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密集的警笛声响了起来,三辆警车火速往小河桥方向赶,车速很快,转眼间已经来到眼前,车里走下十几人,有法证、法医,以及其它组的刑警,和我们的队长范和,他四周看了一眼以后,对另一个组的组长陈彬说了几句话,让他们忙碌开来救火、清理现场,然后把我拉到一边道:“你搞什么?越搞越严重,死那么多人,上面领导很生气你知道吗?我告诉你,有事你自己担着。”
我道:“对不起,范队,这是凶手想杀人灭口,金满应该知道谁是凶手。”
“人都死了知道有屁用,别告诉我凶手是鬼魂,这么扯淡的事情,我信你上面领导都不会信你。”
“鬼魂确实存在,我和白白、小马,还有几十个寨民都亲眼所见,不过凶手确实是人,是凶手操控了鬼魂混淆视听想推卸罪名。”
“什么乱七八糟,还控制鬼魂,拍电影呢?”范队摆着手道,“我不跟你说,你把凶手给我找出来,我实话告诉你,今晚如果不能破案,明天都得受处分。”上面的领导永远都这个样,不管前线多困难,达不到他们的要求动不动就处分,他们从不看自己的要求是不是无理取闹。
“我已经安排好,现在先不要管爆炸现场,我们管这两百多人,凶手很可能就在其中,特征是身高超过一米七五,穿四十二码的鞋子,刚刚作案穿的是右脚内侧缺了一小块的水鞋。”
范队看了一眼身后排成长龙的寨民才道:“三个凶杀案都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根据现场收集到的证据看,至少林伟业和金满的死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张洁的死则还有疑点,还需要物证。”
“那赶紧动手找。”范队把陈彬招过来道,“你配合小雨排查这些寨民,把一米七五的全部找出来。”
说完范队走了开去,我和陈彬商量了两分钟才行动,让金族长配合我们,不一会就把人分出来,身高超过一米七五的总共有七十八人,年纪从十六到六十不等。我们逐个查,结果才查了几个,之前回去的八个人已经风风火火把金十八带来。
金十八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嘴里还语无伦次在说着胡话:不要找我,我不是故意要害你。他的眼神是既空洞又惊慌,看上去精神很不正常。我让法医给他做检查,结果法医给出一个精神错乱的初步判断,问他话肯定问不出什么,只能从他身上找答案,我翻他口袋,但除了一只打火机之外什么都没发现。
不过他头发上挂着一小坨深褐色的粘性物,我没看懂是什么东西,陈彬亦看不懂,只好把正在验尸的陈小春喊过来,让他取样化验,他都不用验,看了看又嗅了嗅就给出答案道:“是蝙蝠粪,他应该在山石洞里呆过,你们这里有没有山石洞?”
我道:“有,其中一个叫山鬼洞的就有蝙蝠,但不对,他为什么要在洞里呆?他有病呢?”
陈彬道:“如果不是他乐意呆呢?”
老刑警就是老刑警,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连忙对陈小春道:“检查检查他身上有没有被捆绑过的痕迹。”
陈小春立刻进行检查,过了半分钟左右告诉我金十八身上真有被捆绑过的痕迹。不用想,凶手另有其人,肯定是凶手把他囚禁在山洞的,肯定又是凶手放他出来,目的是让我们误以为他是凶手,就是说凶手不在这群寨民之中,除非凶手会分身,否则不可能短时间内出现在两个相距遥远的地方。
“我们进村寨,我先去交代一声。”和陈彬说完,我转身去找金族长道,“情况有变,这里的男人全部登记一遍才能让他们回去,你找金族长配合,姓名年龄穿鞋的码数都要写下来,弄好以后你们马上进来。”
说完,我和陈彬带着四个同事上车火速往村寨赶。
刚回到村寨口,我们就看见许多女人孩子和超过六十岁的老男人聚集在族堂的空坪前,我和陈彬下车问他们找到金十八的过程?他们说金族长刚组织人出去没多久,聚集在这里的他们就听见东面传来呼喊声,几十个人跑过去看见金十八从小路回来。问他们有没有看见其它人,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他们都说没有,连喊声是不是金十八的都不确定。我让他们继续等着,我和陈彬带着四个同事拿上手电筒往村寨东面走,沿小路一直搜索到山边,然后上山去山鬼洞。
山鬼洞所处的地方很阴森诡秘,它在半山葫芦谷最深处,白天去都感觉毛骨悚然,更别提是夜晚去。所以不得不说,凶手选择把金十八藏在这里真的很高明,这地方大家去找老太太尸体时估计都没敢进,因为传闻山洞里住着山鬼,所以才叫山鬼洞,只要是天狼金寨的人都听过这种传闻,敢去吗?
