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闯走不动路,道士俯身把他背了起来。一路上文闯都在战战兢兢的抱怨,说什么太高了,脑袋要磕到矿井顶上的石头。什么万一上面再出现一个僵尸,第一个抓走的就是他等等。
道士不耐烦,抱怨道:小兄弟,我看你有天分才背你的,怎么你胆子这么小?
文闯大怒:老子才十三岁。换了你,十三岁的时候敢来这种地方吗?
道士嘿嘿笑了两声:十三岁的时候我都杀过人了。
文闯一听这话,默不作声了。
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们全都站在地上,屏气凝神,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那阵脚步声很杂乱,不像是一个人能发出来的。
我惊恐的看着大家:来了。好像是一群。
王二向后张望了一下,连忙对我说:跟我走,后面有一个死角。
我们走了两步之后,矿井忽然来了个急转弯,我们就藏在这死角的后面,静静的听着远处的声音。
道士把文闯放在了地上,他和王二站在了最前面。
我和文闯躲在后面,手里全都捏着一张镇尸符,相对无言,身子抖得不成样子。
火把插在地上静静的燃烧着,我看着跳跃的火光,感觉心脏在随他们一起跳跃。
由远及近,那声音迅速的靠拢过来,看来,这些僵尸是冲着我们来的无疑了。
我和文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退。极短的时间之内,声音已经近在咫尺,王二看准时机,一声呼和,率先从死角里面跳出来,桃木剑猛地挥了出去。
道士一手拿着斧头,一手拿着桃木楔,紧跟在王二身后,寻机就要向僵尸胸口砸过去。
我探头看见那僵尸全身一震,像是没有料到死角后面有人一样,惊极大呼,发出一声惨叫。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我心里纳闷:好像还没砍到身上啊。
一时间矿井里静悄悄的。王二喊了一声:火。
我把火把拿过去,火光照映下,躺在地上的分明是包工头。
王二奇道:怎么是他?
这时候,紧跟在包工头后面的人也跑过来了,是两个警察,跑的气喘吁吁,两人都举着手枪,跑过来一脚踹到包工头身上:谁说老子没枪?没枪就能随便打警察了吗?我去你的。
道士摆摆手,无聊的叹了口气:别管他们了,咱们继续走。
那两个警察喝道:走什么走?你们几个在这里干什么?做什么交易?
王二张口结舌:我们想
两个警察忽然把手枪举起来:都蹲下,不许动,跟我回去说清楚。哎,说你们两个呢,拒捕还是怎么着,蹲下,没听见啊。
我蹲在最后面,愁眉苦脸的说:警察叔叔,我们已经蹲下了呀。
警察喝道:不是你,你身后那两个。
我疑惑的回头:我身后?我哎呦。我后面分明走过来两个僵尸。
我来不及多想,不由自主的向前逃,但是被两个警察拦住了。
我大叫:僵尸僵尸。
警察还没有反应过来,警惕的看着我。
王二和道士已经冲上去,一人一脚,把两个僵尸踹倒了。
这两个人,应该也是青爷的人。根基尚浅,要收拾起来并不难,难就难在两个警察跑过去去,一把拽住王二和道士:你们两个要干嘛?在警察面前打架吗?
与此同时,两个僵尸从地上爬起来,已经向我们冲了过来。
王二来不及解释,一个手肘把警察打倒,然后桃木剑猛得扎过去,我听见噗的一声闷响,这把剑没入僵尸的身体。
木头做的剑,在这个时候好像锋利无比。
但是再锋利的剑也不能同时杀死两只僵尸,另一只已经扭头向他冲了过来。
王二的桃木剑来不及拔出,伸手在怀里掏镇尸符。但是慢了一步,僵尸已经来到他面前,一口向他的脸上咬了过去。
我痛苦的看着这一切,完了,来不及了。
恰在此时,瘫坐在地上的文闯伸手猛地拽住僵尸的脚,用力向后拉,僵尸站立不稳,上半身偏了一偏,一张利嘴堪堪落空。王二逃过一劫,不敢怠慢,随即肩膀猛地上耸,使劲磕在僵尸下巴上。
僵尸脑袋猛地向后一仰,但是没有摔倒。随即伸手把王二抱住了。
就在这时候,道士终于挣脱了警察,单手拿着桃木楔,一掌打在僵尸背心。
又是一声闷响,桃木楔被他用手生生按了进去。
那僵尸抽搐了几下,就软软的倒在地上。
两个警察目瞪口呆,估计常年呆在基层也没有见过杀人的。拿着手枪的手哆哆嗦嗦:你们,你们杀人。
王二终于把桃木剑抽出来:这些不是人,是僵尸。然后亮了亮腰间的黄符:我们是道士。
两个警察狐疑的看了我们几眼,战战兢兢的转身想离开。
王二叫住他们:这里应该还有两个僵尸。你们遇见那年轻的,没准能误打误撞逃出去,遇见那年老的,恐怕就完了。不如跟着我们走吧。
两个警察神色犹豫:你威胁我?
