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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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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子看闷油瓶的眼睛,已经从尊敬转变为盲目崇拜了,我仿佛看到了第二个自己。

那些红色的烟雾估计是用来唤醒野鸡脖子的,对人体没有什么大害,但闻久了还是觉得有些晕,我道:“先退回去,看来强行开门,会触发很多机关,咱们要从长计议。”我们一行人回到先前的入口处,入口处也被石门封闭了,我试着敲打了几下,听声音,石门很厚重。

胖子盘腿坐在地上,道:“难不成真的要宰一个人?”

我目光在所有人身上环视了一圈,也盘腿坐下,道:“大家都是熟人,宰谁都不好。”灰老鼠平时挺机灵,在这斗里被吓的不清,哭丧着脸道:“吴哥,胖爷,你们就别说笑了成不?”

“成啊,”胖子道:“你要是愿意自我牺牲,我们保证不呆在这儿说笑了。”灰老鼠噎了一下,往我身后躲了躲,看胖子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变态。

我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道:“行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少吓唬我伙计。”顿了顿,我道:“咱们强行破门,危险系数太高,我看还是得从机关入手!”

“得,那还是得宰人。”胖子道。

我直接就踹了他一脚,骂道:“去你妈的,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顿了顿,我分析道:“重量问题,我们可以用之前那具尸体代替,咱们主要想想血液的问题,去哪儿找跟血液差不多粘稠的液体,而且量得跟人血差不多。”

胖子嘶了一声,想了半晌,正色道:“你在说梦话。”

我气的够呛,一转头不打算理他,一行人顿时沉默下来。

黑瞎子那伙计半死不活,从头到尾都说不出一句话,性命岌岌可危,我心里起了个比较歹毒的念头,如果真没办法,到时候就只有对这个伙计下手了。

事实上,我也就随便这么一想,除非那个伙计自己断气,否则杀活人开机关这种事,我还真做不出来。大约是察觉到我看那伙计的目光,黑瞎子嘴角的笑容僵住了,坐直了背,道:“小三爷,事情咱们慢慢商量,不用急。”

“不急。”我淡淡道:“那你商量出什么办法没有?要没办法,那我就按照自己的办法做了。”事实上,我只是吓唬吓唬他。

我察觉到黑瞎子墨镜后面的眼神在我身上来回巡视,似乎在分析我说的话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片刻后,他顿了顿,道:“有个办法可以试,不过要哑巴张帮忙。”

闷油瓶之前跟黑瞎子合作过,事实上我一直以为,他们关系不错,对于独来独往的哑巴张来说,黑瞎子至少算一个倒斗搭档,但很明显,这一次,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冷漠。

闷油瓶淡淡道:“什么办法?”

黑瞎子继续笑,道:“蛇血。”这两个字一出,我们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对啊,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或许是野鸡脖子之前留给我们的映像太深,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远离它,将它抛诸脑后,而黑瞎子现在却说出了极其关键的一点。

不错,蛇血。

它不一定是和人血最像的,但比起清水,它的粘稠度显然要更符合机关的标准。

但野鸡脖子剧毒无比,连蛇身都带有一定的毒性,被它爬过的皮肤,会产生红肿的过敏反应,这样看来,闷油瓶确实是最佳人选,他有最强悍的恢复力,这个取蛇血的任务,非他莫属。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闷油瓶,他很干脆,立刻点头道:“好,我来。”我们都不愿意在这里耗费时间,便跟着闷油瓶一起行动。他带上摸尸手套,先是利用绳索下到了陷阱坑底,捞了大大小小近百条蛇。

闷油瓶动作十分快捷,我们腾出一个水袋,将蛇血放进去,足足装了满满两大袋,估计差不多时,便走到那悬尸下面,将血灌入被闷油瓶放下来的那具尸体里。

这个活儿比较恶心,胖子自告奋勇,弄的满是血糊糊的后,闷油瓶示意我们收拾装备,在蛇坑前等着,只剩下他一个人,完成最后悬尸的工作。

我们都站在蛇坑前,由于空间太大,也看不清闷油瓶的动作,大约过了五分钟后,我们耳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机括运转的声音,紧接着,一块块地砖从蛇坑周围弹了出来,就像积木一样,很快,面前的蛇坑,重新恢复为平地。

