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江城已是凉意渐生,太阳仍旧在头顶上高挂着,海风却翻过那并不险峻的凤凰山、景山连绵的山麓吹来,虽然还算不得凛冽,却也让人缩着脖子,直骂这贼直娘的鬼天气。
位于江城西区新秦-前山工业园的泰克集团厂区,马路对面是新普村,连着周边的几个村庄和小区,本地人加上外来人口超过十万,着实是一处繁华的地方。
中午时分,正是泰克集团南厂区的中饭时间,大部分员工都会选择到公司食堂就餐,然而临街的淄奇力科技有限公司的员工,却也有不少喜欢过了天桥,到这边聚集的快餐店、苍蝇馆子来应付午餐。
于小海和柳正便习惯如此。
他们两个一个是西川人,一个是湖南人,尤其嗜辣。天桥对面的那个二嫂湘味快餐店,味道香辣、份量又足,肉都肯多放些,老板娘又是个热情的妇人,一口的湖南腔调的招呼揽客,倒也赚足了不少忠实顾客的钞票。
这个月订单并不多,时间也就闲适了些,中午吃饭半个钟头,还没到时间点,两人就早早到打卡的地方排队。
两个人都是同一个部门的同事,彼此相熟,站在排队的拥挤人群里,谈着这些日厂子里发生的趣事,谁谁谁升了职加了薪,哪个在厕所抽烟被抓到开除了,产线上的某个员工偷铜料出去卖、结果被警察抓个正着,准备判刑了……
“哎,你看!”柳正捅了捅于小海,眼色往旁边瞅。
于小海往柳正示意的地方瞧去,正好看见周锦鲤和她那个歪瓜裂枣的男朋友,也正在人群里哼哧哼哧挤着。这个钟点吃饭的人太多了,卡道只有五个,队列却排成了十来排,大有横度胜过队伍的趋势,几个保安提着手持式感应器在旁边冷笑,也懒得去管这秩序。
“这娘们和龅牙强不是十二点半吃饭么,怎地赶来这当口受挤?”
于小海看到周锦鲤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几个猥琐的小年轻有意无意地伸出咸猪手,拂过她丰满的胸部,心里不由更加鄙视起来。
他们之前与这个娇俏的小娘皮倒也是旧识,当她还是同事陆言的女朋友时,一起出去吃饭唱K,倒也不少她一份,也是玩惯了的熟人……
然而后来因为她的父母太过势利,嫌贫爱富,生生将他俩拆散,而且周锦鲤还就偏偏听信了家人的话,与陆言分了手。这还不算,更气人的是这妞儿居然没两个月,闪电般速度地与质检部门经理的弟弟、商务部新来的龅牙强好上了。
主要原因居然是龅牙强在乾宜有套房子,并且承诺可以接她父母过来同住。
这本是龅牙强忽悠女孩子惯用的招数,实在不足以取信,然而周锦鲤却偏偏一厢情愿地上了当,自以为龅牙强唯独对她特别,立马贴身了过去。
于小海、柳正与陆言同一个小组的同事,也是玩惯了的朋友,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是同仇敌忾,一同疏远周锦鲤,心中也是鄙视之极。后来陆言被放了长假,变相辞退,因为龅牙强和古家涛两人关系很好,他们也有道理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周锦鲤的缘故,使得陆言丢了工作。
龅牙强容不得陆言这个碍眼的沙子。
不过这些话只是私底下说说而已,毕竟现在古家涛现在还是两人的顶头上司,今年八月还升了职,颇得经理看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倒也管不了太多,只是不理而已。
十二点准时到了,人群立马往前挤了起来,狭窄的卡道里挤着无数焦急的员工。半个小时的中饭时间,而且从公司门口到饭堂来回都得十五分钟,使得他们不得不珍惜每一秒钟,以免迟到,被扣掉全勤。
于小海和柳正因为排位靠前,一下就挤了出来,而且所幸没有被保安拉去过安全门。两人顾不得去理会周锦鲤和龅牙强,脚步匆匆,朝园区门口的天桥走去。
“不知道陆言现在怎么样了?”于小海一边走,一边不由怀念起那个热心陈恳的同事起来。自陆言走了之后,来了一个油嘴滑舌的新员工,倒是能把古家涛哄得高兴,但是做起事情来却磨磨蹭蹭,偷奸耍滑,平白害得他们被连累,受罪挨骂。
柳正摇了摇头,说:“我打过几次电话,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现在经济不景气,好工作难找,他又没有回老家,不知在哪里混着。要我说,实在不行,回来找古家涛认个错,男人嘛,咬个牙不就过了么?”
