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箭头的意思,难不成是要我们把所有石头都搬开?
这不太靠谱,有这么多石头,大伯他们当初,是怎么过去的?
聪明的杨博士显然也被难住了,脸上显出迟疑的神色,喃喃道:“难道是教授他们搞错了?”
我们三人被拦住去路,盯着那个箭头苦思冥想,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个塌方的地方,是在大伯他们通过之后才塌陷的?他们究竟有都暴力啊!
这一耽误,就足足耽搁了二十多分钟,最后我咬牙道:“实在不行,咱们搬一次试试,或许塌方范围并不大。”我的性格虽然不太主动,但最受不了的就是憋屈,要我就这样憋在这里,我宁愿干一干体力活。
我话说完,王哥突然怔怔的看着我,眼神有些闪动,我道:“哥啊,现在不是看美男的时候。”
王哥道:“你的话,提醒了我一件事情。”
事情,什么事情?我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顿了顿,王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是狭窄而密封的,假如师父他们在前进的过程中,突然发现前方的路塌方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说实话,大伯为人比较圆滑,他如果发现这条路断了,肯定会建议回头重新走,毕竟这下面纵横交错,这一条路断了,不代表其它路会断。
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王哥,他听完,点头道:“不错,确实是这样,但你们有没有想个,这下面纵横交错,几乎如同迷宫,但为什么师父他们,可以认定一个路线走到底?”
杨博士嘴里嘶了一声,道:“啊,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掌握了什么线索,推断出了神庙的位置。”
王哥点头,道:“不错,他们已经有了计划路线,并且这条路线,很有可能直达神庙,所以他们不可能会掉头,那么唯一的办法,只有将前面的阻碍打开,也就是将塌方的石块搬开。在搬动的途中,搬出来的石块,只能往身后放,这样一来,即便师父他们已经顺利通过了塌方带,但石块依旧会堆积在通道里,形成新的,如同塌方一样的结构,你们看……”
说着,王哥微微直起身体,头顶到了排水道顶端,他指着石块与顶部结合的位置,道:“石块的下面结合的很紧,但上方却有这么一大截空隙,如果是真正的塌方,顶部与石块,肯定是合二为一的,但这一截空隙表面,这些石块曾经被移动过,是人为弄出来的。”
王哥的分析,让我和杨博士目瞪口呆。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什么叫沉默是金,别看王哥平时挺沉默,但他却比我们任何人都更喜欢思考,也更加注重观察,这条位于顶部的缝隙,足足十厘米高左右,但我和杨博士都只是一眼扫过,根本没有去考虑过原因,现在经过王哥这样一分析,我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既然大伯他们能通过,我们也一定行!
抱着这个念头,我们开始了动工。
但我们人手有限,而杨博士是个女人,我是个伤员,战斗力实在不强,干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会儿,时间便在挖掘通道的过程中流逝了。
这条通道有多长,我们一共搬运了多长时间,我也没有去计算,只知道自己在这个过程中,搬搬停停,一共休息了十次,期间还有饥饿感,补充了一次食物,等到第十一次动工时,眼前终于豁然开朗,那一刻,我们三人都长长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有吐尽,我的心顿时就紧了一下,因为我发现,在我们前方的地面上,有一滩血迹。
血迹范围很大,而且是呈现出一种发射状,显然当时血是瞬间喷出来的。
这是谁的血?
紧接着,我们有了更惊人的发现,那就是周围的墙壁,有明显的子弹划过的痕迹,地上还散布者零散的弹壳,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枪战。
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枪战可以发生在任何地方,但在这个高约一米,宽也只有一米的狭小空间里,有谁会开枪?
这样的情况下开枪,不怕会误伤吗?
我看着地上的血迹,已经完全干透,变成了暗红色,一个人如果流失这么多血,在眼前这种没有任何输血和消毒的医疗环境下,绝对会一命呜呼。
难道说,是大伯等人和毛老五开战了?
