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宗洁这句话把我弄得混乱了,能品出来,他这是话里有话,往深了说,杜兴妻子的死,貌似没那么简单。
杜兴也被这话震慑住了,一时间愣在当场,只是他愣归愣,眼中却迅速出现极浓的杀气。这都被我看在眼里。
我心说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啊,先不管他妻子的死因到底有多大猫腻,时宗洁这人可无论无何不能杀啊。
我急忙向杜兴扑去,一把搂住他的腰往外推,但我感觉杜兴跟个铁柱子似的,我使了全身的力气,尤其整个人都倾斜着使劲,才勉强把他推出去一点点。
我嘴里还连连念叨,让他冷静、冷静。
时宗洁有点缓过劲了,这时候他酒也醒的差不多了,他家的布局顶怪的,一个屋有前后两个门,他是真怕了杜兴了,就想从后门溜走。
可杜兴一看他想跑,吼了一声,竟原地转了一圈,把我甩到后面去了。倒不是说我废物,我身手比一般人强,但跟杜兴比,真的是差了一大截,我根本压制不住他甩我的力度,反正眼前一晕乎,就稀里糊涂的被他挣脱开了。
杜兴说了句哪跑,又大步奔过去,扣住时宗洁的后脖颈,把他用力丢在一面墙上。时宗洁哼哼呀呀的刚转过身,杜兴又用手掐着他,竟单手把他举了起来。
杜兴这次有点下死手的意思了,尤其时宗洁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身体素质不咋好,被这么一举,直翻白眼,舌头也快吐出来了。
我要再不去干扰,用不到半分钟,时宗洁就得送命。我吓得奔过去,我也没啥好招啊,只好对着杜兴的胳膊扑了上去,用我身子的重量把他胳膊压下来。
也该说我们仨有意思的劲儿,在这屋里竟然揉成一团了。
情况到没我想的那么糟,最后杜兴强制把火气压下去一些,先把手上劲松开一些,让时宗洁勉强能呼吸与说话。
他又问道,“你说,我媳妇的死到底是什么原因?要不说实话,我今儿让你出不了这屋子。”
时宗洁想咳嗽,但碍于杜兴的凶气,最后只能轻轻闷哼几声。
其实我跟杜兴是一伙的才对,但为了保护时宗洁,我不得不临时跟杜兴站在对立面上,我挡在时宗洁面前,防着杜兴的一举一动。
这样僵持了一小会,时宗洁开口说起来。只是他说的这事,让我和杜兴一时间都有点接受不了。
杜兴老婆在那段期间有外遇,怀的也不是杜兴的孩子,可杜兴当时的名号太响了,这孩子要生下来被他发现是野种的话,那孩子生父会很危险的,当时为了掩盖事情的真想,他们不得不带着杜兴老婆去打胎,但谁想到打胎的时候能出现岔子,弄个大小全无呢?
至于那孩子生父,时宗洁是死活不肯说了,只强调大有来头,一般人惹不起,他也顺带的跟我们提了一句,让这事就此算了吧,我俩今天冒然找他,他也不会追究的。
杜兴以前跟我聊起他妻子时,总会吹他妻子如何漂亮贤惠,还说那段时光是多么的幸福,现在一看,他这话是全砸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就偷偷瞧了杜兴一眼。他整个人跟个木偶一样,呆在当场,但拳头紧握着,身子里时不时嘎巴嘎巴直响。
我吓坏了,这绝不是好现象,我也能理解杜兴此刻的心情,换做是谁,火气保准小不了。这绝不仅仅是一顶绿帽子的事了,他还被这个叛情的妻子耍的团团转,白白蹲了五年牢,毁了下半辈子。
我怕他迁怒,或者非要逼问时宗洁那个第三者是谁。倒不是我胆小啥的,我就是觉得这事到此为止吧,今天来这儿或许真的是个错误,我们不要再挖真相了,真相到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我不想杜兴因此犯下错误。
我看杜兴依然一动不动,心里有个大胆的决定,我一把将他扛起来,也不跟时宗洁打招呼了,扭头就往外走。
本来我担心杜兴回过神后会挣脱下来,冲回时宗洁的家呢,但实际上刚好相反,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木讷的靠在我肩膀上。
这期间遇到很多村民,都拿出一幅看怪物的目光看着我俩,我不在乎,就这么一直出了村子,把杜兴丢到车里去。
我也累得不行了,坐到驾驶位上并没急着开车,反倒先点根烟吸了几口。刚才我怕他惹事,现在又担心起他的健康来,能看出来,他在憋着呢,我怕他这么憋下去,别弄出毛病来。
我试探的问一句,“大油,你倒说句话啊!”
