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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一次接触

儒勒·凡尔纳Ctrl+D 收藏本站

拉斯伯尼塔斯是管辖考腊河流域的军事总督的驻地。镇子位于奥里诺科河右岸,基本就建在西班牙阿尔塔格拉西亚传教团居住的旧址上。传教士们才是这片西班牙语美洲土地的真正征服者。看到英国人、德国人和法国人也想去内地向印第安人传教,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由此也产生了一些冲突。
  军事总督当时就在拉斯伯尼塔斯,他与米盖尔是老相识,听说米盖尔要考察奥里诺科河上游,他等船一停就急匆匆地登了上去。
  米盖尔向总督介绍了他的两个朋友。大家彼此寒喧了一番。米盖尔他们接受了第二天去总督府进午餐的邀请,——因为西蒙-玻利瓦尔号要停到第二天下午一点,所以时间完全来得及。
  一点钟出发的话,当天傍晚就能到凯卡腊,除了去往圣费尔南多和阿普雷省各镇的乘客之外,其他乘客就都要在凯卡腊下船了。
  第二天,即8月15日,地理学会的三位成员就将前往总督府。不过在他们之前,马夏尔中士已接受了让的提议,两人一块儿下了船,在拉斯伯尼塔斯的街上遛达起来了。
  在委内瑞拉的这一地区,所谓的镇也就和村子差不多大,几间茅屋散布在树荫下,四周全是浓密的热带雨林,不时有几簇茂盛的树木,显示出土壤的肥沃——恰帕罗树的树干扭曲得像橄榄树一样,粗硬的叶子散发出浓郁的香气;科佩尔尼西亚树枝杈繁多,叶柄像扇子一样张开;莫里切棕榈树下则形成了人们所说的“莫里恰尔”即沼泽,因为这种树特别能吸土壤中的水,以至于树下的土地都变得又湿又软。
  还有科佩费拉树、萨乌朗树,以及极高大的金合欢树,枝杈茂密,叶片细腻平滑,花朵呈娇嫩的玫瑰色。
  让和马夏尔在呈天然梅花形的棕榈林中穿行,林下是灌木丛,丛中不时冒出大簇大簇的含羞草,颜色是那么地悦目。
  一群群的猴子在树间又蹦又跳,飞来荡去。委内瑞拉的猴子数量极多,至少有16种,虽然哇哇叫得很响,但并不伤人。其中有一种叫吼猴,它的叫声会让对热带雨林不熟悉的人吓得心惊肉跳,树枝间还活跃着数不清的飞禽,叽叽喳喳的叫着,仿佛鸟类大合唱。声音最响的是“特鲁皮亚鸟”,它们的巢垂挂在长长的绿藤末端。泻湖上的小公鸡姿态优雅,性情温顺,十分惹人喜爱。大量的“瓜尔哈罗鸟”一般叫“小鬼儿”,躲在洞隙里,只有晚上才出来活动。它们以水果为食,总是忽地一下子就窜上树梢,好像身体里安着一支弹簧似的。
  两人往林子深处走着,马夏尔中士说:“我真该带上枪来的……”
  “你是想杀猴子吗?……”让问。
  “不是想杀猴子……但是……万一这里有什么恶兽……”
  “不用担心,叔叔!野兽要走到离居民区很远的地方才能碰到,也许以后我们会遇见……”
  “那又怎么样!……士兵就是不应该不带武器就外出,我这样的该被罚禁出营房!……”
  马夏尔中士并不会因为这次“违纪”而受到什么威胁。实际上,大大小小的猫科动物,如美洲豹、老虎、狮子、豹猫、猫等等,都更喜欢在奥里诺科河上游的密林里活动。也许他们会遇上熊,不过熊这种跖行动物性情温厚,以鱼和蜜为食。至于贫齿类动物——拉丁语叫做bradypustrydactylus——根本用不着去害怕。
  走完这一趟,马夏尔看到的只是一些温和的啮齿类动物,如水豚,还有几对善于潜水却拙于奔跑的“其里基”。
  这个地方的居民则大部分是混血,也有部分印第安人,他们更喜欢缩在自家茅舍里,不爱抛头露面,尤其是妇女和儿童。
  叔侄二人日后碰到的奥里诺科河土著居民住在上游,现在离得还远着呢。那些人可都是极为可怕的,马夏尔到时候是不会再忘带枪了。
  两人在拉斯伯尼塔斯附近转了整整3个小时,着实有些累了,便回到西蒙-玻利瓦尔号上来吃午餐。
  同一时间,米盖尔、费里佩和瓦里纳斯在总督府,也正在餐桌就座。
  虽说饭菜并不丰盛——当然了,说实话,我们总不能期望一个省长拿出和委内瑞拉共和国总统一样的规格来待客——客人们还是受到了极为热情的招待。席间自然谈起了三位地理学家为自己制定的目标,遇事谨慎的总督一时还不愿说明他自己在奥里诺科、瓜维亚雷和阿塔巴布三条河中到底支持哪一条。要紧的是不能让谈话发展成争吵,所以有好几次他都非常及时地把讨论引向另一个话题。
  当费里佩和瓦里纳斯的声音越抬越高,充满了挑衅意味时,总督就赶紧插进来说:
  “先生们,你们知不知道在西蒙-玻利瓦尔号的乘客中有没有人想上溯到奥里诺科的上游去?”
