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是密码?
黑手套讲到这时,我曾扭过脖子,盯着他的眼睛问:只有记录者自己看的懂?那我三叔就算得到了,也没用啊。
当然不是。一个人最得意的作品,无人欣赏,岂不寂寞。但又不能大范围传播。这里,就涉及到你的小猫了。黑手套顿了顿,卖个关子。
接,着,说。please。我十分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这大概,也是你三叔,把她弄来的原因。
那你倒是说啊!我快崩溃了,真是,不知道老子等得急吗,擦。
黑手套终于清清嗓子,接着说:记录者在有远古巫师血统的少女里,挑出秀外慧中,最具灵气的一些,授以此语和一些失传的巫术。这一脉隐秘而缓慢的发展,即今日的处子巫女。
我心里咯噔一下,终于到小猫了。
她们游走于全国各处,以一对一的方式传承。背上的刺青,看起来是图腾,其实是破解超自然语言的关键。
巫女就巫女,为什么还加个处子?我不解的问。其实想说,我这个小妹妹是正常女孩吗,到底多大,可以……结婚吧?
这些被选中的小女孩,从婴儿时期,就开始掌握超自然语言。一旦失去贞洁,刺青就会自动消失。她也就不再是传承者。
这不是守宫砂吗!?
是有这功能。
碉堡了……
我又回忆起小猫裸背上灼眼的图案,不觉浑身一热。这都是真的吗,我离超自然这样近?
那你又怎么知道这些的?
两个人并排躺着,安静了一会,我心中开始生疑。不过,就算黑手套在编故事,将来说不定可以以这些为蓝本,写个小说。没坏处。
黑手套扭过头,直直盯着我:记录者为查清永安怪物的血统,以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曾跟我有过交集。
我心中一凛,目瞪口呆,如果是真的,你,到底是谁?
黑手套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突然问,你之前是不是觉得,我是你爷爷?
我不由得点点头。正常人一定会觉得很荒唐,但自打这一连串怪事发生之后,我觉得自己不能算正常人了。
离开了这个鬼地方,谁会相信,我曾亲眼目睹,并咬死过血狗子?
我也想当你爷爷,可惜,我真的不是。他小声说。
这话说的……
一时间,我无言以对。过了一会。能透漏点吗?关于我们家族的事。我一直在云里雾里,走不出去。这感觉不是很好受。我跟黑手套说。
你爸妈很好,不过你爸需要休养,暂时回不来。
我知道这个——怪不得爸爸出事,奶奶都不怎么着急——我的意思是,关于这个家族,那些不让说的事……
关于你们的家族秘密?
额,可以吗?
这个,我是外人。你奶奶,你父母没打算对你说的东西,我不好先多嘴。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对吗?
是。
所以,你认识愣子吗?
黑手套被我问的一怔,支支吾吾:认识。
从黑手套说出“认识”这两个字,一直到晨跑这期间,旁敲侧击询问他身份这件事,再没有一点进展。
于是,我在心里给了黑手套一个总结:深夜来访,疑似奶奶故人,老妈救兵,三叔克星。不是我爷爷。认识愣子。鬼手藏神通。《超自然笔记》鼓吹者。不信他显得有点不太厚道,信了,有点傻。又是一个谜。爱谁谁。
外面已经有了走动的声音,我这唯二的男人,虽然一夜未眠,也不好再赖床。准备先去洗把脸,刚走出门,迎面是一阵急跑的小兔牙,差点撞我身上。
哥哥!
慢点小家伙,我扶住小兔牙肩膀,丫头俏脸发白,好像很慌张:怎么啦?
我要叫妈妈,妹妹正在墙上爬!
我心里咯噔一下,小虎牙在墙上爬?这一大早的,闹什么幺蛾子。姑姑可能在联系确认下午抬棺的人。到时候,我们还是要跟着哭一哭的。
不怕,哥哥带你看看去。我拉起小兔牙,楼道里走着走着,莫名闪过小虎牙梦游跑到我床上那个诡异场面。天花板上的四个血字,也是在那之间出现的。
姑姑房间的门虚掩着,我一推,就进去了。
里面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窗户是打开的,还在轻晃。
咦,wanda呢?小兔牙嘴里发出跟哥哥心里一样的疑问。
我走上前,这里是二楼,下面虽然是柔软的草地,但这么小的女孩,正常情况不可能直接跳下去。
宝贝,你亲眼见到妹妹往墙上爬了?我蹲下,轻声问,有没可能看错了呀?
没看错。小兔子面露惧色,柳眉如烟,杏眼圆睁:特别特别快,像壁虎一样,还回头冲我笑来着。
虽然已经是白天,我也感到一阵阵发寒。
这山间别墅有鬼。
或者说,有除了尸鬼之外,其他不干净的东西。
一开始我们没惊动别人,用了半个小时,把所有房间,她常玩的地方,都翻了一遍。
没有。
领着小兔牙从客厅出来,正撞上往里走的姑姑,还有并排的黑手套。
你这同学真有style。道,人家连夜赶来,你怎么不陪着逛逛?
这小子说什么了。我陪个笑,接下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姑姑,你的小女儿刚刚失踪了?
妈妈,妹妹不见了!身边的小兔牙忍不住先嚷嚷起来:她从窗户爬走了。
一直生活在国外的姑姑,哪经历过这阵势,一下子软了。我们赶紧上去扶住。
于是三叔的葬礼开始之前,我们就一直在别墅周围的山林里搜寻小虎牙。奶奶都出动了。
喊声此起彼伏,抽个空子,黑手套向我靠过来,不动声色的说:你这死鬼三叔够阴的。要血祭祖灵,就谁都别想走。
我三叔还躺在冰柜里!怎么阴险?血祭祖灵这上古邪术的可怕与逆天,昨晚黑手套曾提及。但小虎牙的失踪,着实让我慌了神。这节奏要是一乱,全家人未能安全离开。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黑手套平静的望向别处,一声轻叹,你太小看你三叔了。他虽然人横在那躺尸,意识可十分清醒。你以为那些无脑的血狗子,受谁指挥?
不要说……是三叔。我心里直发毛,尤其一想到他栩栩如生的面容和扭过来的脖子。
当然不是他。是血魁。
你这不等于没说?
可血魁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可以随时与主人意念相连。使其见其所见,闻其所闻,感其所感。按你说的情形,这小妹妹,早中了你三叔所控制的血魁的招。现在,直接被唤走了。
黑手套的话,直教我心里一凉:你的意思是,这个我们即将安葬的人,正处心积虑,一定要把我们送进坟墓?
毁血灭亲,这不过是的启动仪式。如果没有及时阻止,一支连记录者都不曾料到的神鬼军团将横空出世。比当年永安事件,有过之,无不及。
会怎样?
会天黑,永不再亮。
我可以不相信你的鬼话吗……
可以——如果不相信,你能活过今晚。
黑手套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我眉头紧锁,好像真的已经走投无路:那现在怎么办?
血祭之前,这个小妹妹暂无生命危险。黑手套转过头,目光如炬,端的是起了战意:你跟紧我,见机行事。
我点点头,继续徒劳的在山林间穿梭,想到三叔之前种种,真假虚实,音容笑貌。一路走来,尘埃未定,却已恍如隔世。人生几何春已夏,我是不是该珍藏那个带我回家,小酒馆送考的三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