苍白,无表情,就像游魂一样,机械地挪动在楼梯上。
第三十章 散魂降
那一方大舞台面积很广,傩戏在正前方开演,而后面是族长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的座位。
容禄此时正凝神看着傩戏的演出,并未注意到有人走了上来。
等那女孩子走到最后几个台阶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事情不对劲!那女孩的袖子中寒光闪现,好像是拿着一把刀!
刺杀族长?我心中突然飞过这样一个念头,口中不禁喊道:“族长小心!”
我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就连台上原本在敲鼓的人都一哆嗦。鼓槌子于是骨碌碌掉落到地上,鼓声停,舞也便停下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身边的慕南冰突然蹿了出去,同时抽走了我身后背着的莫邪剑。
等冲到那竹楼脚下的时候,他右手执剑,左手将腰间的登山绳用力抛了上去。
这登山绳跟我们平时用的绳子不一样。多次出生入死之后,宫澈这货突发奇想,将玩蹦极的那种绳子,质量超好,有弹性,伸缩自如。这绳子经过改装后,基本上跟好莱坞大片里那种飞贼特工一样,瞬间上下楼,灰常之快。只要力道把握得好,没的问题。当然,把握不好的话,就要撞墙了。
我不会用,但是慕南冰和宫澈却用得十分开心。这次,就见慕南冰跟武侠片中的大侠一样,倏忽间一个飞跃,正好落到那持刀女孩面前,一个翻手,将那女孩的手腕抓住,将她往地上一摔。
只听“咣当”一声,女孩倒下的时候正好撞到了一只鼓的底座,哗啦啦一阵响,那鼓散了架,慕南冰急忙接住那几乎砸到女孩子的偌大的鼓。台下的人发出一片惊呼声。但是那女孩子却直愣愣的,没有任何反应,不知是吓啥了还是怎么着。
慕南冰将鼓丢到一边,俯身去看那女孩子。此时,族长也慌忙站了起来,冲到那女孩面前,扶起她喊她的名字。台上台下乱成一团。
慕南冰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便走下楼梯,走到我们身边来。
“怎么回事?”米朗月问道,本想去看看,但一瞧台上的人手忙脚乱地将那女孩子扶起来抬了下来,便没凑过去,只是抓着慕南冰问道。
“很不正常,好像是中了降术。”慕南冰说道。
“降术?”米朗月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不可能,这里的人是懂蛊毒的,但是没人会懂得降头术。”
“会不会是外人做的?”胖子问道。
“不会,这地方我们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外人很难找到。而且村子里的人跟外界很少有往来,最多也就跟土家族那边有少许来往。应该没有什么外来仇家的可能。”慕南冰说道。
“也就是说,还是村子里的人有问题。”我点头道。
正当我们低声讨论的时候,那叫阿罗的男人向我们走了过来,继而对米朗月低声说了几句话。
米朗月看了看我们,冲他点了点头。于是那阿罗又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