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纯阳子,飞奔而来。朱晨逸屈指一点,大阵闪烁了两下,随即消失不见,先前的那些木桩,油灯,红绳,蜡烛之类的东西,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腾空而起,整个石室内瞬间被笼罩了起来。
纯阳子见大阵被激发,目露狂喜,身形微晃,一头扎了进去。鬼王为了将纯阳子灭杀于此,也一头扎了进去。
在外面看着耗不起眼的阵法,可一旦踏入其中,却是别有洞天。鬼王也是见识渊博之人,他见阵中雾气腾腾,伸手不见五指,且阴风阵阵,鬼泣狼嚎声不绝于耳,立即意识到陷入了阵法之中。
一想起来纯阳子先前挑衅的行为,他大为光火,心中涌起一丝怒意。当即骂道:"好你个臭道士,竟然设计将本王引到阵中,今日如若本王侥幸得以脱身,他日必将你碎尸万段,方消我心头之恨。"但见他污言秽语,捶胸顿足,叫骂不停,原先嚣张跋扈的气焰,荡然无存,骂人的本事并不比他手底的功夫差。
骂了片刻,他见纯阳子没有搭腔,他也自觉无趣,摇了摇硕大的脑袋,叫道:"罢了,罢了,本王在此守护百年,不知杀了多少宵小之辈,拼死拼活保住斩妖剑,本想待脱身之日将其取走,没想到却是便宜了你这个狗道士。"说话时,他的声音是颤抖不已,fǎng佛是小老婆卷着万贯家财,跟人私奔了一般,伤心欲绝。
话一说完,他抬头看了一眼阵法,随即摇头叹息了一声,盘膝而坐,放弃了抵抗,放弃了挣扎。能从普通的游魂修炼到鬼王,足以证明他的过人之处。是以,发现陷入大阵之后,再一联想起先前的那个石盒,他就zhī道这是朱破头留下的阵法。
朱破头之名,并非是普通的江湖术士算能比拟的,他断生死,定阴阳,逆天改命,为江湖传颂。这一点,从朱破头命丧天谴之下,天下人蜂拥而至靠山村可见一斑。
无论是尸解的法门,还是返老还童的手段,又或者是逆天改命的本事,不管是那一门奇功,都是逆天到了极点的东西。
所以一看daò大阵,鬼王就彻底放弃了抵抗,闭目待死,甚至说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没有。追其缘由,还是因为他跟随朱破头修行了一段时jiān,对于朱破头的了解他比任何人都透彻。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在纯阳子进入阵中之后,朱晨逸立即转换生死门。随即屈指一点,大阵中北斗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相对应的七盏油灯,在灵符的催动下,发出一道极为耀眼的光芒,穿过浓浓的白雾,一下子打在盘膝而坐的鬼王身上。
滋滋两声轻响,炙热的白光瞬间将鬼王笼罩了起来,仅仅一两个呼吸之间,鬼王发出一声堪比狼吼般的怪叫声,随即化作一阵黑色的雾气,逐渐的消散在大阵之中。紧握在他手上的镇妖铃瞬间掉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几声脆响。
"师弟,鬼王就这么死了?"亲眼目睹鬼王的死,纯阳子瞪大了眼珠子,震惊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zhī道祖师爷厉害,可没想到厉害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仅仅遗留下来一个杀阵,便将十分强大的鬼王瞬间灭杀。
顷刻间,他的脸色有了一些变化,就连眼神都变的飘忽不定了起来,谁也不zhī道他在想些什么。
朱晨逸并有注意到纯阳子的异样,甚至可以说他连纯阳子的询问也没有听到。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阵法所吸引。连环阵néng够灭杀鬼王,这是在情理之中,但如此轻易的将鬼王灭杀,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他没有时jiān去考虑这些,因为地上还有一只镇妖铃在等着他。而且还也十分想搞清楚这个大阵中,到底藏了些什么。
他将阵法一收,那只镇妖铃瞬间的显露了出来,还没等他起身去捡,纯阳子大步的走了过去,将其捡起,拿在手中看了一眼,随即抛给朱晨逸,口中道:"师弟,这是祖师爷的东西,你且将他收起来吧。"
镇妖铃对朱晨逸来说并无多大用处,他正欲推辞,脑中忽然想起了九命猫来。转念一想,如果镇妖铃落入他人之手,说不定日后对小白产生威xié,他便没有再次推辞,伸手将镇妖铃接了过来,扔入腰间的帆布袋中。
解决了鬼王这个最大的威xié之后,两人长驱直入,直奔白玉棺的位置。有了九宫八卦阵的行走之法,再加上朱破头刻意点出石室中的种种机关,暗道。是以,朱晨逸和纯阳子两人毫不费力得到达了主墓室的位置。
这是一个三丈见方的墓室,墙壁上光滑似镜,空无一物。地面是青石堆砌而成,严丝合缝,每块青石大小一致,放眼望去,甚是壮观。
在墓室的最中央位置,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挂在石室的顶端。在这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下面,有一个冒着森白色气体的白玉棺摆放在那里,即便隔着老远,两人依旧gǎn觉一阵寒意袭来。朱晨逸下意识的裹了裹身上单薄、且宽大的僧袍,将目光看向这个白玉棺。
玉棺于普通的石棺,木棺别无二至,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玉棺上布满了一些铭文,和一些他无法看懂的符箓。
朱晨逸在观察玉棺,纯阳子却将目光锁定在玉棺盖子上的那柄宝剑之上,他的目光中透出一丝火热,贪婪的神色,甚至连他嘴角都不禁流下了哈喇子。
约莫盏茶的功夫,他才清醒了过来。忽然间,一阵微风掠过,纯阳子心中大惊,暗叫一声:"不好!"身形微晃,猛的朝斩妖剑扑去。就在这时,一道灰影快若闪电般的从后面追逐而来,眨眼功夫就拦在他面前,兜头一掌劈下。
慌乱中的纯阳子哪里会挡得住,这一掌瞬间就将他打的连退了七步,直到稳住身形,这才吐出一口鲜血。
听到动静的朱晨逸猛的一抬头,待他看清楚来人的相貌之时,震惊的叫了起来:"是你?"