  “我们不知道,”米盖尔说,“不过看起来大部分乘客都是要么在凯卡腊下船,要么沿阿普雷河上行,到哥轮比亚的一些地方去……”
  “那两个法国人恐怕是要去奥里诺科河上游吧,”瓦里纳斯说。
  “两个法国人?”总督问。
  “是的,”费里佩说,“一老一少,从玻利瓦尔城上的船。”
  “他们要去哪儿?……”
  “没人知道,”米盖尔说,“他们可不是爱袒露心迹的人,你刚想和那个年轻的谈几句,老的就吹胡子瞪眼,他看上去像行伍出身。你要是再不离开的话,他就毫不客气地打发年轻人回房间去。他们俩人好像是叔侄关系。”
  “我真可怜这孩子,要受老头的监管。”瓦里纳斯说,“这么严厉孩子太受罪了,我不止一次看见他泪汪汪的……”
  是的,目光敏锐的瓦里纳斯看得没错!……但让的眼睛之所以湿润是因为他想到了未来,想到了他追求的目标,想到等待他的也许是失望,而不是因为马夏尔对他态度粗暴。不过在外人看来是很容易搞错的。
  “不管怎么样,”米盖尔说,“今晚我们就可以确切地知道这两个法国人是否有意沿奥里诺科河而上。如果是的话我也不会感到惊奇,因为那年轻人一直在看他同胞写的那本书,那个人几年前曾经到过河源……”
  “如果河源在这边,在帕里玛高地……”费里佩一下子叫起来,作为阿塔巴布河的支持者,他急于提出保留意见。
  “如果源头不在安第斯山?”瓦里纳斯也高喊,“不在重要支流瓜维亚雷产生的地方……”
  总督明白,争论又要开始了,而且会来得更猛。
  “先生们,”他对客人们说,“你们说的这叔侄二人让我很感兴趣。如果他们不在凯卡腊下船,也不去阿普雷上的圣费尔南多或努特里亚斯,总之一句话,如果他们打算继续往奥里诺科河上游去的话,我很想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法国人爱冒险,我承认这点,他们都是些胆大的探险家,可是他们在南美已经损失了不止一条命……克雷沃博士在玻利维亚的平原上被印第安人所杀,他的同伴弗朗索瓦-比尔邦则死在莫依塔科,现在连坟头都找不到了……夏方荣倒的确是到了奥里诺科河的源头……”
  “谁知道那是不是奥里诺科河!……”瓦里纳斯可不会不有力地反驳一下就把这种论调放过去。
  “是啊,如果它的确是奥里诺科河的话,”总督说,“等你们完成这趟旅行之后,先生们,这个地理问题就得到彻底解决了。我刚才正说着的是,虽然夏方荣得以平安返回,他还是和他之前的那些探险者一样,不止一次冒着被杀的危险。说真的,好像我们委内瑞拉这条壮丽的大河对他们法国人很有吸引力,先不说西蒙-玻利瓦尔号上的乘客中的法国人……”
  “是的,没错,”米盖尔接过去说,“几个星期前,两个不屈不挠的法国人到大草原上进行考察去了,在奥里诺科河东边……”
  “正如米盖尔先生所说的,”总督又说,“我就是在这儿接见了他们,两人都挺年轻,25岁到30岁的样子,一个叫雅克-艾洛赫,探险家,一个叫热尔曼-帕泰尔纳,属于那种为了找到一种新的草本植物不惜把命搭上的博物学家……”
  “从那以后,您就没有他们的消息了?”费里佩问道。
  “没有任何消息,先生们。我只知道他们在凯卡腊上了一只独木舟,有人在布埃那维斯塔看见过他们,后来他们又到了乌尔巴纳,从那儿沿着奥里诺科河右岸的一条支流而上。可是过了那一站之后,就再也没人听到他们的消息,人们担心的事恐怕已经发生了!”
