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晨逸越斗越是郁闷,从和刘元庆交手开始,他整整退了百步有余,从巫族圣地的广场,一直退到了后山的位置。他招式虽为凌乱,但心中已是生了怯意,刘元庆的功力实在是太高,比前世要高上数倍之多,此念一生,他更是斗志低落。
而刘元庆却是越战越勇,一招比一招快,一式比一式狠毒,朱晨逸又是一连退了五步,身形一歪,左臂终于露出了破绽。
刘元庆猛的一探掌,掌力已jīng发出。腾然间,朱晨逸身形率性向前扑倒,左掌一拍地面,右掌犹如一条毒蛇般直袭刘元庆的面门。
这一招虽是极为普通,却是由一股颇为阴柔的心法催动,刘元庆一触即知,见招如睹其人,他不禁猛然一怔,忽地收掌,口中喃喃道:"楚楚!"他口中的楚楚原名公孙楚楚,在百余年前是落霞谷的一位奇女子,不但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法力高强,更是落霞谷谷主的千金。
就这样一个品貌俱佳的千金小姐,居然爱上了贫民出身的朱破头,这令当时身为谷主义子的刘元庆怀恨在心。在老谷中去世后,他便设计将朱破头赶出落霞谷,然后强行迎娶楚楚,没曾想对爱情忠贞的楚楚与新婚夜自杀身亡。
在就刘元庆愣神间,朱晨逸已然是贴着地面一个翻身滚出了一丈多远。腾然醒悟的刘元庆恼羞成怒的瞪着朱晨逸,厉声喝道:"朱破头你竟然敢使出楚楚的心法,你这是在找死。"楚楚是他一生为之钟爱的女人,也是一生的痛苦所在,现如今见朱晨逸勾起了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痛苦,已jīng暗暗下定决心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朱晨逸击杀当场。
朱晨逸亦是如此,听得楚楚之名,顿时想起昔日那个调皮的小丫头,当下心中复仇之念更为坚定,消失了的斗志在这一瞬间猛烈地重新燃了起来,他冷冷的望着刘元庆,沉声道:"为了楚楚,刘元庆今日你必须死。"言语间,他飞身走动,率先向刘元庆发出了攻击。但见他左手使拳,右手用掌,飘忽不定地罩向刘元庆。
刘元庆大喝一声迎了上去,但见他双掌犹如车轮一般舞动起来,每一掌都有开石裂碑的力道,朱晨逸荡起功力,一口气抢攻了数十招。这些招式全是他从五行旗中悟出的绝招,和落霞谷的任何一种法术全然相异,刘元庆挡了几招,在心中也暗暗咦了一声。
刘元庆本就是个嗜武若狂的人,他凭借自身的才智,将落霞谷的典籍背的滚瓜烂熟,从他手中创出的法术不下于几十种,这时于朱晨逸双掌交错之下,便觉有异,在脑中略一回味,便已觉察其中奥妙所在。
他忍不住放慢了招式,收了几分力道,引诱朱晨逸一招一招的施展出来,岂料朱晨逸早已洞悉了他的想法,转眼间便换了另一种拳法,刘元庆大感失望,继而一阵恼怒,他掌上力道一加,呼的一掌拍出。
朱晨逸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他左掌一带,半个翻身之间,右掌又快又软地拍出一掌。掌出如风,力道其强,刘元庆脸色骤变,到了这个地步,他再也不再任何打算,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将朱晨逸毙于掌下。
当下,他将功力提到九成,举手投足间犹如石破惊天,朱晨逸脑中运转如飞,前世的对功法的理解和记忆,如同潮水般滚滚而来。刘元庆逼的越紧,朱晨逸想的越快,又过了百招,朱晨逸已jīng被他训练成出招迎敌不假思索的地步了,这情形看的刘元庆头皮发麻,他暗自骇然:"这下麻烦了,倘若今天被朱破头逃走的话,来日必定后患无穷。"
一念之间,他左掌猛的横扫而出,直取朱晨逸当胸。朱晨逸不得不以抢攻来化解,然而刘元庆的右掌中却藏有杀招。他右掌如闪电般的击下,声势浩大,雷鸣之音响彻当场,朱晨逸面无人色,一脸慌张的疾退,刘元冷哼一声,再次拍出两掌。
但闻,砰砰两声巨响,尘土飞扬,草木横飞。当灰尘散尽之后,只见朱晨逸全身狼狈不堪的站在刘元庆数丈开外,他竟然逃出生天。
第一次,也是百多年来,刘元庆从内心中发出了寒意。
朱晨逸双目猩红的盯着刘元庆,在方才致命一击之下,他被迫贴着地面擦行出数丈之远,满脸泥土,浑身血痕,然而在那一瞬间,他恢复了前世对法力,招式的理解,彻底领悟了五行旗的奥秘所在。
朱晨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吐出口中的混着鲜血的泥土,冷冷的望着刘元庆,道:"刘元庆,拿出你的全部本事吧,今日是你我的最终一战。"言罢,缓缓的自腰间摸出五行旗拿在手中,可五枚五行旗一入手中,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这不是害怕,而是激动。劳心费神的布置了一切,百年的等待,为得就是这一战,因为他心中早已下定决心,除了胜,便是死!
