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飘飘亦停了手,那边的李绵芳和段盈盈的姑奶则稍微让了让身。
我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他被一个很年轻又很妖孽的女人推动着慢慢靠过来。瞬间,我反应了过来,原来我在地宫看见的几道车轮痕迹是轮椅,而坐在轮椅上这个不算老的男人,他的声音我认得,他是十世边缘,那个素未谋面却曾经通过电话告诉过我许多鬼神知识,还让我有空去看看他的人。
天啊,事情怎么那么巧?我搜到他给他打电话,他给我解答,他当时就知道我的身份?我认为不是,否则他会在给我解答的同时设下圈套。
向飘飘道:“你不要再靠近。”
轮椅停下来,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女娃不认识我吗?我就是陈厚,用道术,你师傅还差不多,你的道术对付不了我,乖乖交出王印吧!”
向飘飘冷哼道:“人在印在,不要痴心妄想,要来便来,少说废话。”
“冥幻不顾,看来我只能杀了你们亲手拿。”陈厚摆摆手,身后的妖孽女人随即拉着轮椅往后退,李绵芳和段盈盈的姑奶又站在了最前面,四面八方的人再度开始压迫过来。
“等一等。”我开口喊话,“陈厚是吧?我是金夜雨,我们通过电话。”
“对,当时我还不知道你,如何?你想求情还是想求饶?”
“我从没试过求饶,昨天没有,今天没有,明天更不会有。”我把段盈盈放下来让向千千照顾,我走前几步从向飘飘包里摸出一把灵符抓在手里才又道,“可能我们逃不过,但即便死都要先你付出惨重代价……”
“哈哈哈哈,惨重代价那?”陈厚狂笑起来,“这种代价我家已付了两千多年,你认为我会怕?”
“那你来。”我小声对向飘飘道,“段盈盈好像就快不行,能不能用退伤咒先把她救回来?这样我们有三个人可以战斗。”
向飘飘小声回答道:“我至少需要两分钟,你顶不住两分钟。”
“我和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我又对陈厚开口道,“陈厚,王印我们是有一枚,但你确定我们带在了身上?”
陈厚道:“不确定,但我想赌一把,都给我上。”
小喽啰收到陈厚的命令立刻围压过来,我和向飘飘对视了一眼,我们知道这是大祸临头,不可能胜利,只是多杀他们一些人死的更有价值的反抗而已。不过就在我们要同时撒灵符来一场惊天动地的拼杀的时候,一个熟识的声音凭空响了起来,是秦雁回的声音:“加上我能对付你吗?”
陈厚吃惊道:“秦雁回?”
“没错,正是你爷爷我。”
“不要鬼鬼祟祟,有种出来见面!”陈厚四周张望,如临大敌的表情。
秦雁回呵呵笑了两声,顿时四面八方飞来许多灵符,这些灵符都挂着铜钱,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全部悬挂在半空,每一枚下面对准一个人。李绵芳、段盈盈的姑奶,以及风儿,甚至那个妖孽女人和陈厚的头顶都有,而且他们闪躲,铜钱会带着灵符跟随而至。
陈厚怒吼道:“老东西,你敢用灭顶阵,你用完灵力会失去一半。”
秦雁回的声音又飘了出来,不知从何处而来,仿佛同时来自四个方向,听起来比百鬼同哭感觉更恐怖:“我灵力失去一半总比你全家死绝要强,这桩买卖能做。”
“这样一来林振堂能轻易灭了你,你不愿意看见这样的结果吧?所以我奉劝你一句,不要轻举妄动。”
“你爷爷我不需要你提醒。”秦雁回对陈厚说完,转而对向飘飘道,“飘儿,先走,我稍后就来。”
向飘飘立刻把灵符放回包里,有秦雁回在她是一副放心表现。而我,坦白说我有所疑虑,我刚刚被骗,现在谁都不敢相信,所以我没有把灵符还给向飘飘,而是塞进自己的口袋。
向飘飘拉着向千千先往大门右边走,我抱着段盈盈跟着,我们刚走几步,两个李绵芳身边的手下动了歪念,想用手里的刀扔我们,结果刚把刀举起,头顶上空的灵符就落下来,蓝色的火焰从他们头顶往下烧,一秒到脚,温度看上去比我放的血火要高一万倍,几秒间这两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就干焦了,连喊都来不及喊就轰然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堆黑炭。
我看的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级别的道术?我要和他打,肯定是场灾难,这不是灭顶,直接灭的渣宰都不剩了。