  “但愿,”米盖尔说,“这两个探险家没有落入基瓦人之手,他们可是抢劫、杀人成性。哥轮比亚当局把他们部落都赶到委内瑞拉来了,据说他们目前的首领叫阿尔法尼兹,是从卡宴苦役犯监狱逃出来的……”
  “这事儿确实吗?……”费里佩问。
  “好像没什么疑问,我希望你们几位都别碰上基瓦人,先生们,”总督说,“而且说到底,两个法国人也许并没落入什么圈套,他们的旅程虽然冒险,但却进行得很顺利,说不定哪天他们就从右岸的某个村子里回来了。但愿他们能像他们的同胞夏方荣一样取得成功!人们还常常提到一位传教士,他在东边地区深入得更远,他是西班牙人,埃斯佩朗特神父,他先在圣费尔南多短暂停留了一下,然后毅然向比奥里诺科河源头更远的地方挺进……”
  “那不是真正的奥里诺科河!”费里佩和瓦里纳斯同时叫道。
  然后两人挑战似的望着他们的同事,米盖尔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你们说不是就不是吧,亲爱的伙计们!”
  米盖尔接着对总督说:“我好像听说这个传教士组建了一个传教基地……”
  “是的……圣塔-胡安娜传教地,在罗赖马附近地区,据说目前发展得很好。”
  “多么艰难的使命……”米盖尔说。
  “尤其是,”总督说,“他们的对象在游徙于东南部的印第安部落中是最野蛮的一支,叫瓜哈里布人。可以说是人类大家庭中最低下的成员了!要对他们进行教化,让他们皈依天主教,一句话,使他们获得新生,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为了完成这样一件人道主义的壮举,所需要的勇气、耐心和献身精神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需要具备圣徒那样的美德,埃斯佩朗特神父去传教的最初几年人们一直没有他的任何消息,1888年法国人夏方荣去源头考察的时候也没听人说起过他,其实圣塔-胡安娜传教地就在源头附近地区……”
  总督没说“在奥里诺科河源头附近”,以免引发争论。
  “不过,”他接着说,“两年前在圣费尔南多有人得知了他的有关行踪,据他自己说他在瓜哈里布人中的传教工作做得很有起色。”
  直到午餐结束,话题一直与奥里诺科河中游流过的地区有关——对中游这一段大家是没有什么争议的——人们谈到了印第安人的现状,有的初步被驯服了,有的则彻底服从了统治,即归化了文明。考腊河地区总督提供了关于这些土著人的详细情况——虽然米盖尔在地理方面学识已经如此渊博,这些详情对他来说还都是不曾听到过的。总之,这次交谈并未演变成争吵,费里佩和瓦里纳斯也始终心平气和。
  将近中午的时候,客人们离开了餐桌返回西蒙-玻利瓦尔号,下午一点就又要出发了。
  马夏尔叔侄二人从回船吃饭之后就没有再下船,马夏尔在上甲板的后部怞着烟斗,远远望见米盖尔一行数人朝汽船走来。
  总督也在其中,他想在汽船起锚之前再与友人叙别一番,便跟他们一起上了船,走到轻甲板上。
  马夏尔对让说:“这总督起码是个将军,虽然他穿的不是制服而是马夹,戴的不是两角帽而是草帽,胸前也没佩勋章……”
  “你说的有可能,叔叔。”
  “一位手下没有士兵的将军,南美国家多得是这种将军!”
  “他看上去很有头脑,”少年说。
  “也许吧,不过他的好奇心更为显而易见,”马夏尔说,“因为他瞧着咱们的样子让我不太喜欢……说实话,是一点儿都不喜欢!”