我试着用脚踩了踩,挺结实。

于此同时,那些红色的烟雾也逐渐消退,眼前的那扇麒麟青铜门,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猛的缩进了右边,一条黑漆漆的通道展现在我们眼前。

通道刚一打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借着探照灯明晃晃的光芒,我发现前方的通道里,竟然布满了血迹。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最后我刚打算进去,胖子拽了我一把,冲黑瞎子摆了摆枪,道:“黑爷,走吧。”我明白,胖子这是想让黑瞎子趟雷。

这时,闷油瓶也奔了过来,脱下血淋淋的摸尸手套,道:“快走,这门很快会合上,再也打不开了。”

灰老鼠迟疑道:“那咱们也再也不能回来了吗?”

闷油瓶点了点头,淡淡道:“没有回头路。”说着,他率先走到了前面,黑瞎子缩了缩肩,一脸无辜,道:“哑巴张抢着要趟雷,这事儿可不怨我。”

我暗骂了一句,没搭理黑瞎子,快步跟到了闷油瓶黑面。

直到进入这条甬道,我才明白了这个机关的设置。

机关一共可以开启九次,但每次所对应的门的不同,每到门开启一次,活动机关就成了死机关,再也无法打开。而这九道门后面所连接着的,事实上是同一条通道。

通道设计的非常宽,可以看到满地触目惊心的血迹,就在这堆血迹中,有一样东西非常扎眼。

那是一双手套,泛着漆光的黑色手套,手套血淋淋的,前端十分尖锐。

我顿时愣住了,立刻夺步上前,抢在了闷油瓶前面,将那只血淋淋的手套捡了起来。

这是路人甲的手套。

路人甲也来了!

手套上得血迹还狠新鲜,显然,这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联想到那个被用来开机关的人,我内心的疑惑顿时迎刃而解,原来多出来的那批人马……竟然是路人甲的。

想到这个人,我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亦正亦邪,我必须时刻防备他,但有时候,恰恰又是他数次救我于危难,让人很难捉摸。

胖子显然也认出了这个装备,倒抽一口凉气,道:“姓齐的也来了,又多了一路人马。”他接着对闷油瓶道:“我说小哥,你家这祖坟里宝贝不少,什么苍蝇大象都往这儿钻。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可别忘了我和天真两个。”

我将那只手套上得血迹甩了几下,将东西收进了打捞袋,对胖子道:“你说错了,一直以来,只多了一路人马,去掉那个又字。”

紧接着,我看向黑瞎子,一字一顿道:“黑爷,事情够巧的。在昆仑山的时候我就怀疑,你跟姓齐的是一路的,现在看来,这事儿是板上订钉了。”

黑瞎子道:“小三爷,你这话我可不明白,哪个姓齐的,我可不认识。”我冷冷的看了黑瞎子一眼,他承不承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路人甲也出现了。

在雅布达,路人甲已经因为‘钥匙’的是跟‘它’翻了脸,如今却又带了人马下斗,而且这路人马中,还有黑瞎子。

在昆仑山那一次,我就怀疑黑瞎子和路人甲是一伙的,但两拨人一直没有碰头的机会,因此我也没有证据。然而这一次,黑瞎子莫名其妙的下了这个斗,紧接着,路人甲又出现了,说他们不是一伙……鬼才相信。

但问题是,路人甲既然已经与‘它’翻脸,那他下这个斗干什么?他不是应该全力追杀德国美女,或者直接投奔德国势力吗?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时,闷油瓶道:“有枪战。”他指着通道的墙上,那里清晰的映着很多弹痕。我几乎可以想象,这里一定发生过相当激烈的战斗,否则,路人甲不会连他的保命手套都弄丢一只。

但奇怪的是,地上血迹很多,完全可以达到死人的阶段,但我们却并没有发现一具尸体。

是没有人死亡,还是说尸体被运走了?