来人正是与他晚上在一起吃饭的张老汉,此时的张老汉一改先前老态龙钟,杵拐杖的样子,原本略显驼背的腰杆,在这一刻闪得的笔直,甚至连浑浊的双眼,也变的犀利了起来。
"不错!"张老汉哈哈大笑,伸手指着身后的斩妖剑,道:"为了这柄斩妖剑和阴八卦,老夫在此蛰伏六十年,苍天不负有心人"说着,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为了夺得斩妖剑和阴八卦两样东西,他不惜取一村妇为妻,在此苦苦守候了六十年之久。直到发现黄塘下面的地宫,这才令他看daò了黎明的曙光。
老者喜极而泣的样子,落在了朱晨逸的眼中,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将手摸到背后的七煞剑柄上。张老汉见了阴森一笑,道:"六十年来,老夫从未开过杀戒,你们快自寻了断吧!"
"自行了断?大言不惭!"捂住胸口的纯阳子大步而行,走到朱晨逸的身边,和他站在一起,冷冷的望着张老汉,道:"阁下究竟何人?"
"你想到了阴司找我寻仇么?既然你想zhī道老夫姓名,告诉你又有何妨!"张老汉不屑的扫了纯阳子一眼,声音陡然冷峻了下来,他一字一顿地道:"人称屠夫张大成,便是老夫。"
闻言,纯阳子浑身一震,就连朱晨逸也不禁退了一步。屠夫张大成六十年前只在江湖上现身一次,在河北一夜之间连屠各大门派七十二人,个个身首异处,虽然他如惊鸿一瞥,在江湖上一触即没。
但,六十年来江湖中人,一提及连屠七十二人的人屠张大成,仍就谈之色变。纯阳子zhī道此时zì己法力枯竭,身受重伤,动起手里绝无幸免,他脑子中飞速的旋转,盘算着如何令朱晨逸安全脱身。
张大成见纯阳子目光闪动,朱晨逸显得蠢蠢欲动,忽然脸色变的比寒冰还冷,从牙缝中挤出冰冷的话语:"还不zì己动手么?莫非要老夫亲自摘掉你的脑袋?"说话间,他右手一抖,原本略显残破的拐杖,纷纷脱落了下来,一根通体黝黑,且布满花纹的铁棒被他抄在手中。
朱晨逸勃然大怒,当下也不在顾忌对方的威名,身形微晃举手就朝张大成劈去。屠夫张大成闪动着布满杀意的双眸,厉声喝道:"你们两个一起上吧,老夫一并送你们归西。"
朱晨逸一掌劈了过去,纯阳子连忙叫道:"师弟不可。"
但朱晨逸的一掌已jīng劈出,屠夫张大成双目一翻,索性仰头看着石室顶部的夜明珠,丝毫未加躲闪。朱晨逸瞬间将原先七成的掌力,瞬间赠加到十成。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夹杂怒火的一掌瞬间打在张大成的胸前,他整个身子陡然一缩一抖,一股怪异无比的力道瞬间涌了出来。
朱晨逸只觉一掌击中后,这股从屠夫张大成体内油生的力道,把他发出去的劲道,一下子引到白玉棺盖之上。
啪啪——
强劲的力道一下子打在白玉棺之上,放在玉棺上的宝剑被震动的飞了起来,屠夫张大成单手一挥,将宝剑吸入手中。而朱晨逸却是察觉到玉棺上传来一股冰冷的气息,这股气息极为怪异,顺着打出去的力道进入了体内,呼吸间,他便觉得如同掉入冰窟一般奇寒无比,手脚瞬间便出现麻木的迹象。
"小子,看在你为我取得这剑的份上,老夫赏你个全尸。"屠夫张大成抚摸着手中的宝剑,咧嘴一笑,阴森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