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里没有争斗,甚至连争吵都没有。唯一带点血腥的,就是每个人桌子上面的一颗心脏。
然而,在这和谐气氛下,这里实际上剑拔弩张。我如坐针毡,紧张的四处张望。
这一张望,发现有个人坐在青爷的位子上,刚刚用尾巴打碎了盘子。
我又是恐惧,又是惊奇,瞪着眼睛,看着她。而她,也惊慌失措的看着我。
虽然这个女子和青爷长得一点都不一样。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她就是青爷。
我用口型轻轻地说:青爷,是我。
然而我在青爷的眼睛里只看到了恐惧,我还看见她悄悄摸了摸身边的砍刀。
我忽然恍然大悟:我的样子也变了。没错,我的身体不适好端端的坐在桌子上面吗?
我心急如焚,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地后果。如果我们的人都以为,上面的那个我,是真正的我,坐在这里的我是蛇妖,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我脑袋开始冒汗。
我伸手擦了擦,心里面默念:镇定,王天下,你要镇定。
我的脑子飞速的运转:如果我是青爷,智商没有王天下那么高,发现不了真相,只知道周围的人都被换了,误以为坐着的是蛇精。会怎么办?
我在心里一个劲的点头,会砍过来,没错,当青爷以为她自己孤身一人的时候,肯定会孤注一掷,和周围的人拼命。
不成,我要通知其他人,我是王天下,不是蛇精。然后,我准备向文闯使眼色。
然而,我刚刚抬起头来,又放弃了这个打算。
因为我忽然想到。在我看来,我是跟文闯使眼色,表明身份。文闯看起来像是什么呢?蛇精挑衅?青爷看起来又像是什么呢?蛇精们在互相打暗号?
想到这里,我决定直接说出来,也不管会不会惊动那些人了。
我蹭的一下站起来,喊道:我是王
没想到,我刚喊了这一句话,忽然一把刀冲我飞过来。正是青爷的砍刀。
我心中早有防备,暗道:蠢货,果然按耐不住了。
这把刀虽然快,但是我的手更快。右手探出,轻轻巧巧就把刀柄抓在手里。
我还没顾得上得意,忽然发现刀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我虽然接住了砍刀,但是再也防不住紧跟上来的青爷。
青爷一下撞在我身上,把我撞倒在地,桌子凳子,全都砸在我身上。
我向挣扎着站起来,那条尾巴偏偏捣乱,摆来摆去,有把我绊倒了。
我在地上和我自己纠缠,青爷却抓住机会,拿脚使劲往我头上踹。
其余的文闯、王二、道士,他们三个全都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想什么不问自知。
他们肯定觉得我和青爷是两个蛇精。狗咬狗一嘴毛,打死才好。
我挣扎着,一把拽住青爷的脚,然后一拳打在她的膝盖上。
本以为青爷会倒下来,没想到她顺势跪下来,曦给正好磕在我的喉咙上。
这一下可真够狠的。我马上闭了气。两手在空中徒劳的挥舞着,不停地写王天下三个字。
青爷仍然在揍我。不过,并没有伤到要害。
我躺在地上默默的挨揍,居然渐渐地缓了过来。
然后,我大吼一声,一脚把青爷踹翻,扯着脖子喊道:别麻痹打了,我是王天下。
青爷根本不相信,又冲我扑过来。这时候公平对决,我自然不再怕她。身手把她制住。喝道:我真是王天下,你是不是青爷?
青爷听见我这么说,终于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你真是王天下?
我看看其余的几个人,大声地说:咱们的身体被拿走了。
剩下的几个人果然神色动容,纷纷说:我是文闯,我还以为我得什么病了呢。另一个说:我是王二,我刚想明白怎么回事。道士也沉着脸表明身份:我是道士。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忽然提着桃木剑向前飞奔:哪里走。
原来,我们的身体正在向一个墙角逃过去。
这要是让他们走了,我们还怎么见人?
于是我们纷纷拿起手里的兵器,分离的追上去。
虽然知道,我们不一定打得过他们。虽然知道,独眼龙很可能在一旁窥探,但是这时候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们赶到墙角的时候,发现我们的身体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缺口,黑洞洞的,立在墙角。
难道,他们刚才就是从这缺口里面钻进去的吗?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从这里钻进去,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万一我们进去了,里面的人守在出口,一刀剁下来,我们不就完蛋了吗?
