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注视着我,我刚才沉入自己的猜想当无法自拔,也不知道他们看了我多久,不由的对他们讪笑了一下,道:都看着我干嘛,难道我脸上有花?
白瑾被我一句话逗笑了,不由调戏我道:看不出来啊赵三两,你眉头紧锁的样子还真的蛮帅的,对,还是古话说的好,沉思的男人最有魅力。
朱开华这时候就在旁边挤眉弄眼的看着我俩,道:有奸情,绝对的有奸情。
跟他们俩调笑了一会,刚才绞尽脑汁的紧张感也消弭了不少,接下来就是回归正题,道士既然说是受我父亲之托引路,这说了半天了,接下来的路到底在哪他也没说个明白,问题就转到了他身上。
道士也不知道是跟朱开华卯上了还是咋滴,对着朱开华就是一句话:西出阳关无故人,你确定要跟着去?
听了他这句话我还真怕朱开华一甩手就走了,开玩笑,他可是我重金挖来的人才,白瑾一个娇柔女子就不用说了,我是公认的半个战斗力,张凯旋虽猛,可是想到要面对的是无数的阴兵,就让人不寒而栗,现在要是有朱开华退出的话,我心里还是会没底儿,不过这时候我还真不能多说,再怎么说道士说的没错,朱开华是本来无一物的局外人,现在真要强拉着人家去涉险,我也不能那么自私,张凯旋明显跟我想的一样,我们俩,加上一个道士,就这么看着朱开华,等着他的答案。
朱开华一愣,随即就大声说道:都看着老子干啥,老子脸上绝对没花,我说你个牛鼻子老道,好的不学非要满嘴鸟语作甚,你朱爷爷我既然收了小三两的钱,就一定把事办到底,不然你以后让老子在道上咋混?再说了,该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的,这件事这么蹊跷,能死在这里也算朱爷爷含笑九泉了,你别在唧唧歪歪了,老子去定了。
我看着朱开华,有种发自心里的感动,这年头锦上添花的事谁都会干,雪送炭就难能可贵了,我就对朱开华说,老朱,你这兄弟我交定了。
谁知道朱开华根本就不尿我这一壶,对着我不耐烦的一摆手,道:别跟我说这有的没的,上次没有你们家老二,我现在能不能站着说话还是一回事儿呢,这次估计更不好弄,你要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等咱们出来了,你给我加点钱?反正你赵三少爷,也不差钱。
我说行,等出来了,再给你加五个数。
“此言当真?”
“真!,真金白银的真!”
道士苦笑着摇头,不过这次倒是没废话,直接领着我们走出了这间密室,临出来,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气势颇为宏大的地藏王菩萨像,也不知道是蒙娜丽莎的微笑效应还是咋滴,我感觉他的眼睛在跟我对视,就好像看一个死人。
这时候雷音寺里的和尚都已经起来做早课了,当和尚也不容易,毕竟当一天和尚也要撞一天钟不是?撞钟那可是体力活,外边有和尚在打扫被昨夜风沙吹来的沙尘,见到道士,都很恭敬的行礼,看来这个道士,在这个佛家的禅院,也挺吃的开的。
穿过偏堂,又走进一个幽暗的小道,跟前面正殿里的干净不同,这个小道非常幽静,当然不可能有青苔什么的,这里毕竟算是戈壁滩的边缘,整个小道里全是沙子,踩上去软绵绵的,小道很深,等我们走出小道的时候,雷音寺的钟声刚好响起来。
我回头望了望整个古典的庙宇,想起道士对朱开华说的那句话,不由的苦笑,这还真的有点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感觉了。
小道的尽头这里是一间草屋,草屋不小,却看起来非常破败,跟前面的庙宇形成鲜明的对比,道士拿出钥匙打开草屋的门,一股腐臭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呛的我们都一阵咳嗽,这让我们不得不在门口等了一会,等到空气稍微好了一点,道士点了一盏风灯,我们跟着他走了进去。
这时候的天已经大亮,可是这件草屋里却是漆黑一片,就如同躲在角落里的黑人一般,外面的阳光根本就照不进来,按理来说,假如门在背光的一面,那另一面相对的,就应该向阳才对,戈壁滩里早上虽然冷,太阳其实已经很亮堂了,阳光应该能从对面照进来才对,可是这个屋子竟然是一片漆黑,那就有点不对劲了。
我看了一眼朱开华,发现他也正在看着我。在官言官在商言商,倒斗的说倒斗,各有各的习惯思路,看到这样一个在大白天漆黑的茅草屋,我和朱开华马上就想到了一个词——阴宅。
顾名思义,这是一个跟雨林山的阳宅墓相反的概念,阳宅就是给活人住的地方,所以无论这个地方在哪,都要有采光点,就是一定要接受阳光的照射,可是阴宅的设计理念,就是一个建筑的格局,要完全的避开阳光,因为这里,是给死人住的。
想到这里,我还没开口,朱开华就忍不住叫了出来,道:老杂毛,你他娘的带我们来的这是个什么地方?