来到山鬼洞口,站在外面就能感觉到洞里阵阵的阴风往外吹,四周茂密的山林里又不时传来恐怖的鸟鸣兽叫,还有动物在杂草丛里行走的沙沙声,四周环境既阴暗又漆黑不见五指,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们寒毛直竖。连陈彬这样的老刑警都胆怯不愿意往里面走,最后只能由我带着三个同事进去,陈彬美若其名在外面给我们把风,奶奶的,又不是做贼需要把什么风?没办法啊,官大一级压死人。
四个人两前两后相互鼓励着往洞里走了十米不到,洞穴深处传来吱吱吱的尖叫声,还有扑腾翅膀的声音,虽然明知那是蝙蝠受到惊扰以后给出的反应,但听着还是吓的我和三个同事心头发怵,我顿时有点明白过来,金十八被凶手弄到这样的鬼地方,不被吓出神经病才怪。
又硬着头皮沿着潮湿的山洞往前走了几十米,眼看就要到尽头,忽然一个同事手里的手电筒往上一照,顶端成千上万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我们,那景象极其恐怖,仿佛我们就身处魔鬼的口中一样。其中两个同事当场受不了大声尖叫着往回跑,蝙蝠受到如此惊吓,哗啦啦一片往外面飞,随即外面传来跌跌碰碰的声音,还有哀嚎声。
转眼间,蝙蝠已经所剩无几,剩余的一个同事问我:“还继续往里面走吗?”
我道:“出去更麻烦,你没听见他们哀嚎?”
“他们没事吧?”
“没事,顶多被吓的三魂不见了七魄。”我有点幸灾乐祸,让他们不进来,让他们跑,活该,“你倒是大胆。”
“我是腿软跑不动。”
再走十几步,已经到达山洞尽头,能看见地上密集的脚印和零零散散的藤蔓,应该是捆绑金十八用剩的。我蹲下来仔细研究已经被破坏的脚印,其中一个脚印右内侧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个缺口,已经能确定就是凶手囚禁了金十八无疑,剩下就看能不能找到关于凶手身份的证据,或者痕迹。
我们继续找,很遗憾一无所获,凶手非常小心,而且智商非常高。不过就在我们带着失望离开时,事情却突然峰回路转,我看见洞避上有块大苔藓,苔藓上有个不怎么明显的手印,尾指是残缺的,不是按上去造成的残缺,而是手掌主人的尾指本来就残缺。我猜是凶手出去时走着走着打滑,扶了扶石壁无意中留下的掌印,大概是天意,如果石壁不是长了苔藓,凶手怎么按都不会留下掌印。
然而,看着这只掌印,我却冷汗直冒,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凝固,而且走前面的同事发现我没追上去,回头用手电筒照我的时候,我还飞快把掌印擦去。这是我第一次办案时故意毁灭证据,我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山,又是怎么回的村寨,而我回到去的时候,金族长已经把人带回来,包括金满已经被烧到无法辨认的尸体都带了回来,就放在族堂里。
范队问我们进展的时候都是陈彬在做答,整个过程我的耳朵都嗡嗡作响,如行尸走肉般直着眼睛看他们从金族长手里拿过寨村人口户数表做信息对比,圈定嫌疑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除了刚刚在小河桥登记过的寨民,以及外出工作的寨民之外,既符合特征又在村里的嫌疑人共十三个,其中八个是超过六十岁的老人,三个是中年人,两个是年轻人。
把十三个人集中到一块,范队认认真真看了他们几眼,然后问我:“凶手就在这些人之中?”
我机械的摇头道:“不知道。”
范队立马火了起来:“之前你不是很肯定的吗?怎么现在又说不知道?”
“还有三个不知道该归纳为外出打工还是归纳在村寨里。”金族长指了指西面的大山道,“他们在山上放羊,长期住在山上,是两户人家,一户在山的北面,一户在山的西面。”
范队想了几秒道:“是刚刚你们去过的山洞那座山吗?”
陈彬道:“不是,我们刚刚去的是东面的山。”
范队转而对金族长:“金族长,你派几个人带路,带我的人去找他们回来。”
我道:“其中一个是我爸,我去找。”
张子辰道:“我跟你一起去。”
得到范队同意以后,张子辰拿上手电筒和我一起出村寨,两个寨民和两个派出所的警察跟着,走到半山才分手,他们去北面,我和张子辰去西面。
路上张子辰发牢骚道:“你领导有毛病,就不能先审问完现场的嫌疑人没抓出凶手再去山里?那还是你爸,怎么可能是凶手?凶手肯定就在那十三个嫌疑人当中。别说我小人之心,我就觉得他是其心不正,故意把我们使唤走,他来审,揪出凶手算他自己一个人的功劳。”
我感觉张子辰说的有道理,真不是他小人之心,而是范队有时候真就是个无耻小人,不过此时此刻我并没有心情多想这些问题,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我弄错、是我弄错,事情完全不是我心里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