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松半靠在抱枕上,剧烈的咳嗽了一会儿,本来有些微胖的身体被震得微微颤抖,我连忙将茶几上的水递给他,高玉松喝了一口水,才止住咳嗽,此时他的脸已经被憋得通红。ziyouge
“你确定没事吗?”我看着高玉松咳嗽的样子不禁问道。
高玉松一面将水杯放下,一面轻轻地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我先和你说说宋朝人记录的版本。”
我有些担心地点了点头。
“据宋朝人整理的版本,这羽阴军确实是属于专门为皇帝寻找陵寝的部队,不过,羽阴军同时还肩负着另外一个绝密的任务,羽阴军可能正是因为那个绝密的任务,与当地驻军发生了冲突,最初只是局部冲突,因为羽阴军凌驾于其他部队之上,享有特权,因此地方驻军一再退让,然而羽阴军因为气焰过于嚣张,终于彻底与当地驻军翻脸,两支部队的矛盾升级,不过这时候两军的冲突依然尚在可控的范围内。不过,当一个道士出现的时候,一切却发生了变化。这个道士告诉驻军将领,羽阴军手中有一卷天书,如果能从他们手中得到天书,必定龙颜大悦,加官进爵更不在话下,于是驻军将秘密对羽阴军发起突然袭击,将羽阴军逼入峡谷之中,歼灭数百人,俘虏伤兵三百余人,驻军对这三百余人严刑拷打,用尽酷刑,希望能找到天书下落,然而却始终没有找到天书踪迹,最后他们为了掩盖罪行,毁尸灭迹,将所有羽阴军尸体尽皆焚烧。”高玉松咳嗽了几声,接着说道,“后来这件事被朝廷发现,驻军将领全部被处以极刑。”
“这个可信吗?”我疑惑地问道。
高玉松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据我所知,宋代诸帝笃信道教,而宋真宗更是对道家崇拜到了极点,他委任王钦若、丁谓为相,二人常以天书符瑞之说,荧惑朝野,帝亦淫于封禅之事,朝政不举,矛盾激化,所以我觉得这天书之说,虽然有些荒诞,但也有其可信度!”
高玉松对历史简直如数家珍,他的话说的头头是道,我也只能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明朝人的版本呢?”
“明朝人整理出的版本,则更像是一个阴谋!”高玉松说完又开始剧烈地咳嗽,我连忙站起身帮他拍了拍手背,说道:“兄弟,你这样不行啊,一定要去看看了!”
高玉松抬起头,望着我,似乎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将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片刻之后,高玉松终于止住了咳嗽,依旧靠在抱枕上对我说道:“宋朝人记录的版本,因为宋朝人记录的版本,虽然是当朝之人所记,但是必定存在诸多忌讳,因此很多话说的十分隐晦,而明朝人则是作壁上观,没有那么多的避讳,因此我想可信度会相对高一些!”
我点了点头。
“根据明朝人的记录,羽阴军当时的确是在执行一个极为特殊的任务,这个任务也确实是与天书有关,极有可能正是在伪造天书,这件事办成之后,王钦若、丁谓二人,唯恐羽阴军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于是便派了自己的亲信,一个道士前往羽阴军,以劳师之名在羽阴军的饭菜内下毒,然而羽阴军能人辈出,当中不乏解毒圣手,这一计不但没有将羽阴军铲除,反而打草惊蛇,羽阴军立刻警觉了起来,准备将伪造天书一事上奏皇帝。王钦若、丁谓二人心知不妙,立刻让那道士联系当地驻军,命驻军将羽阴军全部击杀。在密谋之后,驻军对羽阴军发起了突然袭击,羽阴军寡不敌众,被迫进入山谷之中,最终全部被杀。为了掩饰罪行,他们将所有羽阴军尸体焚烧,挫骨扬灰,然后在当地制造流言,将羽阴军失踪之事引入冥灵。在王钦若、丁谓将羽阴军全部灭口之后,随即又找借口将所有知道此事的驻军将领一并灭口。”
“你说的提到的同一个人就是那个道士对吗?”我皱着眉若有所思地说道。
“没错。”高玉松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两个版本对于那个道士的描述十分相似,那道士身高七尺,浓眉凤眼,而且这明朝版本中太提到,那道士多年前原本是和尚,后转入道家!”