浓烈的血腥让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最后我们将所有探照灯都打开,我和闷油瓶手里的灯指向前方,同子手里的灯打向通道顶部,胖子走在最后,灯光打向后面。

长久以来的经验让我明白,走在斗里,不管是上下前后,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因此我们这一次的走法,几乎将所有可能发生危险的地方都收进了视线内。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就在我们相安无事的往前走时,灰老鼠突然叫道:“胖爷不见了!”

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出事,我几乎立刻就调转灯头往后了,结果胖子好端端的站在后面,同子立刻皱眉道:“瞎叫什么。”

灰老鼠脸色都变了,颤声道:“真的不见了,胖爷不见了。”胖子嘿了一声,上前一步,道:“胖爷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儿嘛,怎么就不见了,合着你近视的程度,快赶上你们爷了。”

灰老鼠后退一步,畏胖子如蛇蝎,哭丧着脸道:“影子,胖爷的影子不见了。”他这话一出口,我们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了胖子脚下,一看之下,也不由愣住了。

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我们每个人都拖了一条长长的黑影,唯独胖子没有。

我顿时就觉得毛骨悚然了,难道这不是胖子?真正的胖子去哪儿了?

所有人都后退一步,将怀疑的眼光投向胖子身上,他顿时怒了,道:“看什么看,就准太监没鸡巴,不准胖爷没影子吗!”说完,他怒气冲冲的看向我,道:“他们也就算了,小天真,你忒没良心,你给我过来!”

我迟疑了一下,示意众人放松,别这么剑拔弩张的,紧接着走上前,围着胖子转了一圈,对了对暗号:“山重水复疑无路。”

胖子脸都黑了,道:“上山下斗不怕苦。”

这暗号我们下这个海斗之后,一直都没有用到过,按理说,镇水尸就是想学也学不会,我心里明白过来,道:“是个真货。”紧接着我道:“胖子,你的影子去哪儿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胖子一脸郁闷。人都是有影子的,在民间传说中,凡是没有影子的,就是鬼物,这个说法,几乎人人都知道,无怪乎灰老鼠吓的脸都绿了。

但胖子显然不是鬼,我在原地一琢磨,突然反应过来,惊道:“小哥,不好,恐怕这条通道也有门道,估计里面有什么放射性材料。”

闷油瓶显然一点就透,他微微一顿,便点了点头,道:“不宜久留,快走。”

胖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我便扯着他换了个位置道:“你体积最大,容易中招,走最前面。”

其余人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我便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这种现象其实不是没有的,在亚马逊周边的一些原著居民里面,就流传着一种游戏,就是取当地的一种石头放在密封的屋子里,然后人在屋子里坐上几分钟,再出来的时候,影子就没了。事实上,那种石头是一种放射性陨石,大多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对周围的光源也会产生改变,所以会出现影子消失的状态。”

果然,我们没走多久,同子的影子也消失了。

放射的针对性,体积越大的东西中招越快,如果估计的不错,下一个中招的就是黑瞎子的伙计,接着便是我。我们才走了没多久,就感觉到大脑突突的跳动,显然,这种放射物质正在对我们起作用。

此刻,我对张家的祖先已经无话可说了,这绝对是一批超越了时代的人,在遥远的过去,竟然已经懂得,用放射性物质来设计机关,简直就是坑人。

第三个中招的是黑瞎子的伙计,由同子扶着,但同子脸色突然变了,最后声音低沉道:“爷,他死了。”

我惊了一下,踱步上前,探了探那伙计脖子的大动脉,果然已经停了。

黑瞎子脸上的笑终于褪去了,墨镜外的下半张脸显得沉甸甸的。

须臾,我道:“把人放下,继续走。”没有人反对,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它布满荆棘,没有任何时间让我们去悲伤。

