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寡妇忽然发飙,我们全都手足无措。
本来她被王二和道士镇住,服服帖帖,一时间急火攻心,头昏脑涨,才在这犯浑。
结果犯了一会发现,我们这些人根本就是黔驴技穷,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于是开始肆无忌惮,看样子,是想把我妈的魂魄抢回去。
这时候我真急眼了,叫道:王二,想个办法啊。
没想到,都这时候了,王二还想着尊卑,居然怒道:叫我二大伯。
这时候,李寡妇刮起来的旋风已经冲击了那间小屋不下十来次。但是她始终进不去。
我这时候才发现,原来我爸威风凛凛站在门前。鬼怕恶人,我爸就是恶人,一身煞气愣是把李寡妇挡住了。
我想冲过去帮忙,忽然一扭头看见李志学。这小子戴着眼镜,瞪着眼睛静静的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知道这小子看起来老实敦厚,但是从他砍死王大胆这件事就能看出来,他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今天我们跟他结下了梁子,以后少不得要防着他点。
但是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我一跃而起,一脚将李志学踹倒在地,然后挥拳就打。
一边打一边高喊:刀呢,快点给我拿过来,先把这小子剁了再说。
李寡妇居然不闻不问,依然向小屋里面冲。
我爸凶相毕露,英气逼人,死死地守着门口,就是不让她进去。
这时候,文闯递给我一把菜刀。
我一刀砍向李志学的脑袋,李志学吓得脸色煞白,连忙一歪头,然后,他的耳朵就掉了半个。
李寡妇见我来真格的,转身扑回来对付我。
恰在此时,王二艰难的把木板解下来,喘着粗气从怀里取出来那只玉环,然后咬破舌尖,吐了点血在上面,随即,把玉环抛了过来。
李寡妇开始凄厉的尖叫,但是已经晚了,玉环所到之处,灰尘下落,水汽消散,原本不可一世的李寡妇简直是一溃而散的架势。
然后,周围恢复了平静,那玉环也不偏不倚,恰好落在我怀里。
我从李志学身上站了起来,扭头看了看众人。王二解下木板,倒在地上。我爸面色苍白,也有些支持不住。只有青爷,坐在床上,一脸嘲笑的看着我们几个。
对于他这个局外人来说,今天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闹剧。
我把木板给王二系上。
王二点点头:有这块板舒服多了。
我把玉环递给王二:你打算拿李寡妇怎么办?
王二把玩着玉环,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正好,我要养小鬼,就拿她试试吧。
道士微微摇了摇头:二哥,不能这样,太损阴德了。
王二叹口气:说着玩的。这样吧,咱们想办法找到王大胆的魂,然后给他们俩撮合到一块算了。
我一脸无所谓:随便。
王二看了看我:你去。
我跳起来:凭什么我去啊,关我屁事。
王二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大侄子,不瞒你说,我养鬼,炼鬼的本事不到家。把王大胆给养坏了,这小子变成了王小胆,上次借他的阴气去乱葬岗,更把他吓得不轻。后来就把他给丢了,不知道在哪藏着呢。我要是去找他,阳气太盛,把他吓跑了,小孩才行,像你这样的。
我不情愿:找什么找啊,就这么着吧。我还得学习呢。
一句话说完,我意识到不对了。
果然,我爸原本坐在地上喘气,忽然听到学习两个字,马上来了精神:天下,你好好学习,今天晚上我抽查功课。
王二摆摆手:小五,你消停点吧,不把王大胆找到,李寡妇能让你们家好过吗?都什么时候了还查学习。僵尸来了能拿圆规扎吗?
我爸不说话了。
王二满意的点点头:天下,今天晚上你就辛苦点,让文闯陪你去。
我死样活气的答应了。
昨天晚上折腾了半夜,今天又折腾了一早上,我们个个困得要命。
文闯告辞回家睡觉去了,临走的时候答应我晚上过来。
王二把李志学轰走了,然后我们几个打算睡一觉。
岂料,刚刚躺下,就听见外面警笛声大作。然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们全都惊醒了,穿上衣服向外一看,外面有几十个警察。
我心中暗道不好:难不成我们这几天干的事败露了?我环顾了一圈,并没有之前的那个警察哥们,心里就更加忐忑了。
这时候,警察头头问了一句:哪个是王二?