“和尚?”我立刻惊呼了起来,如果是和尚的话,那他会不会是当年龛言寺悟禅大师所要找的那个僧人悟真呢?如果是的话,那么说明悟真确实是参与了一千年的峡谷之战,而且应该是一个关键人物。
“对,是这样记录的。”高玉松点了点头说道。
接着我们两个都陷入了沉默,虽然现在有这两个版本,不过,正如高玉松所说,对于同一件事,因为角度和记录者身份各异,所以内容大相径庭,究竟哪一个版本才是真实的呢?或者是更接近于真相。这两个相同的除了都出现了道士之外,还有都提到了天书,难道羽阴军真的是因为天书而死的吗?
如果说第一个版本可信的话,最为可信的部分应该是虐杀的理由,极有可能是逼问什么东西,不过让人怀疑的是驻军真的有那么大的胆量敢秘密杀死皇帝的亲属卫队吗?第二个版本正好与第一个相反,他可信的恰恰就是羽阴军被杀极有可能是被人灭口,然而灭口又为什么会虐杀呢?这于情于理都很难理解。
我一面思忖着,一面与高玉松讨论着,高玉松虽然更倾向于明朝的版本,然而却也和我一样,觉得杀人灭口,用虐杀的方式实在不合常理。
“还有一点是我最不能理解的!”高玉松皱着眉说道。
“什么?”我疑惑地望着他。
“就是大黑山。”他咬着嘴唇,然后抽出一张地图扑在茶几上,指着大黑山的方位说道,“这两个版本中都提到了大黑山,羽阴军在这附近活动许久,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往这大黑山撤退就是一条死路,而且除了大黑山,他们向任何方向撤退,都还有生还的希望。”我端详着那张地图,果然便如高玉松所说,除了大黑山之外,其他地方可以说是四通八达。
“有没有可能周围已经被驻军包围了?”我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有这种可能,不过可能性很小!”高玉松若有所思地说道,“据我所知,羽阴军的行踪十分诡秘,活动范围很大,如果想将他们全部包围的话,十分困难,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自己前往大黑山的!”
“这怎么可能,明知道有人在追杀他们,他们还自寻死路!”我诧异地说道。
“我想可能有这两种情况!”高玉松冷静地说道:“第一种就是大黑山里藏着一些对他们至关重要的东西,他们必须带上那些东西。”
“那另外一种可能呢?”我接着问道。
“有内奸!”高玉松一字一句地说道,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但是仔细想想,也只有这两种可能才会让他们做出最不符合常理的决定。但是相比较之下,我更愿意相信第一种,因为我实在不敢想象一个这样的部队里会出现内奸。
与高玉松又聊了一会儿,我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钟。我站起身对高玉松说道:“老兄,实在坚持不住的话,就别硬扛着了,去医院看看吧!”
高玉松淡淡地点了点头,说实话坐在这个夏天开着暖风空调的屋子里,此时我已经汗流浃背了。推开门,一股凉风袭来,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见高玉松脸上略过一丝痛苦的表情,我实在有些不忍心接着说道:“不然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吧!”
高玉松淡淡地笑了笑,摇了摇头,皱着眉像是在思索什么。
“你在想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高玉松一愣,然后抬起头望着我,刚张嘴忽然眼睛向楼道里闪了一下,之后将话咽了回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兄弟,好好照顾乐乐,你自己也要多保重!”
他这一下的力量不小,我看了看高玉松的手,抬起头只见高玉松望着我用力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