相对于西区的其他工厂,泰克集团的待遇倒是还算好些,故而他觉得相较于工作,脸皮倒也是可以放轻些的。
于小海却是不同意:“屌,我觉得陆言这家伙,左右也是个人物,如今这样扎扎实实又懂技术的人,放哪里也抢手。况且他今年应该也拿到了自考大专的文凭,找份工作,肯定也比在这里强……”
说话间已过了天桥,来到下面饮食一条街里,常来的快餐店旁。柳正远远看着一个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正跟老板娘付账的男人面熟,待走到近前,他拉着仍在说话的于小海,喃喃说道:“说曹操,曹操到。这句话我算是真正领略到了!”
于小海定睛一看,可不,这个男人不就是消失了几个月的陆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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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言收着老板娘找补的零钱,正想着调笑一下这个风情少妇呢,不曾想身后有两道拳风拂来。他肌肉一紧,正待反击呢,忽然感到这两拳力道软绵,半分杀伤性都奉欠,连忙抑制住自己的反击心思,转身过来瞧。
原来是以前的同事于小海和柳正两人。
“好久不见!”他打着招呼。
拳头打实胸口,然而两人却被陆言坚硬的肌肉反震得生疼,于小海揉着右手,苦笑着说起:“阿言,你这家伙几个月不见,肌肉倒是结实不少了!”
陆言咧嘴一笑:“强壮的肌肉是一种美德!”
柳正忍不住拍了一下陆言的肩膀,这下陆言没用劲,他倒也没有再被反震,大声叫道:“你这可恨的家伙,一走四个月,一点音讯也没有,真的不把我们当朋友了。”
“这几个月,一直漂泊,没有安定。现在终于稳定下来了,就跑回来办离职手续,还准备晚上请你们吃饭呢。哦,你们现在出来吃中饭?”陆言微笑着回答,被朋友关心着,心里面充满了暖意。
他自上个月从军区的莲峰基地出来后,就一直跟着宋裕庭派来的龙月在筹办公司。
其实有着龙月以及她来领的专业人士,并不劳陆言费心,他主要的工作,就是去银行将那剩余的资金(包括唐祖海那一份)划到新成立的公司账目上,然后签署一些文件,出席一些招待聚会之类的,做好一个傀儡而已。
在忙完最初的筹办阶段后,陆言便将全部的事情扔给了龙月和她的团队,自己跑回口岸的家中窝着。
唐祖海福气大得很,从始至终都没有他的事,除了瑞士帐户的资金被充公般的划走外,连着陆言之前私分给他的那五千多万,都没有被追回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言的关系,白城子竟然把此君给忽略掉,直接让同他是普通人一般,也并没有把他抓过去,打个疫苗。
这一个月来其实江城局势也颇为震动,陈良伟死后,不但江城的地下势力重新洗牌,据说江城地方官场上也走马观花,有了很大的变动。别的陆言倒不关心,只是在江城招商局筹办的一次招待晚会上,陆言得知了李建、徐春云老子调职的消息。
听说是省里面的两个闲散职位,已然没有独掌一方的气魄了。
其他的还有,陆言却不甚关心,连他那个新成立的锦江控股有限责任公司,都不怎么理。所有的验资、执照办理、税务申请以及公司的业务范围、拓展之类的事情,作为法人代表的他都办理得少,反正白城子出身的龙月能量颇大,那么便能者多劳而已。
至于江城的地下世界怎么瓜分,有了吴迪这根心刺,陆言却也懒得理会。
不过听龙月的汇报,新成立的锦江控股,倒是吸收了不少塘湾一系的实体企业,有的已经过手,有的仍在谈判。陆言上缴那近一亿四千万当然不可能以小博大,事实上宋裕庭并不会坑陆言这点小钱,大量未知渠道的资金调拨到龙月的手头,然后涌到了锦江来,填充着新公司的大胃口。
作为早已预备的计划,宋裕庭在湾塘并不是只有吴迪这一步闲棋,所以这些过程,倒还是顺利。
陆言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自在莲峰基地得到专业的能量运用指导后,陆言就一直沉浸在对于能量的修炼、应用和把握中。
白城子的修炼方法有很多,传授与陆言知晓的,是格斗域的《斗破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