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晨逸年纪不大,可闯荡江湖的时jiān却是不短,是以,他一开口便扯起了江湖趣闻,以及匪夷所思和光怪陆离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中年男子,却是表现出兴趣缺缺的样子,偶尔搭个话也是应付几句。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朱晨逸见中年男子不愿意攀谈,也就是去了套近乎的兴趣。当下从腰间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药丸吞了下去,再取出一枚捏碎,覆在伤口。
中年男子是妖,虽没有敌意,但朱晨逸并不放心,在吞服完药丸后,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默默的运功疗伤,而他手中的七煞剑依旧没有归鞘。
中年男子也是聪明之人,他见朱晨逸一脸戒备的神色,淡然一笑,道了一声珍重,便大步而行,出了庙门,几个起落间,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中。
他这一走,朱晨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在他准备盘膝而坐,凝神运功疗伤之时,忽然间传来一阵心悸的gǎn觉。
所谓心悸,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心慌,乃是由于人们主观gǎn觉上对心脏跳动的一种不适gǎn觉。对于普通人来说,心悸也许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修道之人来说,心悸却是意味着有事发生。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朱晨逸自腰间摸出三枚乾隆通宝,准备卜算一番。可没想到,他还没来得急卜算,顿觉一股疼痛自灵魂深处袭来,接着胸腹间翻腾不已,一口鲜血喷将而出。
吐血不是受伤,而是遭到法术的反噬,这个反噬的对象正是成为他掌控为傀儡的刘松。至于刘松如何逃脱掌控,他无法得知,不过像这种情况,朱晨逸猜测有两种kě能。一是,刘松丧命。二是,刘松解开了种在眉心间的傀儡术。
无论是那一种kě能,对朱晨逸来说,都能造成反噬。不过,转念一想,他便将刘松丧命的kě能排除,因为凭借现场的那些正道人士,还不足以将刘松杀死。
那么只有一种kě能,那便是刘松趁朱晨逸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强行冲破封印,或者是在他人的帮助下,解开了傀儡术。
一想到失去刘松这一大助力,再加上身受重伤,朱晨逸脸色惨白,大叫一声,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软软的晕了过去,那三枚用来卜卦的铜钱也随之从他的指缝间滑落在冰冷的地面。
不知是巧合,还是天降异兆,在朱晨逸倒下后,天空忽然间下起茫茫的大雪,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天而降,一时jiān整个天空完全笼罩在白色的世jiè里。
一盏茶zuǒ右的功夫,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大雪,将朱晨逸来时的足迹,以及鸟兽奔过雪地时,留下的痕迹全部掩盖了起来。
就在这当口,远在数十里地外的云山老道,一脸fèn怒的望着地面上消失的足迹,破口大骂:"小子,今天算你走运,来日老道定要将你剥皮抽筋,方才消我心头之恨"
但见他污言秽语,骂的吐沫横飞,比起身手来说,丝毫未加逊色,哪有一丝前辈高人的形象,反而跟骂街的泼妇有一番较量。
骂了一会,也许是累了,云山老道摇了摇头,叹道:"罢了,罢了,还是取葛根重要。"说话间,他身形一晃,便朝距离最近的一个山村掠去。
山中一日世间千年,四天后朱晨逸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虽在寒冬季节,但有破庙遮挡风雪,再加上他是修道之人,体质本就异与常人,所以并没有收到风寒的侵袭。在这四天里,无论是他身上的伤势,还是遭受术法反噬带来的后果,都有所改善。
从地上爬起来的朱晨逸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大步的走出了庙门。看着门外艳阳高照的天气,伸了一个懒腰,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
这一口气刚呼到嗓子眼,他便发现地上的积雪全部融化,随即掐指一算,竟然过去了四天。
四天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耍个牌,进趟山,日起日落,便过去了。但,对于朱晨逸来说,四天则意味着可以取葛根了。按照先祖朱破头的说法,在今日未时葛根化身的老者将要进入葛村。
这个时候便是取得葛根的最佳时机,错过今日,葛根将再难以得手。
当下,朱晨逸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便朝葛村奔去。