我不知道三楼有什么,但救下他和黑瞎子时,两人都已经是极度虚弱。黑瞎子底子比较好,灌了些葡糖糖和吃食就缓了过来,虽然这个伙计我们也没有亏待他,但底子到底没有黑瞎子硬,这一番折腾后,终究还是死了。

甚至,从头到尾,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一刻,我有些理解黑瞎子的沉默,这些人都是跟着他下斗的,我想,没有哪个喇叭,是抱着让手下送死的念头下斗的,但这一行就是如此,一夜暴富纵然令人心动,这背后的代价也是极其惨烈的。

接下来没人再说话,虽然那个伙计不是我们的同伴,但一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我们的队伍里,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同样,也无法让人的心态继续轻松。

墓道比较长,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此时,我们所有人的影子都消失了,唯一还有影子的是闷油瓶,不知是因为他最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我不愿意去想,因为每当我往深处想的时候,文锦的话就会浮出脑海:在那块陨玉里,她看到了所有人的过去,她说,闷油瓶不是人。

但当我看到闷油瓶浑身的伤时,就下意识的想否决这句话。

不是人是什么?会受伤会流血,甚至会像猫一样晒太阳,难道要告诉我,闷油瓶实际上是只千年大粽子?

在这条墓道中,我们至少走了一个多小时,它的走势大约也是根据气孔的天然走势建造的,也不知那种放射性物质究竟放在哪个部位,总之,我们的影子一直没有恢复国,一行六人,安安静静,就如同走在墓道里的游魂。

然而,就在这时,在我们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种昏黄的光芒,似乎是蜡烛,又像是风灯,在漆黑的墓道里,显得极其诡异。

显然,我们的出现,也引起了那团光源的注意,它逐渐向我们飘过来,等飘的比较近时,我发现了,是一个黑衣大汉。

他脸上明显露出惊讶的表情,特别是在看到黑瞎子时,他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对着黑瞎子鞠躬。

黑瞎子终于笑了笑,对我道:“小三爷,我回归部队了。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是谁的人马吗?那就来见识一下吧。”说着,他朝着那个黑衣大汉走过去,那个大汉神情虽然疲惫,但还是朝我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闷油瓶夜视能力比较好,他似乎看到了远处的什么东西,一直盯着黑暗处,直到我扯了扯他的胳膊,才慢慢的向前走。

等我见到了黑瞎子所谓的汇合队伍后,我没有丝毫惊讶,因为事情完全已经在我的意料中。这一行人共有五人,其中两个是死尸,被堆放在一角。

领头人是路人甲,依旧带着那副昂贵的w镜,嘴角冷冷的,看了我们一眼,冲我点了点头,显然,对于我会来这里,他也没有丝毫意外。

即使明明已经猜到会是这个人,我心里还是忍不住咯噔一下。

这座墓里,究竟有什么,吸引得所有人都过来了?

顿了顿,我从打捞袋里拿出那只手套,道:“还给你。”

路人甲笑了笑,说了声谢谢,随后伸手接过,没戴手套的那只手,有很多细细密密的伤口,像是一刀刀割出来的,随后,他将那只血淋淋的手套戴上了。

胖子笑道:“眼镜,咱们又见面了,上次的你炸楼梯炸得可够爽快的。”他说的是雅布达的事,路人甲为了阻止我们下去,将其中一截通道给炸了。

姓齐的笑了笑,道:“还是阻挡不了你们的脚步。”接着,他将目光看向闷油瓶,没说话,半晌,他起身,冲闷油瓶弯了一下腰,似乎是在行鞠躬礼,但从头到尾,他甚至连嘴角冰冷的弧度都没有变过。

我心里突的一下,下意识的去看闷油瓶的表情,他看了路人甲半晌,淡淡道:“我不认识你。”随后走到了我身后,朝着前方看。

就在这条通道的尽头,是无数碎裂的巨石,前面塌方了,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