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数年,原任县令任满调走,顶替他的是一位颜姓的新科进士,颜县令虽然年少,却是心思慎密才华横溢。
他刚刚接任便将以前堆积未破的疑案调出逐个仔细推敲,当看到宋义这个案卷的时候他细细看了数遍,苦苦思索良久之后忽然抬头对县丞惊道:“此案非是妖怪所为,以我看来必是奸杀大案!”县丞乍听此言不由吃了一惊,心中很是不解,便问他道:“此案虽说诡异,但确实没有任何线索,众百姓都说是妖怪所为,大人却为何如此肯定这是一件奸杀案?”颜县令道:“此事瞒得了别人却瞒不得我。
你且想想,若是妖怪抢走刘氏,却未必一定要杀了她的丈夫,即使是要杀了宋义又岂能用刀开膛破腹,而且独独拿走床单又是为何呢?”县丞听罢这才明白过来,于是便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颜县令沉思片刻便让他先找几个精干的手下去到宋义和刘氏所在的两村去暗中打探,看看有没有无故不归的人。
过了数天出访的人回来报说刘氏村中有一个叫刘五的男子已经出外未归数年了,家中人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不仅如此,这男子还是刘家的远房表亲,两人自幼便是相识。颜县令马上又派人去问刘五是在案发前出去的还是在案发后出去的?回报说大概是同一时间。
颜县令一听便拍手道:“这就对了,真凶即是此人啊!”说毕便命人将刘五父母拘来细细盘问,想知道他平时出门对哪里最熟,刘五父母跪在地下想了半天方才战战兢兢地答道是江苏清江浦,颜县令一听大喜,急忙派遣两个衙役带上刘氏的父亲按图索骥,到清江浦暗自查询。
可经过十余天的苦苦寻找,都不见刘五的踪迹,两人不由有些心灰意冷,准备再找一天若是找不到就返身回去了。说来也巧,这一日三人走街串巷四处张望,正在口渴之时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酒肆,三人正准备进去喝两杯,一抬头却看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妇正站在酒肆门口招呼客人,刘氏的父亲乍一看便觉得这少妇好生眼熟,待他定睛仔细一看,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美貌少妇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女儿刘氏。
两个衙役看刘父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少妇,面上神色大变,心中知道必然有异,一问之下方知眼前的少妇即是刘氏,不由喜上心头,年轻一点的衙役正待上前,却被另外一个年纪稍长的衙役拉住,让他不要打草惊蛇,三人躲在一旁的角落里暗自观察。
没过一会便看见酒肆的老板出来了,站在门口和刘氏说起话来,刘父一看此人果然是自己的远房表侄刘五。此时衙役问得真切,才留下一人和刘父在现场监视,另外一人直接去当地的县衙呈上公文请求协助缉拿杀人要犯。过不多时他便领着一群当地捕快来到酒肆将二人当场缉拿,刘五和刘氏猝不及防,正在申辩时却见刘父已经面色铁青的站在面前,指着二人气得浑身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见此情形二人面色煞白不发一言,唯有相对叹气而已。
两个衙役带着刘父一路奔波将他们押送回来,进城之时整个县城的老百姓听说之后都出来围观,一时人潮人海观者如堵,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带到公堂之上,颜县令一问之下方知刘氏在出嫁前便与刘五有奸,及至刘氏嫁入宋家,不仅刘五心中嫉恨万分,刘氏也是旧情难断,两人便趁刘氏回娘家之时偷偷欢会,商议除去宋义之后远走高飞,作一对长久夫妻,思来想去便借助古墓有妖的流言在夫妻俩归家的路上故布疑阵,让刘氏借口小解换去裤子,再故作姿态以使宋义起了疑心并在回家后告诉了自己的父亲。
待到晚间刘氏趁宋义睡熟之后悄悄起身将窗户打开,将奸夫刘五放进来,然后自己先从窗户溜出去,让刘三持刀杀害宋义后背上早已用纸糊好的翅膀从窗中趁黑而遁,想借此让人以为是妖怪所为,因为床单上全是血污,一看便不像是被妖怪所杀,所以临走之时才将床单卷走,之后二人逃至清江浦,用平日的积蓄开了个小酒肆,在此定居下来。
他们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新来的颜县令却明察秋毫找到了破绽,终将他们缉拿归案,至此此案方才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刘三和刘氏自是难逃法网,三个月后双双被斩于闹市,宋义之冤也终于得以被雪,可以瞑目于地下了,而颜县令自此名声大噪,当地百姓人称颜青天,终其一任境内路不拾遗家不闭户,再无命案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