不但我目瞪口呆,所有人都一样,他们每天不是在盗墓就是打算着盗墓,可能早就见过妖魔鬼怪,见过道术蛊术等等等等反科学的不可思议的东西。但取人性命在弹指间,而且取的那么令人恐惧和绝望的东西,他们显然没有见识过,所以一个个都不自觉地往后退,寒毛直竖一脸惊恐,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愤怒的目送我们离开……
骊山,中国名山之一,景色优美、秀丽异常,每天都有不少人不远千里迢迢而来,就为了一睹骊山的美妙风采,或者感受和追踪属于这里的传奇故事,比如最有名的烽火戏诸侯,这个妇孺皆知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这骊山附近还有许许多多名胜古迹和秘密,秦始皇的皇陵、华清池、三元洞、烽火台,以及各种庙观秘殿等等。
可惜如此美景,如此带着神秘色彩的地方,我却没有心情看上一眼,出租车把我们拉到山脚,我连忙就把段盈盈抱下来,奋力往看不见顶端的石梯上面走。不要问我为何不把段盈盈送进医院,是向飘飘的意思,她没有给我具体的解释,就说进了医院只会死的更快。
到了山上老母殿的偏殿,我发现这个偏殿和正规大殿不一样,有供奉台,但上面却空空如也,没有神像、没有神牌,甚至没有香炉。整个偏殿的四周可以说简陋到惨不忍睹,只有两张破桌子,两张破长板凳,以及一个应该是用来挂钟的架子,和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
不过就这样一个简陋的偏殿,供奉台前却点着一个蜡烛圈,白色的蜡烛按照七星阵法排列,外层地上贴着一圈黄色符咒,符咒上面不是用金漆写的字,而是用血,大概是鸡血。靠近大门,七星阵南端有一面竹棋,旗布上的图案,正面是一条金黄色的蛇,反面则是两个歪歪斜斜的金字:蛇神。
向飘飘把角落里的两张八仙桌拉到一起,让我把段盈盈放在上面,我照做,她慌乱的从包里掏药粉,同时让我拆开缠绕着段盈盈伤口的纱布,我都照做。
然而等我做好一切准备,向飘飘却忽然不动,我问她怎么了?她摇了摇头,伸手摸段盈盈的肌肤,开始摸的是手,然后是脚,再然后几乎全身都摸了一遍,凝重的神色吓得我不敢呼吸,等摸完,她用绝望的语调告诉我,退伤咒可能已经没用。
我道:“为什么?”
“失血过多还一直处于活动状态,段盈盈的七魄已经散了一魄,而退伤咒只有治愈伤口、消灭疼痛的功效,收不回她的精魄,除非她上过契,我问问……”说话间,向飘飘把段盈盈弄醒过来,段盈盈能张嘴,但已经说不出话,她眼神涣散,意识很薄弱,坚持了十秒不到又昏了过去,向飘飘根本来不及问问题。
而我还注意到的是,段盈盈昏过去以后脸上挂着一丝笑容,那是知道我们成功脱险的欣慰笑容,笑的好凄惨、好可怜,我看了就忍不住从心里哭出来。
向飘飘道:“现在只有我师傅能救她,你快去看看他回来没有,我先准备准备……”
我二话不说跑出门外,站在石护栏边上往山下的来路看,连绵几里的石梯在明亮的月色照耀下隐约能看清楚,可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我都没有看见人上山,我就快要活活给急死。而就在我想返回去的时候,刚巧向千千跑出来告诉我向飘飘让我进去。
我跑进去以后,向飘飘告诉我段盈盈又散了一魄,秦雁回还没回来可能是遇上麻烦,我们不能再被动的等,她说她想到一个办法,就是交换魂魄,她的抵抗能力强、意志更强,把她的魂魄换到段盈盈身上能把时间延长三个小时左右,如果三个小时之内秦雁回能赶回来,段盈盈就能得救。
我道:“如果秦雁回三个小时之内回不来,段盈盈死,你的魂魄能不能出来?”
向飘飘迟疑着道:“这个先别管,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不能对吗?”看她表情我就知道,虽然我很感动,但不能这样做,“想其它办法吧,能不能收了她的魂,像白白一样用青铜鼎把她练回来?”
“不能,她只剩五魂,无法收,换魂真的是最后机会,你做个决定。”
我如何做决定?段盈盈不救肯定死,救失败则向飘飘跟着一起死。
等了十多秒看我不说话,向飘飘又问了我一遍,刚问完她就双眼一翻晕倒在我脚边,我对面变成了向千千,她手里拿着手电筒,她从背后下手敲晕了向飘飘。我愤怒地问她要干什么?她说是天要亡段盈盈,她不能让向飘飘为了一个可能性冒那么大风险。
我顿时无语,她是向飘飘的妹妹,抱这种想法人之常情,令我无法接受的是,趁我不注意,她竟然拿出原本在段盈盈包里的风儿的匕首,要插段盈盈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