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的月光照耀,林间树影姗姗,夜风吹来,有些凉,狭窄的山道边上满是密匝匝的灌木层。
一条白色的丝带弯弯曲曲地挂在上面,被风吹着,轻轻晃动,乍看时,好似一条小蛇。
伸手将那丝带抓起来,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那丝带的末端缀着一排黑色的小珠子,禁不住眉头紧皱起来。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丝带应该是水儿身上掉下来的。这孩子从小在山里长大,家境贫困,一直都没有什么像样的饰品,可是,出于女孩子爱美的天性,她还是尽量将自己打扮地娇俏一点,就比如这条用来扎头发的劣质丝带,可能就是读书的时候,从地摊上淘来的,总共也值不了两块钱,但是水儿却很珍惜,每天都会洗干净戴在头上,虽然颜色素淡,却更显出她的出水芙蓉般的清丽。这也算是她唯一的饰品,因此,她不可能将她随便丢弃在这里。
但是现在,她却把丝带丢在了这里,这说明了什么?不问自知,这说明当时她走过这里的时候,要么是非常着急,要么就是被人胁迫了,挣扎之中,不小心把丝带落在了树层里。
心里想到这些,我不觉是一阵的焦灼和担忧,禁不住把腰里的柴刀就抽了出来,两眼警觉地扫视着四周的山林,随时提防一些意外的发生。
丝带被我塞进怀里小心地揣着,接着则是沿着那山道一路向前赶了过去。现在水儿下落不明,但是我有一种直觉,感觉她应该就在刚才灯光亮起的那个地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现在的情况应该不是很好,说不定遇到了什么危险。
我这个担心并非是杞人忧天。一般来说,当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被外来人口涉足之后,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大抵上,都要经历一段时间的血雨腥风,这期间会发生很多常人无法逆料的事情,就比如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后,对土著人进行了大规模的屠杀,又似乎非洲草原的黑人们被掠夺和绑架到大洋彼岸当做黑奴,总之,在“新大陆”初期,很多事情,都是带着血腥和丑陋的气息。
现在,水儿他们所在的这处苗寨和深山,实际上也是一处新大陆。而现在这处新大陆里更是迎来了一些外来人口,比如那些盗墓人。在很多传统观念里,盗墓的人总是透着神秘的气息,实际上,说白了,这些人是比盗贼和土匪都还要恶劣和卑鄙的人,可以想象,能够为了发财连鬼都不怕的人,会是好人吗?
历史上,无一例外,一些出名的盗墓贼,同时都是一代恶枭,曹操倒还罢了,总算是有点道义,没有亲自扛着头去挖别人的祖坟,但是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余下的再比如孙殿英,那就是十足的流氓和土匪,完全一点道义都不讲,干过的坏事成千累万,罄竹难书。
现在这些前来苗疆挖坟的盗墓人,自然也都不是善类,这里面定然也有很多投机倒把,想要浑水摸鱼大发横财的流氓歹徒,说不定有些人在别处还犯下了不小的恶事,直接就是逃到这里来避难的。而这些人来了之后,肯定不会安分守己,肯定会闹出一些乱子。
水儿是一个清丽淳朴的苗家少女,目前只有十六岁,豆蔻年华,处子之身……可以想象,倘若让那些贼人看到她,特别是在这深更半夜的荒山老林之中看到她,那些贼人会做什么?完全不用问,他们肯定会见色起义,肯定会饿虎扑食一样将水儿掠进树林之中……
“该死的!”
当时,心里想到这些,我额头瞬间就冒出了一层冷汗,牙齿也不知不觉紧紧地咬了起来。
水儿啊,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否则的话,我定然让那些胆敢伤害你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我在心中怒吼着,加快脚步向前奔跑,一路钻进了山林的深处,在几乎没有什么道路的密林中狂奔着,顾不上自己的脸颊被树枝扎得生疼,也管不上这里有没有什么凶猛的野兽,总之一心只想着水儿,想着要找到她,确保她的安全。
此时我真是后悔,后悔当时没有果断将她拦住,竟然就这么放她自己孤身一人出来了,这简直就是把鲜肉往狼嘴里送。那些盗墓人有几个是好人?他们可不会顾及什么法律不法律的,如果他们还怕这些,就不会来盗墓了。他们只会想着怎样满足自己的私欲。何况,这深山老林的,他们就算干了什么坏事,干完之后,只要往深山里一躲,也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谁还能找到他们?
