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着急的说:那咱们别磨蹭了,赶快给文闯招魂吧,不然来阵风吹跑了怎么办?
王二一边吃一边说:这傻小子,哪能来阵风就会跑了呢。你等我吃完这口饭,然后咱们去文闯家仔细看看。
我着急的站起来:还看什么?
王二呼噜呼噜吃饭:刚才没看清楚,远远地望了一眼,姚媒婆就把我赶出来了。
我奇怪的说:不能啊,姚媒婆再不好客也不可能赶人啊。
王二居然有些尴尬:我那什么,捎带着看了看她的锅,看见里面有几个鸡蛋,我琢磨着她岁数大了反正也吃不了多少,我就顺便,一边帮文闯看病,一边吃
我愕然:姚媒婆都穷成那样了,你还偷她的鸡蛋吃?
王二瞪瞪眼:一个鸡蛋能值几个钱?姚媒婆就是小气,还是小五媳妇好,是吧。
王二满嘴饭粒,腆着脸讨好我妈。
我妈只是低头吃饭,根本不搭理他。
一时间王二酒足饭饱,抹了抹嘴,站起来,对我说:走着,大侄子,咱们去村委会看看文闯。
我站起来,抬脚就要走,忽然觉得不妥,又回过头来对我爸说:爸,那什么,我去看看文闯。
我爸点点头:去吧,不愿意学习就别学了。
我一听这话哪里还敢动。但是王二不懂啊,伸手就过来拽我:哎呀,小五都同意了,赶紧走吧。
我连忙大呼小叫表忠心:二大伯,我不去,我还有功课没做完呢,哎呦,你别拽我啊,爸,你看我二大伯,哎呦,我不去
我一路大呼小叫到大门口。我对二大伯说:行了行了,别拽了。然后我们两个一块向村委会走去。
走了一会,忽然发现前面有一个人拉着板车走在路中央。
我眼力好,一眼发现是李志学,不由得勃然大怒,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尽量装的凶狠:李志学,你干的好事。
对于李志学这种老实巴交的人来说,我和文闯这种人就相当于鑫哥。所以我自信今天这种凶狠样子绝对能把他吓住。
没想到,李志学听了我的话居然不为所动,只是低着头,拉着板车往前走。
我心中大火,一拳打在他胸口上:你卖的包子有毒你知不知道?差点把我药死。我跟你说,除了医药费,你今天必须另外赔我一屉包子,不然的话,你就甭想出村。
李志学低着头,一言不发。
王二从后面赶上来,奇怪的问:谁死了?
我一听这话,不由得疑惑:谁死了?
我这才注意到,李志学的板车上面盖着一块白布,里面隐隐约约露出黑色的棺材来。
我不由得到退了一步。
李志学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感情:我妈死了,上吊。他想和王大胆合葬。
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前走了。
板车执拗执拗得碾过地面。方向正是王大胆的哥哥家。估计,是去商量合葬的事了吧。
我心中雪亮,李寡妇这阵子肯定不好过,天天睁眼闭眼想着儿子杀了老子,熬了几天,终于熬不住。就上吊了。
我自言自语:不过,她死就死呗,干嘛要毒死我呢?
这时候,我身边传来一个落寞的声音:她不是想毒死你,是想毒死我啊。
我看看站在我身后的王二,忽然恍然大悟:也对啊,要不是你吓唬李志学,她也不可能知道是李志学杀的王大胆,也就不用这么活着比死了还难受。而且,你还把王大胆抓起来,图谋不轨。嗯,她该恨你。
王二不满的骂了一声:还不都是为了你?不然谁愿意趟这趟浑水。
我说你算了吧,文闯说你抓王大胆的时候就没安好心。
我们两个互相埋怨着,一路来到文闯家。
我看见猪先生还没走,正在给文闯输液。
我问猪先生:文闯怎么样了?输的什么这是?
猪先生说:没事,就是营养不良,给他输点葡萄糖。
王二说:猪先生,我看他这个可不是营养不良,你看他闭着眼,怎么叫都没反应,看样子像是丢了魂啊。
猪先生现在对鬼神之说极为敬畏:丢魂?
坐在一旁的姚媒婆说:王二,你见过丢魂的吗?
王二居然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没见过,就是听说过。
姚媒婆点点头:我就说我的感觉不会错。文闯如果魂魄不全,我肯定能感觉出来。但是现在,我什么也感觉不到,神神鬼鬼这方面,他肯定没问题。
王二尴尬的笑了笑:那可能是我看错了。然后犹犹豫豫就往外面走。
姚媒婆一直警惕的看着他,伸手把盛着鸡蛋的锅盖上了。
我跟着王二出来:你不是说丢魂了吗?