我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说实话,经过一连串高强度的劳动,我们三人的体力都已经到达极限,王哥虽然只有肩膀上一处伤口,经过包扎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为了照顾我和杨博士,一路上的装备包等负重,都是由他携带,体力上非常吃力,此刻神情中也是难以掩饰的疲惫,现在突入其来的状况,让我们都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我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2013年以前,我的日子过得虽然单调,但也算平顺,作为一个太过于平凡的人,偶尔也会渴望有不平凡的时候,比如能英雄救美一次、能学好莱坞大片里的主角那样牛逼一次,但现在,我感觉自己确实挺像美国冒险片里的主角,但这滋味儿,实在是太难受了。
眼前的这滩血迹告诉我,发生了重大变故,必须要加快脚步,但我们的身心,此刻都已经极度疲倦,在这两种强烈的冲突中,心里压力是极大的。
我现在很想念我的药铺,想念我那两个不靠谱却很漂亮的女店员,想念我的床,我的空调以及电脑,以前我是典型宅男,至少要在网上泡四个小时,自从出了这一系列的破事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去喜爱的论坛灌水了。
这才不过半年多的时间,我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我再也不渴望当主角了,再也不可能轰轰烈烈了,我就想平平安安,困了有床睡,饿了有饭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累得想昏过去,现实却逼的你往前走。
我不知道是我心理脆弱,还是其它什么,也不知道杨博士和王哥现在是什么心情,但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很疲惫,急剧疲惫,我们都体会到了一种感觉:力不从心。
这种忧郁不能持续太久,因为坐着忧郁是无法解决问题的,现实在逼迫我们,不可能一直在这滩血迹面前坐下去,因此大约五六分钟后,王哥沉沉的出了口长气,强打起精神,率先说道:“走吧。”
我看到他缠着绷带的肩膀又渗出了血迹,忍不住想去分担一些,便道:“把装备包给我,我背一段路。”装备包里,有我们的食物,有水,有武器,有各种铁制工具,分量很重,我虽然身体疲惫,但至少肩膀上没受什么伤。
王哥摇了摇头,哑声道:“走吧,我来。”
我道:“王哥,别逞强了,咱们一人背一段路。”
王哥没吭声,推了我一把,示意我往前走,紧接着淡淡道:“你叫我一天哥,我就背一天。”
靠!
我几乎想哭了,道:“哥,你要不要这么煽情啊。”
“煽情?”王哥偏着头,显然不能理解这个词,他于是缓缓摇了摇头,道:“我在山里背惯了,别耽误了,现在的情况不妙。”我知道自己拧不过他,便转头往前爬了。
说实话,不感动是骗人的。
对于王哥这种处于深山,很少接触电脑或者书籍的人来说,对于煽情的定义可能很模糊,但至少这一刻,我是觉得鼻子发酸的,如果这半年多,除了吃苦受累以外,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收获了一个好兄弟,尽管这个兄弟因为面容和性格,可能不太那么招人喜欢,但我心里明白,他是能为我两肋插刀,也是我值得两肋插刀的人。
于是我没在说什么,三人拼着一口气,沉默而快速的在通道里爬行。
塌方后面的路是笔直的,因此一路上没有出现大伯他们的记号,然而,我们爬了大约二十多分钟以后,头顶上方,前方突然又多了很多碎石块,但这些石块并不多,零零散散,并不足以挡住我们的去路。
石块是从顶部掉下来的,我们顺着往上看,发现上面有一个脸盆大小,生锈的铁栏栅,铁栏栅被人为的扭曲了,翻卷着断口,露出一个一人宽的洞口,洞口的上方,原本应该是一层石砖,但也被人为的凿穿了,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灯光打上去看不到头,也不知上面是什么地方。
地面的碎石,应该就是这样来的。
杨博士摸了摸铁栏栅,道:“这应该是一个入水口,不需要排水的时候,上面就通地砖封住,一但发生内涝,就将上层的地砖打开,水就会顺着铁栏栅灌进来。”
我道:“不就和现在的下水管道差不多?”
杨博士笑了笑,道:“比下水管干净,古代人处理垃圾的方法和咱们不一样,至少这里的下水管里面,不会有粪便。”说完,她看着上方,神色有些忧虑,道:“这个洞口应该也是教授他们打出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上面很可能就是神殿所在的位置。”
神殿?
我疲惫的心微微有些激动,看来离终点越来越近了,这场破事,终于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