王二见了鬼都不怕,这时候却面色死灰,声音紧张的要命:我是。
头头看了看他:你设计的那个什么镇妖塔出了问题。砸死人了,希望你能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王二还没说话,上来两个人给他戴上了手铐,然后押走了。
我看了看我爸,我爸说:走,咱们去看看。回头又嘱咐道士:你看着点家。
道士歪在那里,气呼呼的说:我都这样了,来个贼我也挡不住啊。
但是谁管他,我和我爸急匆匆往学校里面走。
走到学校大门口,我发现里面停着很多车,甚至有挖土机和吊车。看起来像是一个工地。
远远地我就看见王二,正在被人押送着指认现场。
我连忙走过去,问押送他的警察叔叔:我二大伯,这个,得判几年啊。
王二勃然大怒:怎么说话呢。你才判几年。
我吓了一跳:难不成是枪毙?
王二大骂:放屁,老子没事,你看看。
他把手举起来给我看了看,上面的手铐已经摘了。然后他指了指两边的人:这两个人看我年老体衰,扶着我的。
这时候,身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兄弟,别来无恙啊。
我扭头一看,正是那个警察,不由得喜道:警察叔叔。
那警察摆摆手:叫我老李就成。
我问老李:我二大伯这是?
老李满面春风:放心,就是例行公事,我都交代好了。
我看见老李这架势,不像是要被撤职,忙问:你也没事?
老李神秘的说:本来局长要办我,幸好,我舅舅是开钢铁厂的,帮我挡了一灾。
我不明白: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老李在我耳边说:我舅舅有的是钱,给局长送了点,我不仅没有被开除,反而升职了。
我错愕。
老李说:咱们经历过生死,我当你是弟兄才跟你说的,这事可不能外传啊。
我忙点头:肯定的啊。你放心吧,我又不傻。
老李拍拍我肩膀:以后有什么事,来桐柏找我。我现在还能说得上点话。
我点了点头。
这时候,那个大坑里面的碎砖瓦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有人下去,把包工头和张老师的尸体相继拖了上来。很快装到车上拉走了。
老李在我耳边说:放心吧,上头都已经交代好了:包工头领着黑社会在校长家闹事,被我们抓捕,情急之下跑到这里面来,结果被自己的豆腐渣工程给砸死了,谁也怨不着。至于张老师,给他个见义勇为奖,帮忙抓歹徒,不幸身亡。
我不由的在心里暗暗赞叹:这话不是假话,句句属实,但是偏偏就把真相掩盖下去了。
我们看了一会,等王二被放回来的时候,就互相搀扶着回家了。
王二一路上都在叹息: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有钱就是好。天下,你以后可得挣大钱。
我爸反驳:有权能使磨推鬼,还是有权好。天下,你以后可得进中央。
他们两个一路上都在争论,有权能带来有钱,还是有钱能带来有权的问题。
我听得心里乱糟糟的,因为我对这两样都不感兴趣。我现在只想睡觉。
回家的路上,我看见好几拨人,有战战巍巍惦记着赔偿款的张老太太,有哭的呼天抢地的包工头一家。
我在王二的破床上,一觉睡到天黑。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看见我妈已经清醒了。
我欢天喜地跑过去,我妈虚弱的冲我笑了笑。她脸色已经大好了,只是脖子上的勒痕始终还在。
我跟我妈说了一会话,就被王二叫过去。然后递给我和文闯一人一个白纸糊成的灯笼,里面点着白蜡烛,怎么看怎么觉得鬼气阴森的。更何况,这灯笼上还写着大胆两个字。
我对王二说:大半夜的,你让我们两个举着这玩意出去,就算是写上大胆,也得害怕啊。
王二说:这大胆不是提醒你们俩的,是给王大胆看的,他看见你们,自然就会跟过来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更害怕了。
王二看了看表:差不多了,来来来,你们两个用这根上吊绳系住腰,一人攥一把纸钱。去吧,沿着那天咱们从乱葬岗回来的路,一边走一边喊,要是这蜡烛有什么反应,就是找到王大胆了。
我听得心惊肉跳,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但是王二不同意,一个劲地催我:快上路吧,时辰差不多了。
我呸了一口:二大伯,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什么叫上路?怎么就时辰到了?
这时候,文闯在我身边幽幽的说了一句:二大伯说的没错,我奶奶说过,咱们这一身打扮,就表明了自己是鬼,一会出去了,要遵守阴间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