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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样想法的第二个原因,是因为这一切,都远超乎地球上的科学成就。那一大具电脑,固然是地球上已有了的东西,但是没有电,电脑等于废物,在冰洞中,我看不到发电机,也找不到电源,那也就是说,有另一种能,在供应着电脑所需,地球人已进步到了这一点了么?
  我呆立了许久,才道:“先生们,我来了,你们没有丝毫表示么?”
  那两个人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
  我的思想,又回到了我第一眼见到他们两人时的第一个想法上,这两个人已经死了。
  我大着胆子走向前去,我先到了那个站着的人面前,轻轻地推了一下,那人的身上摇了一摇,便砰地倒在冰上了。
  这时,我也看到桌上的纸张上,满是我所绝对看不懂的符号。但是,却意外地有着一大叠英文报纸。英文报纸的年份,是一九○六的,我连忙走了过去,略翻了一翻。
  几乎所有的报纸,全是记载着那一年美国三藩市大地震的事情的,有图片,有文字,那种房屋倾圮,伤者断腿折臂,死者被人从瓦砾堆中掘出来,死者的家属,侥幸生还者抢天呼地的号哭着,总之,一切悲惨的镜头,全看得人心情沉重之极。
  而有几个特写的镜头,一个是老妇,还有一个则是小女孩,两人的年纪至少相差六十岁,但是她们脸上的神情却是一致的,那是一种毫无希望、痛苦之极的一种神情!
  一看到那种神情,使人有如置身于地狱之中的感觉,心头的重压极重,极不舒服。
  我连忙放下报纸,不再去翻阅,我不明白为甚么这里的两个人,对当年的三藩市大地震这样有兴趣,因为这一大叠报纸,可以说是当年三藩市大地震之后,最完善的资料了。
  我又转过身来,去看那两个人。
  这时,因为我在那张大平桌面前,所以,当我转过身来之后,我一伸手便可以碰到坐在电脑机前面椅上的那个人了。
  我心中在想着:他们是不是地球上的人呢?
  我接着想:这是很简单的,我只消将他们的面罩揭开来就行了,别个星球上的人,和地球上的人多少会有些不同吧。
  我得首先弄清这两个人是甚么,然后才能弄清他们在这里作甚么?我伸手握住了那坐在椅上的人的铜面罩,用力向上一揭。
  也许是我的这一揭大力了些,也许是那条喉管在寒冷的空气中太久,因而变得脆弱了,当我一揭的时候,喉管断了,一股绿色的气体,冒了出来,我立即闻到了强烈的氯气味道。
  我吃了一惊,连忙向后退去。
  那是氯气,它的颜色和气味,都可以使我作如此肯定的判断。
  而氮气是有毒的,所以我连忙向后退去。
  氯气比空气重,绿色的气体,自那喉管中冒出了之后,便向下沉去,在地面上,向外面移动了开去。
  氯气并不太多,大约聚成了圆圆的一片之后,便停止了。
  于是,我抬头去看那个人。
  当我一看到那个人的脸面之际,我猛地忙了一怔。然后,我忍不住低呼:我的老天!我连忙转过头去,心头突突乱跳!
  我宁愿自己永远没有揭去过那个人的铜面罩!那是一张甚么样恐怖的脸面!直到如今,我要将之再形容一遍,那也使得我混身起鸡皮疙瘩,感到恶心。
  我可以肯定这是一个“人”——在这里,我是将“人”这个字,作为一个星球上最高级的生物代名词来使用的——因为他有着如地球人也似的五官。但是他的脸,却是暗绿色的!
  我相信因为他已死了,所以他的面色更难看,但是他如果在生,他的面色一定也好看不了,那可能是鲜绿色,因为我知道他们呼吸的,并不是如同地球人呼吸氧气,他们是呼吸氯气的。
  那人的两苹眼睛,几乎占据了额角的一大半,他的口,小而尖,他有耳朵,却和地球人差不多,那是一张在一看之后,能令你一生之中不断做恶梦的可怖怪脸!
  当时,我转过了头,好久转不过来,我实是没有勇气再向这样的一张怪脸看上第二眼!
  我心中在想,这个人,一定是来自一个遥远的星球,样子和地球人近似,而这个”人”,所呼吸的是氯气!
  我取起了一张报纸,遮住了我自己的脸,踏前一步,再将报纸盖在那个“人”的头上,使我可以不看那张怪脸,然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也直到那时,我才发现那人的手(是戴着橡皮手套的),手指是七苹,长而细,倒有点像触需。我没有勇气去弄开手套看看那是不是触需。
  人是地球上的生物,他可以有勇气去面对地球上最凶猛的人物,但是当你面对着一个来自其他星球的怪物时,便会产生一种神秘而奇异的感觉,使到你变成胆怯,不寒而栗。
  我发现那“人”的手上,握着一张报纸,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我将那张报纸取了下来,纸上全是我看不懂的曲线。曲线是连续的,一行完了,又是一行,总共有四十七行之多。
  在四十七行曲线的下面,则是两行短曲线。
  整张纸,乍一看,像是一封信,信未有着两人的签名。但是,谁能看得懂那像是一个一个高低不同的三角和平圆组成的不规则曲线,是代表了甚么呢?
  我当然可以肯定,这就算不是一封信的话,那些曲线,一定也是极其进步的一种文字,因为在乍一看之下,它就像潦草的英文一样。
  我也可以肯定,在这张纸上所记载的一切,一定是极其重要的。
  因为那个“人”紧紧地握着那张纸而死,我要用力扳开他那触需也似的手指,才能将之取了下来。
  我将那张纸小心地折叠了起来,放在我内衣的一个小袋之中——那是我放宝贵东西的地方。
  然后,我在那两个人身上搜了一搜,在那个倒在地上的人的一个口袋中,我找到了一张照片,我向那张照片看了一眼,又不禁呆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