王二摸了摸满头黑发,自以为很幽默的说:这个身体倒也挺年轻的,回头把尾巴切了,好像也挺好用的。反正我不着急。
王二虽然不着急。但是道士好像并不留恋年轻英俊的身体。他一马当先钻到洞里。
过了片刻,里面传来嗡里嗡气的声音:进来吧,里面没事。
然后,我们纷纷钻进去了。
进去之后,发现里面空空荡荡的,很黑,但是有些亮光。
这亮光来自于几根蜡烛。蜡烛就放在地上。我们数了数,一共有六只。
我问道士:人呢?我们的身体呢?
道士指了指我们右边:在那里。
然后,我们看见有六个人直挺挺站在地上。果然是我们几个人的模样。
这里黑乎乎的,谁都不知道有多大。我们看见我们自己,站在蜡烛旁边,双目紧闭,面无表情,这种情形实在太过诡异。
幸好现在人多,如果只剩下我一个。没准我真的就要转身逃走了。回家拿菜刀把尾巴切下来,凑合着用这个身体算了。
文闯倒是不害怕,毕竟,他的魂魄里面有一半是武闯。武闯在酒坛子里呆了十三年,早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
文闯捏着下巴说:奇了怪了,我的身体也有人要?他不怕冷不丁变成僵尸,把自己吓一跳?别管了,那几个人傻愣愣站着,咱们夺回来吧。
王二有点担心的拉住他:咱们几个,能办成这事吗?
文闯叹了口气,信心满满的说:二大伯,你就放心吧。之前咱们是受伤了,只能受人胁迫,乖乖的坐在凳子上。现在呢?咱们把身体换了,还是一等一的高手啊。
我这么想了想,文闯说得有道理啊。于是打算和他联手冲出去。
然而,我们还没动身。青爷先拦住了我们,满脸紧张的小声嘟囔:别去,别去。
我看她神色不对劲,问道:为什么别去?
青爷紧张的看着我们的身体:不对劲。我觉得不对劲。
我摆摆手,一副革命战士大无畏的样子:对劲就奇怪了。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对劲的?文闯,咱们走。
然而,青爷忽然失声叫起来,指着我们的身体喊:没有影子,你们看,没有影子。
我听了青爷的话先是一愣。什么没有影子?紧接着,我反应过来了。
我们的身体站得距离那几根蜡烛并不远。但是烛光下,身体并没有投下来影子。
青爷说:不是只有鬼才没有影子吗?我们的身体怎么没有影子?
这下连我也想不明白了:我们的魂魄好端端站在这里啊。那些身体怎么会没有影子?
王二也有些疑惑了,他问文闯:文闯,你帮我们看看,站着的几个人,是不是别的小鬼假扮的?
文闯歪着头想了一会:肯定不是鬼。应该没错啊。
王二像是下定了决心,都把手上的家伙拿起来,咱们一起过去。
从我们站得位置,到我们的身体。不过十来步的距离。我们五个人却严阵以待。文闯和道士打头,一个身手好,一个经验多。
青爷和我照顾着左右两边,而王二倒退着,脊背紧靠着我们,负责断后。
我们一步步的挪过去,甚至连头顶和脚下都注意到了。
然后,我听见身前一声欢呼,文闯轻轻的说:到啦。
随后,传来道士的声音:别用手,小心,用桃木剑捅捅,看看有没有什么危险。
我们等了一会,文闯和道士再没有什么动静。
我忍不住问:怎么了?
然后,我探出头去,向前面看。
只见文闯木愣愣的,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桃木剑在空气中慢慢的滑动,刺穿了他自己的身体,然后又滑出来。整个过程没有遇到一丁点阻碍。
也就是说,这身体实际上不存在。我们只能看到,但是摸不到。
马上,我们全都沉默了。每个人,又是好奇,又是疑惑,更多的是沮丧。
我怔怔的看着我自己的身体。双目紧闭,安详的站在地上。两只手抱在胸前,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看了一会,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我发现我自己的脚,似乎有点问题。如果我两脚着地,脚底应该是平的。但是现在脚后跟是抬起来的。只是用脚尖点着地。这是什么意思?
我把我的发现说了出来,然后,大家纷纷发现,其余的人脚尖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