好在这个葛村离此地不是很远,再加上他的记忆力超强和伤势早已恢复。短短的几个时辰便来到了葛村附近。由于刘松、云山老道等人在此附近出现过,是以,朱晨逸并不敢贸然进村。
围着村子附近转悠了一圈,直到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现象,这才径直朝老人王顺家走去。
事实证明朱晨逸当初未告诉刘松,葛根一事是正确的选择。进了村子不但没有发现刘松等人,更没了正道人士的踪迹,甚至连企图前来报仇的褚昊阳也没有在老人王顺家出现。
山里人本就淳朴,再加上得了朱晨逸的恩惠。是以,他一进入院子,老人王顺便迎了上来,递上茶水,准备好换洗的衣物。
朱晨逸本就是个君子,最为看不惯那种假意的客套。当下,他也不跟老人客气,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隔壁的房间沐浴更衣。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朱晨逸穿戴整齐走了出来,虽是极为普通的农家土布衣服,但穿在他的身上却是英气勃发,显得与众不同。
随后,简单的用了一些饭食,朱晨逸便旁敲侧击的询问起老人,村子里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他本是随口一问,可没想到居然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便是村里的桐油,煤油全部被人买走了。
桐油、煤油,这些东西本就是易燃物品,用处除了点灯、油漆木桶类的东西,剩下的只有作为燃料。
在大山中准备这些东西,且是葛根出现的位置,那么目的只有一个焚烧灌木,挖去葛根。
在朱晨逸的一再追问之下,老人说出了实情。那是昨天午时zuǒ右,一个独臂老人,带着两个年轻的道人,来村子里花大价钱买走了村民们家中所有的桐油和煤油。
老人一说完,朱晨逸大惊,按照老人描述的装饰和独臂,这个人明显是"毒手鬼见愁"云山老道。至于跟在他后面的两人道人,朱晨逸却是没有猜出来是谁。
沉吟片刻之后,朱晨逸眼睛一眯,习惯性的摸摸下巴,暗道:"云山老狗准备桐油,想必也是取葛根之用,不过,他是如何得知葛根的准确位置呢?"
想了半天,他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不过,朱晨逸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只要想不míng白的事情,绝对在这方面浪费时jiān去想。
考虑到云山老道已jīng着手准备谋求葛根,朱晨逸也不敢有所怠慢。当下,吩咐老人去准备红绳和缝衣服的针。
好在这两样东西极为寻常,准备起来也不费事。老人一听朱晨逸需要这些东西,当下也不问其作用,便大步走出了门。
约莫一袋烟的功夫,老人抱着几个很大的线团走了过来,而且口中振振有词,说不zhī道先生需要红绳多少,只得将村里的红绳全部收集了起来。
对此,朱晨逸很是无语,不过他并没有跟老人解释这些。一来,老人王顺是个普通人,说了他也无法理解。二来,取葛根乃是大事,不容有任何差池。
将东西准备妥当后,朱晨逸收敛了身上的气息,搬了一张椅子望老人门外一坐,摆出一副晒太阳的架势。从远处望去,此时的朱晨逸,无论是从衣着,还是身上的气息,甚至连肤色都跟当地的村民一般无二。
朱破头不愧是算无遗策,未时一到,靠在椅子上晒太阳的朱晨逸,便见从远处走来一青衣老者。但见此人,身高七尺有余,一身青衣,手拿藤条拐杖,带着一顶略显残破的青色小帽。年龄大概在七旬zuǒ右,看着虽极为苍老,可腰杆却是挺的笔直,走起路来十分缓慢,就像病重之人一般,脸色极为苍白。
从相貌,到身材,再到肤色,以及年龄和走路的姿势,随便怎么看也不像传说中具有二千年道行的葛根,反倒像一个落寞的孤寡老人,令人大生怜悯之心。
看着老人由远至近缓缓走来,朱晨逸微微一愣,在他想来,但凡是天材地宝,即便幻化成人形,也会显得极为与众不同才是,而眼前的这位老者竟然是葛根,这一时jiān他无法接受。
不过一想到先祖说这老者是葛根,朱晨逸便不在怀疑。当下,他依旧是装模作样的靠在椅子上,拿着茶水猛的灌了一口。
朱晨逸虽不是戏子,但他的确具有演戏的天赋,从穿着打扮,到喝水的姿态,完全符合一个山里村民粗犷的性子。老者一见,淡然一笑,睁开略显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便朝他走了过来。
到了跟前,老者冲朱晨逸一拱手,道:"小哥,打扰了,我想问个事。"
老者态度恭敬,朱晨逸也不敢大意,更不敢露出丝毫的马脚。在老人声音刚落,他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咧嘴一笑,道:"大爷,你有什么事尽管问吧。"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道:"我年纪轻,你问的东西也许我不zhī道,这样吧,我让我爷爷出来,你问他吧。"
说着,朱晨逸转头朝屋子里吼了一嗓子:"爷爷,有位老人家想问个事,你出来一下。"
正在屋内忙活的老人张顺一听到朱晨逸叫zì己爷爷,当即微微一愣,转念一想,便记起了他先前的交代。当下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连忙应了一声,便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