杜兴根本没理我,甚至眼睛都一动不动的,只是盯着村口看,但他眼角挂的几滴泪让我知道,他心里不得跟刀绞一样的痛啊?
我这烟吸的快,等歇过乏后就急忙起车,往市里赶,我这么打算的,用最快的速度赶回警局,到时真出啥岔子了,我们也方便找人,至少医院和心理医生都有,总比窝在这个村里强。
估摸又开了一刻钟,突然间,杜兴吼了一嗓子,他终于爆发了。
他这嗓子冲击力太大了,我也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啊,尤其车窗都关着的,我被震得耳朵嗡嗡直响,方向盘还被我乱拧一下,也亏得车速不快,不然我俩真容易出车祸。
杜兴吼完又抡起拳头,对着挡风玻璃砰砰打上了,嘴里连连喊,“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这车挡风玻璃都是防弹的,特别结实,他拳头劲是不小,但还打不碎这玻璃,反倒打了几拳后,玻璃上留下一堆血迹。他拳头打破了。
我急忙踩刹车,打着双闪把车停到路边。我是想停下车跟杜兴好好说道说道,但车刚一停,杜兴开了车门就下去了,对着路边小树林跑去。
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啥啊,只好也下车追他。我是为了杜兴啥都顾不上了,车都没来得及锁。
我俩一前一后跑出去少说一里地,最后杜兴累了,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抬头仰望着天空。
今儿天气也操蛋,是阴天,他这么看着,无疑让他心里更加沉重。
我也不管自己说话伤不伤人了,蹲在他旁边直言,“杜兴!我跟你说,你现在都变了这么多了,一切都过去了,有我和刘头儿给你当哥们儿,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你要再退一步的话,又走老路了,还会永远被那段痛苦支配者,不要这样,一定要有新的开始才行。”
可从昨天开始,这类似的话我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他能听才怪呢。杜兴眼珠子都红了,我没法子,又想到一个人。
我急忙拿手机给刘千手拨电话,接通后我简要把事情说一遍,让刘头儿无论无何想法子把杜兴劝好了,哪怕安稳这一路也行呢。
刘千手痛快的应了下来,还让杜兴接电话,可杜兴双手无力的下垂着,根本接不了电话。我只好凑到杜兴身边,把电话贴在他耳朵上了。
我没听刘千手说的啥,反正又过了一支烟的时间吧,杜兴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竟然诡笑一下。
我心说这啥意思,难道刘千手会念咒?让杜兴中邪了?
我正纳闷呢,杜兴又再次睁开眼睛,我发现他眼睛一闭一睁,竟然判若两人,他显得冷静多了,还从地上爬起来,扭头往树林外面走。
我想知道刘千手到底耍啥花样了,急忙把电话接回来,想问问,但可气的是,刘千手早把电话挂了。
我没法子,又转身跟着杜兴,我俩慢慢悠悠的回到车上。
这次还是我当司机,我怕杜兴半路还耍性子,就没敢开太快。等我俩回到市里时,都是晚上了。
刘千手一直没走,在警局等我俩回去,尤其他还特意在一楼晃悠,看到我们车开到后院,他就主动走出来,对我摆手说,“李峰,你下车回家吧,我跟枪狼好好谈谈心。”
我心说刘头儿你也忒不够意思了,这谈心的事咋不加我一个呢。
看的出来,刘千手态度很坚决,我根本接不上话。我和刘千手互换地方,他又带着杜兴把车开走了。
我一合计,这一天我是啥也没干,就忙活杜兴这点事了,而且到最后还没忙活明白,被刘千手插了一脚。
我觉得刘千手跟杜兴间肯定有啥秘密,不方便跟我说,我也懒着较真,这一天下来我也挺累,我也没进警局,出了后院打个车回家了。
我买了盒饭对付一口,又洗个热水澡,去除倦意后,我躺在床上寻思起来。
我在想后续的事怎么办,虽然时宗洁承诺过了,今儿白天的事他不再追究了,但谁知道事后他会不会翻脸,杜兴现在是个警员,他这么莽撞的打了人,别人要投诉的话,一投一个准儿。
我心说等明天一早我就跟刘千手商量下,看咋能让时宗洁老实一些,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另外我也问问刘千手咋样能让杜兴把这坎迈过去。
正当我还瞎琢磨时,我手机响了,久违的无来显电话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