"五行旗?"看着朱晨逸手中的五行旗,刘元庆的脸色慢慢的变的凝重了起来,缓缓自腰间摸出十来枚银针,口中道:"我想看看是你阐教的五行旗厉害,还是我截教的九阴针厉害!"他手中的正是九阴针,在落霞谷九阴针虽说是谷主的象征,但这次率众前来围剿朱晨逸时,他动用了大长老的身份从谷主寒德少处取来,以备不时之需。
就在这一触激发的当口,一声佛号如巨钟斗鸣一般传来出来:"阿尼陀佛!"朱晨逸转头望去,只见三个和尚站在三丈开外。左边的是金山寺了因禅师,右边的是密宗玛蒙僧人,正中间的却是密宗第一高手达瓦僧人。
达瓦僧人缓缓的走了过来,双手合十为礼,口中道:"见过两位施主!"刘元庆脸色微变,沉声喝道:"你们一起上吧!"他怕达瓦,玛蒙,了因禅师三人一起参与到战斗中,所以用言语先刺激他们,好迫使这三人袖手旁观。
达瓦僧人微微一笑,口宣一声佛号,道:"刘施主功力冠绝古今,智才盖于天下,只是没有想到施主对如此简单的事情竟然参悟不透,着实令老僧百思不得其解。"刘元庆眉头一皱,沉声问道:"大师所指何事?"
达瓦僧人叹息一声,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难道这么肤浅的道理,两位施主尚未吾透么?"言罢,目光炯炯的盯着朱晨逸与刘元庆两人。刘元庆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大师,你若要为朱破头求情,也不必绕着圈子说话啊。"
朱晨逸怒目相视,达瓦僧人也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比刘元庆还要响亮,还要难听。刘元庆怒道:"你笑什么?"达瓦僧人摇摇头,道:"老僧笑刘施表错了情。"说着,他伸手一指身后的位置,沉声道:"刘施主你且看看再说吧。"刘元庆转头望去,只见还有三人站在他们身后稍远的位置,他们分别是纯阳子,九命猫,张小花,孩童柳明。在他们面前蹲立着三五十名落霞谷弟子,那位谷中寒德少赫然也在其中。
原来在朱晨逸和刘元庆拼斗的这段时jiān内,以密宗为首,联合妖族,正道各派击溃了落霞谷来袭之敌。虽说落霞谷是豺狼虎豹之士,但在众多高手联合围攻之下,依旧是不敌而降。
看daò这一幕,不但刘元庆目瞪口呆,就连朱晨逸也呆立当场。而这时,耳边再次传来达瓦僧人的言语:"刘施主你落霞谷已败,你还是投降吧。"刘元庆顿觉怒气上涌,转头冷冷的望了达瓦僧人一眼,冷笑道:"和尚,等下不要走,老夫要领教一下你密宗的功夫是否像你嘴巴这般厉害!"
达瓦僧人口宣一声佛号,朗声道:"倘若刘施主此战无碍,老僧理当奉陪。不过"他转头看了刘元庆和朱晨逸一眼,长叹一声道:"老僧不愿见当今世上最为顶尖的两大高手横尸于此"刘元庆勃然大怒,瞪了达瓦僧人一眼,厉声喝道:"闭上你的鸟嘴。"言罢,转头对朱晨逸叫道:"朱破头,你出招吧。"
朱晨逸点点头,一字一顿地道:"刘元庆,你莫要猖狂,我只攻你一招,一招过后,咱们两人中就只剩下一人了!"