王二在裤子上蹭蹭桃木剑上的血,这个动作真是野蛮极了: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两个警察最后决定跟着我们走,不过,看他们两个的样子还是很犹豫。
我们把包工头叫醒,现在队伍变成了七个人,会杀僵尸的只有两个,这无论如何不能算是一件好事。何况,文闯两条腿软趴趴的,只能由包工头背着。
路上我问包工头:你怎么惹上警察叔叔了?
包工头一脸晦气的指了指道士:还不是这个外乡人,告诉我警察手里没有枪。正好这时候警车开过来,我就叫了一帮弟兄扔石头。结果两位民警同志从车上下来。我的兄弟们害怕,一哄而散,我不怕,还想着一个打两个。结果人家就拔出枪来了。我没办法啊,翻墙逃进来,结果,没跑了两三步,就掉到这里来了。
道士一脸阴郁,假装没听见,低着头一个劲研究罗盘。
王二本来和道士齐头并进,忽然把手放在背后,冲我们摆了摆。
我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全都紧张无比。
然后,只见王二越走越慢,渐渐地,把道士一个人晾在最前面。
我轻轻地问:怎么了?二大伯。
王二指了指道士:这小子有点不对劲。
我心里一紧,举着火把向后望了望。大家全都面色苍白,被这里的恐怖气氛搞得神经兮兮的。
我小声的问王二:他怎么不对劲了?
王二说:刚才我看见他两只手捧着罗盘。但是忽然,有一只手在我背后捏了一把。你想啊,正常人怎么会有三只手?
我们正说着,前面的道士忽然发现情况不对,扭头看见我们远远的跟在后面,也吓了一跳: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我们全都吓得目瞪口呆。
我看见道士站在那里,从他的后背上慢慢伸出来一只手,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但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会发起攻击。
这只手干枯乌黑,血肉都贴在骨头上。有两根手指已经没有了皮肉,露出灰黑色的骨头。
这只手,分明是曾经搭在木夯身上的那一只。
道士见我们神色不对,也吓得不敢乱动,只是小声的问我们:怎么了?
我悄悄对王二说:这手不是他身上的。
王二点了点头:别惊动它。
文闯趴在包工头背上,对两个警察说:用枪啊,快用枪打。
警察已经吓得要尿裤子了:什么枪?
文闯着急的说:你们两个不是有枪吗?瞄准点,把手打下来。
警察说了实话:那枪是吓唬人的,里面根本没有子弹。
王二摆了摆手,提着桃木剑,慢慢走了过去。
矿道里静悄悄的。王二走到道士面前,把别在道士腰间的斧头抽了出来。
然后,他把斧头慢慢的伸过去,去挑逗那只手。
这个动作真是大胆极了。
然后,我看见那只手猛地抓住了王二的斧头。王二的手臂抖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向外面拽。
道士站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眼看从自己背后拽出来一只残手,手臂上还长着一层黑乎乎的毛。
然后,那只手臂终于被拽出来了。王二轻轻说:火。
没想到,这句话刚刚说出来,那只手臂猛地跳起来,沿着斧头迅速的跳到王二的胳膊上。
王二闷哼一声,那只胳膊像是再也使不上力气一样,软软的垂了下去。
道士眼疾手快,趁那只手臂还没爬上王二的肩膀,手里的火把猛地一挥,把它扫了下去。
然后,我就看见那只手像是活的一样,迅速的逃到黑暗中去了。
我跑过去,问王二:二大伯,你胳膊没事吧。
王二长舒了一口气:你从工具包里,给我拿几贴膏药出来。
我正心急火燎的在工具包里面找。道士忽然捅了捅我,指了指远远的包工头几个人。
我狐疑的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于是低头重新在工具包里面翻找。忽然,我的动作停下来,心里嘀咕:那边有四个人,怎么,刚才我好像看见五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