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小黄狗因为疲累,还在呼呼大睡,跟死猪一样。
我如今已经是杯弓蛇影,听着那动静在逐步向我靠近,顿时就觉得头皮发麻起来,下意识的想将小黄狗叫醒,转念一想,就觉得太窝囊,连究竟是什么东西都还不知道,就开始搬救兵,是不是太怂了一点儿?
于是我没叫小黄狗,将枪上了膛,枪口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
管它是什么东西,一冒头,先给一梭子。
黑暗中,只有火光忽明忽暗的跳动着,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如同绑在绳子上一样,一悬一悬的跳动着。
就在这时,黑暗中慢慢走出了一个人影,人影一跛一跛,行动缓慢,我瞬间倒抽一口凉气,打起手电筒射过去,只见来人赫然是护林员。
他几乎是浑身浴血,脚上似乎也受了伤,走起路来并不顺畅,手电筒照射过去的一瞬间,他猛的抬起头,看见是我后,似乎松了口气,随后扶着树干,慢慢往我这边走。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连忙扶着他到火堆旁坐下,也顾不得问其它,立刻找出了装备包里的伤药,随后一脚踹醒了小黄狗,喝道:“帮忙。”
不过好在他身上的伤虽然看起来有些狰狞,但大多只是皮肉伤,没有累及筋骨,我和小黄狗给他处理完伤势,他已经眼皮打架,显然累得不轻。
我道:“你先睡,我来守夜。”
护林员摇了摇头,声音更为沙哑,道:“那东西没有死,我身上血腥气太重,怕会引来不好的东西。”
山林里的动物大多是靠嗅觉,如今护林员一身是伤,又流了这么多血,即便那个黑影不追上来,也难保不会吸引来什么食肉动物,他这么一说,我们立刻意识到不宜久留,便收拾起装备,架着半昏迷的护林员连夜前进。
好在这一夜有惊无险,也没有遇到鬼兵请我们入府一聚,此刻,已经是凌晨五点多,再过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白天总比黑夜安全,到时候我们也好找个地方休息。
说实话,自从进入这片林子,我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此刻,睡觉成了我迫切期待的事情,而且,就在这时,从我们的前方,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有人!
我和小黄狗对视一眼,紧接着,小黄狗打了个手势,示意我扶着护林员待在原地,随后他提着枪,小心的往前摸,谁知才走了没几步,林子里突然响起了叮铃铃的声音。
铃铛?
我愣了一下,连带着怀里的护林员也醒了,他眨了眨眼,声音干涩的问道:“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紧接着,才走出不远的小黄狗嘴里骂了句该死,便开始往后退,但没等他退几步,几只枪便直直的对着我们。
当先的是鬼魂陈,他神情冷漠,平淡的目光缓缓扫过我没三人,随后打了个手势,其余人于是撤下了枪。
我一时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憋了半晌,只能干笑着打招呼:“陈、陈哥,好久不见,甚……甚是想念。”说完,小黄狗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骂道:“你别这么狗腿行不行,跟你搭档,我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这时,谢爷哟呵了一声,道:“这不是黄少爷嘛,哦,还有孙小友,什么风把你们吹到这深山老林来了。”他说话时,眼睛犀利,嘴角挂着一种阴森森的笑意,衬托的那张老脸如同妖怪一样。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不要什么面子了,于是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地方又不是你们买下来的,老头子,你操什么心。”
谢老头脸色顿时就黑了,这人是个怕老的老妖怪,最恨别人说他老,估计是我踩了他痛脚,所以他神情顿时有些狰狞,霎时间抬起了枪。
我吓了一跳,心说自己也就是嘴上占了便宜,不至于动枪吧?小黄狗见此,立刻也抬枪对着谢老头,冷冷道:“你敢。”
鬼魂陈抿了抿唇,道:“你们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和小黄狗一时没吭声,跟踪本来就不是件光彩的事情,更何况对方现在人多势众,说什么都占不到便宜。