道士头都没回,道:不用紧张,这里,以前是个义庄。
我哦了一声表示理解,这就不用奇怪了,以前兵荒马乱的,死人埋不起很正常,通常都放在了义庄里,这样的房子已经有了阴宅的意思,因为里面全是死人。
我这边刚放下心,却听到白瑾啊的一声惊叫,吓了我一个趔趄,我看向她,她用手指指向前面,我顺着她的手指,借着道士手里微弱的风灯光线。
前面是一个破败的,残缺的,半开半掩的。
棺材。
白瑾胆子小,加上我们一行人,也就跟我熟,害怕棺材这玩意儿是女孩的天性,她一下子就冲过来抱住了我的胳膊,要说在去雨林山之前,我看到这玩意儿估计也吓的够呛,可是现在哥们儿不是那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纨绔了不是?李忠志墓里无数铁链吊起的棺材阵势都见过了,还会被这口棺材给吓倒?
我拍了拍白瑾,示意她别怕,不过我也好奇了起来,这前面就是佛家传说的圣地大雷音寺,虽然肯定是盗版的,但是起码也是佛堂不是,后面有个义庄就够不对称的了,这义庄里还有口棺材也不怕扰了佛门清净? 我就问道士,这个是咋回事?
道士好像很避讳这棺材,有意遮拦,这个东西由何来我也不知道,只是有王祖师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不用理它,放在这里都已经百来年了。
朱开华这已经打开了手电照着棺材,我看他的样子有点蠢蠢欲动,就问他:“你想干嘛。”
“嘿嘿”他讪讪一笑道:老毛病了,职业病,看到棺材就想摸。
我一笑道:看你那德性吧,等找到我大哥,以后下地你们搭个伙算了,摸到你不想摸为止。
道士听到我这话,做了一个揖,道:无量天尊,佛家讲究因果报应,道家也有轮回之说,虽然都不提倡陪葬,但是掘人坟墓之事太过伤天和,还是少做为好。
我立马闭嘴,这个问题上没啥可争辩的,倒斗这事说出去还真是不光彩,道士走到茅屋正间,哪里摆了一个祭坛,他转动了一下上面的灯座,只听到隆隆的声音,那个棺材前的地面竟然分裂两半,露出了一个黝黑的地洞,他用手一指,道:这就是前方的路。
我也打开手电,往洞里照了一下,洞很浅,但是明显还有纵向的路,我看了看张凯旋问道:我们这就下去?
他点了点头,我就说道:可是我跟白瑾的装备都丢的差不多了,要不要回去补齐了再来?
他反问我:你忍的住?
我还没回答呢,那边传来了朱开华大叫的声音,他叫道:我靠!什么东西?!
我被他吓了一跳,手电光一转,看到他额头上满是汗水,整个手臂插在那个半遮半掩的棺材里,原来是这厮还是忍不住摸金的习惯,手插到棺材里乱摸了。我看他满脸的痛苦,就问他:“你怎么了?”
“妈的,这里面有东西拉着我!”
道士马上就一个踉跄,我一看事情不对劲儿,赶紧冲过去,拉着他的手臂就往外面拉,可是明显的里面有个反作用力,力道竟然胜过我跟朱开华两个人,我招呼张凯旋道;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张凯旋也跑过来拉住朱开华的手臂用力,朱开华叫道,快别拉了!再拉我的胳膊都要被你们拉断了!
我想到了开始道士的遮拦,就对他吼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道士却低着头,脸色非常难看,欲言又止。
这时候朱开华发狠了,他本身就是个练家子,这时候又疼的厉害,一脚踹到棺材上,这一脚踹到我身上,估计能把我五脏六腑踹移位了,那棺材本来就破旧,一脚被他给踹的四分五裂。
这下他就挣脱了,我也没空去看他,忙用手电去照棺材的残骸。
只见乱木板堆里,全是头发。
不!
不全是头发!
只是头发太多了!头发里面,有一个娇小的干尸!
尸体我见的多了,干尸也见得多了,可是头发这么长的我还真没见过,朱开华疼的不轻,正在那边捂着胳膊喘粗气,张凯旋一脸的凝重,我也不敢贸然的动作,只能死死的盯着那个长着夸张长发的干尸。心里却想“这他娘的不会是个粽子吧?”