心中真是越想越急,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急促。
由于心情太焦灼,这一阵奔跑下来,我完全没来及去观察四周的情况,待到我在一处陌生的山林里停下来,觉得此地应该就是刚才亮灯的地方之后,才发现我似乎是迷路了,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处,也不知道水儿到底在不在这里。
幸好天上还有月,可以为我指引方向,否则的话,我今夜可能就要一直在这山林里面游荡下去了。
这会子也幸好我的体力骤然恢复了,否则的话,估计我现在早已累趴下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倒是很好奇,为什么自己今天晚上,突然体力恢复了呢?这是怎么回事?好像今晚我也没有吃什么灵丹妙药啊?难道说,是身体内部自行调整充分了,把积蓄的潜能都爆发出来了?
很奇怪的感觉,但是已经来不及深究。
站在山林里,四下望着,无奈之下,又大声喊了水儿几声,结果依旧之声惊起一滩飞鸟,其他别无所获。
也就在这个当口,突然我发现前方的树林中似乎有一抹淡淡的光芒一晃而逝,这让我心中一惊,直觉告诉我那边肯定有情况,不觉是抬脚奔了过去,结果走过去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处比较平坦的树林,林间遍布幽幽的青草,时而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年月遗留下来的坟头,总之是一处比较阴森,但是又不乏生气的地方,很诡异的感觉。
也就在我心头正疑惑的时候,突然侧面又闪起了一抹淡光,凛然扭头看时,眼角的余光隐约看到一个身影在一棵树后一晃,尔后躲进了树林深处。
这一惊不小,因为我感觉那身影似乎是一个活人,也就是说,现在树林里有个人正在暗中观察我。这个状况可比遇到鬼恐怖多了。这深山老林的,哪里来的活人?
“水儿,是你吗?”我勾着头,小声地喊着,一边向那边寻过去,一边悄悄握紧了手里的桃木棍,同时另外一只手里则是紧紧地攥住了柴刀把子,准备等下一旦有什么异常,我也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不是水儿,那我就要双管齐下,一棍一刀,先把他搞残了再说话。深山密林,三更半夜,无故出现在这里的人,定然不是什么好人,就算他是什么好人,也只能怪他命不好!
故意放轻脚步,一点点靠近方才的那棵老树,接着则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向树干后面扑了过去,预想着那树后藏着一个人,而我的棍子和柴刀正好都是朝他的身上招呼着。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一扑扑了个空,树后只有一片荒草,并没有什么奇特物事。
“咚咚咚——”
但是,就在我心神恍然若失的时候,突然不远处的一处草层中猛然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蹄声,随即我猛然抬头看去,正看到一头大约有狼狗大小的黑色兽影从草层里跳了出来,撒开四蹄向着远处的树林里奔跑而去了。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那兽影奔跑了一段距离之后,竟是发出了一阵讥讽似的笑声,随即,那影子突然凭空消失了。
我心中一愕,下意识地微微躬身眯眼,用眼角的余光望过去,却并没有看到什么阴气,而是看到一个虚白色的,甚至还闪着点点金光的兽影,在林间渐行渐远,慢慢放大,最后消失不见了。
这是什么?
平生第一次遇到这么怪异的东西,一时间我有些愣住了。很显然,对方并非是什么鬼煞阴魂,可是又不是什么真正的活物,那会是什么?神仙?妖怪?
这可能吗?
完全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心中的好奇却被勾了起来,禁不住皱着眉头,抬脚追了过去,想要弄个究竟。
这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一片略空旷的林中空地陡然出现。那空地上,芳草萋萋,月光幽凉,而就在这空地的中央位置上,此时正静静地立着一个身影,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水儿。
虽然光线不强,可是我看得清晰,甚至只看一眼那背影就认了出来。那身影正是水儿,只是让我不太明白的是,她这时却似乎对四周的事情完全没有感知一般,正在空地上兀自轻轻地走着,不时还振振有词,仿佛遇到了鬼打墙,被迷了魂魄一般。
这个状况让我心中感到非常怪异,因为我记得水儿身上是带着我给她雕刻的桃木小刀的,而且为了确保安全,我还在上面涂了最能克制阴煞之气的鸡血,所以,按道理来说,水儿这个时候是很难被脏气**的。那么,如果她不是被阴脏之气**了,那她现在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她自己神志不清了,变成神经病了?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