刘元庆听了这话并没有发怒,也没有出言反驳、讥讽,而是脸上骤然间腾起一层紧张的神色。
这时,无论是正道各派,还是妖族诸位,或者是密宗僧人,他们的目光全部锁定在朱晨逸和刘元庆的身上。就连负责看守落霞谷那些弟子的纯阳子,九命猫,张小花等人也不禁将目光锁定在现场。谁也没有注意,在这个时候落霞谷谷主寒德少悄悄的从人群中闪身而出,随即几个起落,便藏身在刘元庆五丈开外的一块巨石之后。
朱晨逸右手一挥,五枚五行旗腾空而起,瞬间合五为一,化作一柄闪烁金木水火土,五行之色的大旗。但闻"嗤"的一声尖锐啸声破空而出,那好像是一种刺耳欲裂,撕裂空气时发出的尖声,声音越细越尖,五色光芒越来越为浓郁,终于轰然一声巨响,他大喝一声,犹如山崩海啸之威,一旗挥出狂风骤起。
五行旗的威力被他发挥到了极致,令现场的众人咋舌不已,一些功力稍弱的直接被五行旗发出的余威震倒在地,刘元庆全身神功密布,那十多枚九阴针,宛如一条条银龙穿梭在他身体的周围,将他护的严严实实,忽闻他大叫一声:"去!"那些蠢蠢欲动的银针瞬间迎上了五行旗。
轰隆一声巨响,宛如巨雷落在地面上,三丈以内所有的树木齐根震倒,空中蛮甜都是石块,尘土,大树连带枯枝一起落了下来,足足一袋烟的功夫,漫天尘土这才渐渐散了开来。
只见朱晨逸跌坐在原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他使出了五行旗最为厉害的一招,裂旗。这裂旗是用毕生的功力,将五行旗摧毁,让它迸发出最为强大的功力。可惜的是却被九阴针挡了下去,虽说九阴针同时也毁于大战之中,但,九阴针最后发出的那股阴柔的力道还是令他法力尽失,一身功力付诸与东流。
刘元庆站在三丈外的原地,脸色惨白以手捂胸,口中同样是喷出一口鲜血。他被五行旗的余波扫中胸口,功力虽未失去,但体内五脏六腑俱受损伤,唯一没有倒下的原因,是因为他心存要将朱晨逸斩杀于当场的决心。
在这一瞬间,整个现场陷入一片死寂,刘元庆一脸阴森的望着朱晨逸,艰难的迈动双腿,朝他疾奔而去。腾然间,落霞谷谷主寒德少出现了,他如一只发狂的野牛般冲到刘元庆的身边。
"轰"的一掌,寒德少挥掌打在刘元庆的后背之上,刘元庆以是强弩之末,连叫都没叫出一声,仰天倒在地上!
一代高手,名满天下,且法力最强的刘元庆,最终死在落霞谷谷主寒德少的手中,现场的所有人惊骇的张大了巨口,呆呆的望着这一幕。
寒德少惨呼一声:"岳飞大人,我杀你是不孝,不杀你是也是不孝,百行孝为先,这不孝之人还能活在世上么?"
他一伸手,拍向zì己的天灵盖。反应过来的达瓦僧人如闪电般的掠了过来,口中大叫:"住手!"他一把抓了过去,可依旧是慢了一步,寒德少一掌依旧是击打在zì己的天灵盖上,只是略偏了一点。
寒德少倒在地上,达瓦僧人伸手一摸,尚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他连忙双手按在寒德少的背后。
那便朱晨逸终于支撑不下去倒在地上,张小花飞快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她心中方寸大乱,忽然从旁伸出一只手搭上朱晨逸的手腕之上,只见纯阳子轻声道:"小花妹妹,你不要着急,师弟伤势无大碍,只不过一身功力却是废了"他伸手一揉一拍,朱晨逸悠悠的醒了过来。而这时,寒德少也睁开了眼睛,他望了望周围的人,最后目光落在朱晨逸的脸色,颤声道:"徒孙寒德少参加师祖,还望祖师爷恕徒孙容这刘元庆活到今日,因为他是我岳父还请师祖原谅我师傅"
刘元庆是他岳父这个秘密,在落霞谷可谓是秘辛,就和他是朱破头的徒孙一样属于秘辛。他本是一个孤儿,在谷中属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角色,直到遇上了师傅,也就是朱破头遗留在落霞谷的徒弟后,这一切改变了,师傅教他法术,供他修炼的灵药,将他推上了谷主这个位置。
在当上谷主后,他便忘记了师傅曾经的遗言:为师祖报仇,伺机铲除刘元庆。于此同时他迎来了第一个女人,那便是刘元庆的女儿,只不过,这个女人并不爱他,新婚后不久便郁郁寡欢,无疾而终。从那以后刘元庆便慢慢的架空了他的位置,将他成为傀儡。因为心中对亡妻的愧疚,他只得默默的忍耐,直到方才,刘元庆道破朱晨逸就是朱破头之时,他才想起师傅的遗言,同时也想起这些年来刘元庆的所作所为。这才恍然醒悟,痛下杀手偷袭刘元庆,至于儿子寒林被杀一事,他已无暇顾及。
说不恨朱晨逸是假,但在得知朱晨逸便是师祖之时,他早已熄了复仇的念头。一来,他从师傅处得知祖师爷法力高强,自知复仇无望。二来,欺师灭祖之事有驳人伦,他作为一个尊师重道之士,那里做的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情。
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是不能发声,唯独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朱晨逸,目光中流露出愧疚之色。朱晨逸不禁流下泪水,哽咽道:"石州教出来一个好徒弟。"石州是他留在落霞谷的弟子,寒德少闻言,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朱晨逸转头看了一眼目露担忧之色的张小花,长叹一声道:"丫头,我累了,陪我退隐江湖吧!"张小花脸色微微一红,轻声道:"大哥,你准备去哪里?"朱晨逸微微一愣,眼前浮现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随即答道:"靠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