王二挠挠头:大侄子,实话跟你说吧,其实那些捉鬼的本事我根本没用过。只是在书上看过两次。姚媒婆天生的对魂魄有感觉,我们还是相信她的比较好,不然的话,万一耽误了文闯的病,又多一个人想毒死我。
我错愕:你就会点纸上谈兵的功夫,就敢带着我去抓朱家大侄子?敢带着我去找张老师?二大伯,你是我爷爷亲生的吗?
王二摆摆手:滚蛋,没大没小的。你在这玩吧,我去学校一趟,看看镇妖塔修的怎么样了,顺便试试那个什么老祖宗。
我叮嘱他:还有学校前面的荒地,那里边有很多陷坑。
王二点了点头,走了。
那天我在文闯家呆了很久。文闯始终昏睡,没有醒过来。
姚媒婆问我:文闯是不是和张老师打架的时候受伤了?
我摇摇头:也没有啊。
正说着,木夯来了,还带来了一大碗猪肉,递给我:饿不?
我刚吃完饭,但是看见这碗肉,马上又饿了。
我吃了一会,忽然想起来,文闯对猪肉情有独钟,没准让他闻闻能醒过来。
结果这一招今天失灵了。别说闻了,就是塞到嘴里都没反应。
但是姚媒婆坚持文闯魂魄完好,肯定能醒过来,我们也就不再勉强。
下午的时候,姚媒婆出去买东西。只剩下我和木夯帮他看门。忽然听见有人说:快把王二叫来。
我扭头,看见文闯好端端坐在床上。
我大喜:醒了?你这一天睡得可真不错啊,有肉都不吃了。
没想到,文闯看我的神情很冷漠:把王二叫来。
我听这语气不对劲,心里有点不痛快:文闯,不会说话了?
文闯更无礼了:我再说一遍,把王二叫来。
我指着他:你少给我来这套啊,你以为你是谁?咱俩从小玩到大,你给我摆什么谱?
文闯不屑一顾:你再不把王二叫来,文闯这条命就没了。
我挠挠头:你睡糊涂了吧。你不就是文闯?
文闯坐在床上:我不是。你快去叫王二。
我听得胆战心惊:你到底是谁?
忽然,我一眼瞥见文闯脚腕上的玉环,现在它几乎变成了血色。
我胆战心惊,对木夯说:看着他啊,我马上回来。
跑了两步我不放心,一把拉起木夯,然后对文闯说:你自己好好呆着啊,别乱走。
然后我拽着木夯去找王二。
木夯在路上点头赞道:算你小子有良心,你要是敢把我自己留在这,你就别想好好过了。
我一路上长吁短叹。总算跑到学校附近。远远地,我就看出什么不同来。
两天没来学校,我发现了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首先是学校里面的砖塔。隔着围墙我就看见,盖房班的人在砖塔外面又套了一层。外面这一层塔全是上好的红砖,石灰石子用了不计其数。而且这座塔盖得宏伟气派,外面甚至在贴瓷砖。
两座镇妖塔一层套着一层。这老祖宗该是有多厉害。
我喊了两嗓子:二大伯,二大伯。
木夯指着学校旁边的荒地说:好像在那边。
这时候,我才发现王二端着罗盘站在荒地旁边。,皱着眉头一个劲地看。
我走过去:二大伯,文闯醒了,但是他说他不是文闯,非要见你。
我这话一出口,猛然看见王二肩膀耸动了一下,然后看见他把罗盘扔在地上,着急的一直拍脑门: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快走。
走了两步,又冲那些盖房班的人喊:天黑之后别在这逗留。出了事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还有,马上砌一圈墙,把这荒地给我围起来。
我和木夯跟在王二身后疯跑,很快到了村委会。
一进大门口,王二就大呼小叫:我是王二,我来了。
然后他撞门进去。
我看见里面坐着一脸疑惑的姚媒婆,而文闯好端端睡在床上。
王二坐在椅子上,端起桌子上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喘着粗气说:怎么又睡着了?
姚媒婆神色狐疑得看着王二:刚才这孩子醒了一次,不过,一直说胡话。
王二摇摇头:那不是胡话。他说什么?
姚媒婆说:他想让你去救他,说他在青爷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