  的确,总督目不转睛地盯着席间人们向他谈起的这两个法国人。
  激起总督的好奇心的,并不是这两人搭乘西蒙-玻利瓦尔号进行旅行的动机,他并不想打听两人是留在凯卡腊,还是沿阿普雷河或奥里诺科河继续前行。问题是,对河流探险的通常都是壮年人,比如几个星期前来过拉斯伯尼塔斯、打从乌尔巴纳出发后就杳无音信的那两个人。而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一个是60来岁的老兵,很难想象他们此行是去搞科学研究的……
  不管怎样,即使在弱小国家委内瑞拉,一名总督也理应有权询问到他管辖的土地上来的人的动机和目的,向来人提出一些必要的问题,起码可以非正式地问一问。
  于是,总督边同米盖尔交谈边朝轻甲板后方走去。瓦里纳斯和费里佩都在各自的房间里忙着,只有米盖尔一人陪在总督身边。
  马夏尔中士立即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注意!”他说,“将军想和我们接触,他肯定会问我们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来这儿……我们要去哪儿……”
  “那好啊,我的好马夏尔,咱们用不着瞒他。”让回答。
  “我不愿让人管我的事,我要把他打发走……”
  “你想给我们惹麻烦吗,叔叔?……”少年拉住他问。
  “我不愿让人跟你说话……不愿看别人围着你转……”
  “而我呢,我不愿眼看着咱们的旅程因为你太不会说话办事而毁掉!”让口气坚决地说,“如果考腊河地区的总督问我什么的话,我是不会拒绝回答的,我甚至还想从他那儿问出些消息来呢。”
  马夏尔中士咕哝着,猛吸了几口烟斗,向侄子走过去,总督已经开口了,他问的是西班牙语:“您是法国人吧……”
  “是的,总督先生。”让脱帽致敬,他的西班牙语十分流利。
  “您的同伴呢?……”
  “我的叔叔……和我一样也是法国人,退伍的士官。”
  马夏尔的西班牙语虽然很不怎么样,也听出说的是自己。他马上站直了身子,自以为一个排在军衔第72位的中士与一位委内瑞拉将军是平级的,哪怕这位将军是某个地区的总督。
  “请您允许我问一下,年轻的朋友,”总督又说,“你们的目的地是否比凯卡腊更远?……”
  “是的……还要远,总督先生。”让回答。
  “你们是走奥里诺科还是走阿普雷?……”
  “走奥里诺科。”
  “一直要到阿塔巴布河口的圣费尔南多吗?……”
  “一直到圣费尔南多,总督先生,我们要在那打听一些事情,如果必要的话,我们还要再往上游去。”
  总督和米盖尔先生部对少年镇定的表现和清晰的谈吐感到惊奇,显然两人都对孩子产生了好感。
  可是这样明显的好感马夏尔中士也不能忍受,也要反对。他不能允许人家这么近距离地瞧他的侄子,不管是生人还是熟人,他都不愿看到人家被他侄子那与生俱来的魅力所迷住,更让他恼火的是,米盖尔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少年的喜爱。总督倒罢了,反正他得待在拉斯伯尼塔斯,而米盖尔却是西蒙-玻利瓦尔号上的乘客,而且还不止于此……他还将一直上溯到圣费尔南多……要是他跟让认识了,以后就很难再阻止他们的进一步来往,长途旅行中的旅伴总免不了互相熟络起来。
  至于为什么这样不行呢,那就得去问马夏尔中士了。
  在奥里诺科河上航行是存在一定危险的,叔侄两个结交几个有地位的人,到时候帮帮他们,有什么不好呢?……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话是这么说,不过如果去问马夏尔他为何要避免跟这些人发生密切关系,那他只会粗暴地说一句,“因为我不乐意!”就这么一句,不会再说别的了,问也问不出来。
  目前是没法撵走总督大人了,他只能听凭少年把谈话继续下去。
  总督对叔侄二人此行的目的兴致正浓。
  “你们要去圣费尔南多?”他问。
  “是的,总督先生。”
  “为什么去那儿?”
  “去探听消息。”
  “消息……关于何人的消息?……”
  “关于凯尔默上校。”
  “凯尔默上校?……”总督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自从夏方荣先生从圣费尔南多经过之后,我还没听说再有法国人到过那儿……”
  “凯尔默上校也去过圣费尔南多,几年前。”少年说。
  “您怎么对此这么肯定呢?……”总督问。
  “因为上校最后一次寄到法国的信上是这么说的,信上署着上校本人的名字,寄给他在南特的一个朋友……”
  “亲爱的孩子,您的意思是,”总督说,“凯尔默上校几年前到过圣费尔南多?……”
  “确定无疑,因为他的信写于1879年4月12日。”
  “这就怪了!……”
  “为什么,总督先生?……”
  “因为当时我担任阿塔巴布地区总督,我就在圣费尔南多,如果有凯尔默上校这样的法国人到那儿去的话,我肯走会得知的……可是我却记不起来曾有过这种事……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总督明确的答复极大地震动了少年。他刚才谈话时兴致勃勃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了。他的脸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眼睛湿润了,费了好大劲儿才忍住没哭出来。
  “谢谢您,总督先生,”他说,“我和叔叔感谢您对我们的关心……虽然您从未听说过凯尔默上校这个人,但他确实曾在1879年到过圣费尔南多,因为他寄往法国的最后一封信是从那儿发出的。”
  “那他到圣费尔南多去是干什么呢?……”总督还没有问,米盖尔先发话了。
  此话一出,尊敬的地理学会会员遭到了马夏尔中士愤怒的白眼,老人嘴里嘟囔着:“问的什么话!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总督若问倒罢了……可这个平民百姓……”
  然而让马上回答了这个“平民百姓”的问题:“我不知道上校想做什么,先生……这是个秘密。如果上帝能让我们找到上校的话,我们会揭开这个秘密的……”
  “您跟凯尔默上校是什么关系?……”总督问。
  “他是我父亲,”让答道,“我是来委内瑞拉寻找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