我们几个都没吭声,盯着那个干尸,可是刚刚还紧紧抓着朱开华手臂的尸体现在却是很正常的躺在哪里一动不动。我心里忍不住想,难道这粽子在诈死?可是不会啊,粽子这玩意儿是没有智商的。
抬头去看刚才表现怪异的道士,一扭头,却发现白瑾的身后空空如也,我用手电打了一圈,整个屋子除了棺材残骸干尸还有我们四个,哪里还有什么道士的影子。我叫道:我靠!那道士不见了!
他们几个听到我叫,也都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朱开华刚在最挨着门口的地方,白瑾就问他:你看到他出去了没?
朱开华没好气的骂道:出去个屁,早就看这老杂毛不像好东西。
我就奇怪了,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转眼间就不见了呢?这个道士是我父亲嘱托给我指路的人,我大哥二哥也跟他有联系,所以打心眼里我对他还是有很深的好感的,可是怎么的他就小时了,莫非他是只鬼不成?可是想想也不对啊,虽然这个茅屋是按照义庄的格局建的,里面不通阳光,可是从雷音寺走到这里,外面的太阳已经很大了,且不说鬼怕阳光,就算是千年老粽子,见到阳光也是要开始氧化的,我顺着白瑾身后那个裂开地面的黑洞看去,有点恍然大悟,这厮这是进洞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扭头看着地上那个干尸,这玩意儿有古怪!道士本来是给我们指路的,他本身是肯定没有下洞的打算,现在下去了,肯定是什么事情导致的没加上他对这个棺材的态度,不让人怀疑都不行。
我仗着我们人多,抽出背上的开山刀,拨开压在那具干尸上的棺材板,想去看它的脸,可是这玩意的头发实在是太多了,用开山刀去拨拉很不好操作,我心一横,我们这么多人,还大白天的,我能怕你不成,把开山刀别回背上,就用手去弄。
只摸了一把我就头皮有点麻,这玩意儿的头发油腻腻的,摸在手上非常的恶心,我就打趣道“留这么长头发,生前肯定是个美女吧,你看看你,死了也不注意下个人卫生,这都多少天没洗头了?”
我话刚说完,我手上抓的头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到我的手臂上,地上散落的其他的头发也跟蛇一样瞬间的就把我包围了起来,我想张嘴大叫,可是头发马上就塞到了我嘴巴里,触及我的喉咙,外面的头发也缠绕着我的脖子,我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了,只感到死亡是如此的贴近,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挣扎根本就无济于事,反而越缠越紧,***这东西死了还诈死,太他娘的不厚道了,刚才拉住朱开华的,怕也是这个头发吧?
我整个人已经无法呼吸,甚至我都已经头脑一片空白的时候,朱开华跟张凯旋也不知道是谁打着了打火机,冲着头发就丢了过来,头发好像很怕火,我只感觉到全身轻松,头发已经开始飞快的撤退,可是还是被打火机给碰着了,这头发上的油腻是最天然的燃料,加上头发也是易燃品,管你是活人的还是粽子的,火势顺着头发蔓延而上,我身上沾了头发上的油腻,直接就把我的衣服给点燃了,这时候我也不能去怪谁扔的打火机,人家也是为了救我的命不是,我就地一滚,身上的活不大,被我这一滚就灭掉了。我站起身,回头去看那个烧着了的干尸。
火把他的头发烧尽满眼到他身上的时候,本来躺在地上的尸体忽然就跳起来非常凄厉的大叫起来,声音非常的可怖,似哭声一般,仿佛有滔天的怨恨,妈的,粽子也知道疼的?疼死你活该,拿头发缠我的时候就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想起那些油腻腻的头发经过我的嘴巴都快伸进胃里了我就是一阵恶心。
可是看着那边由自挣扎的粽子,我连吐的心情都没了,只剩下惊恐。白瑾已经躲在我身后瑟瑟发抖,甚至朱开华都吓的一个趔趄蹲到了地上。我叫道:“老朱!这倒是是什么玩意儿!?”
朱开华都已经结巴了,“老。。老子。。。怎么。。怎么知道!”
那个干尸兀自挣扎的,是一个干枯的身体。
可是脖子上顶的,是一张水嫩水嫩的脸,正在痛苦的狰狞!
那张脸我们再熟悉不过,就是那个消失的道士。
对,道士活灵活现的脸,长在了一具干尸上,而且不久前,这个头上,还有无数的长头发。
不久前的不久前,同样的一张脸,还在跟我们说话指路,在跟朱开华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