沉寂半晌后,谢老头收了枪,阴郁的眼睛在我身上逗留了一刻,随后对鬼魂陈道:“老夫没时间跟这些小朋友耽搁,陈兄弟,咱们该启程了。”
鬼魂陈显然也不打算多计较,点了点头,似乎真不打算理会我和小黄狗。
然而,就在这时,林子里突然又响起了铃铛声,这一次由于角度关系,我终于看清了,原来在草丛间,有一些用绳子串起来的铃铛,绕着树缠起来,只有有人或者动物不小心碰一下,就叮铃铃作响。
小黄狗刚才估计就是踩了这些铃铛,所以才被发现的。
我不禁感慨,瞧瞧人家这防御手段,这样一来,连守夜都免了。
正想着,却见鬼魂陈那边的人脸色大变,之前那个买水的黑衣大汉,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鬼魂陈阵营里的五个人,顿时沉寂下来,每个人的神色都变得极为古怪。
铃铛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来,而且比之前小黄狗踩铃铛发出的声音更响,而且响声十分奇怪,一开始是最正常不过的叮铃铃的声音,但响到最后,丝线上的铃铛几乎乱颤起来,声音渐渐地,变得像是有什么人在尖笑一声。
瞬间,我觉得毛骨悚然。
因为我总算发现了那些铃铛不同寻常之处,因为每一个铃铛上面,都有一种形似符咒的花纹,这东西一看就是鬼魂陈的杰作,一想到鬼魂陈,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民国小姐,然后……
就在这时,鬼魂陈说道:“退回去。”
原本,他们的人已经走出了铃铛的范围,而鬼魂陈这三个字一出,所有人就如同听话的木偶一样,集体后退一步,跨入了铃铛后面。
我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但此刻,我们还是处于一种尴尬的敌对状态,因此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但我本来就是个厚脸皮的,连鬼魂陈这样的人都严阵以待,那么接下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我想也没想,立刻架起护林员,也跟着往铃铛后面冲。
谢老头怒道:“滚出去!”
我道:“长方了,滚不动!”
谢老头举着拳头想揍我,鬼魂陈一拦,脸色阴沉的看着我,道:“不要乱来。”我心知他这句话算是接受了我们这个临时小队伍,便一把将死要面子的小黄狗扯进来。
铃铛还在响,不,确切的说是笑,鬼魂陈手上突然多出一把银色的小飞刀,一见他这举动,我就知道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冒出来了,然而让我意外的是,这一次鬼魂陈没有使用小陈飞刀,而是刀锋一转,在自己掌心划过,瞬间鲜血就流了下来。
这是……自残?
我脑海有一瞬间的当机,但紧接着,我发现自己想错了。
鬼魂陈掌心一冒血,他立刻将手曲起来,使得自己的血液完全无法外流,很快,手心处便形成了一滩红色的‘水’。紧接着,一柄柄刻了符文的木制小飞刀脱手而出,每柄飞刀的尾部,都有一根黑色的线,鬼魂陈将木制符文飞刀在自己手掌心的血里一涮而过,沁上血后,猛的射出去,木制飞刀顿时插入了树干上。
木头插木头?
真他妈绝了。
紧接着,鬼魂陈如法炮制,很快,十柄沁了血的木制飞刀以圆形分开射出去,每一颗树,恰好都是铃铛绕过的地方,而每一柄飞刀插下去,那一棵树下的铃铛,顿时就不动了。
十柄飞刀都插完后,周围恢复了寂静。
此刻,天色将明未明,我们又没有打开手电筒,所有人的脸色,都隐藏在黎明前的灰暗里,如同一幅幅布满了灰的素描,除了轮廓,什么都看不清。
没有一个人说话,包括死要面子的小黄狗此刻都屏住了呼吸。
鬼魂陈射完飞刀后,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所有人都蹲下。
之前他沾血射飞刀的那一幕太过震撼,我们几乎都是言听计从的蹲下身,周围很安静,足足蹲了有十多分钟,都没有任何异变发生,我有些蹲不住了,张了张嘴,压低声音,准备开口问一下怎么回事,结果嘴才长了一半,半个声音都没有发出时,鬼魂陈立刻捂着了我的嘴,连带着鼻子也捂住了。
操,不能呼吸了。
我越挣扎,他捂的越紧,越紧,窒息的感觉就越重,再我快要翻白眼时,他总算发现自己多捂了一个地方,于是冲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缓缓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