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隐蔽的世外桃源
我立即听到骆致谦和波金的咒骂声自屋中传了出来,接着,便是一下接一下,四面乱射的枪声,而我,只是伏着不动。
波金和骆致谦两人,只是漫无目的地乱射,子弹没有长眼睛,当然是不会飞到我的身上来的。
我听得波金狠狠地道:“我回去将狼狗队带来,我们展开全岛搜索。”
骆致谦道:“是,你快去,要不然,我们的计划会遭到破坏!”
直到这时为止,我仍然不明白,何以他们非将我除去不可,何以他们一口咬定我会破坏他们的计划。因为即使我将我所遇到的一切,全部如实地向全世界公布,那等于是在为他们抗衰老素做广告,使人家更容易相信不死药的长命功效。
可是,他们却非将我除去不可!
不死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这时候,我想不出来,事实上,我也没有心思去仔细想,因为目前的当务之急,便是先逃出去,我必须找到一条小溪或河流,然后来回涉水好几次,才能避开狼狗的追踪。
我悄悄地向后退去,当我认为暂时已安全的时候,我向前奔去,又滚下了一个山坡,然后站起来,继续向前走着,直到我来到了一道山涧之前。
那道山涧的水十分深,几及我的颈际,我游了过去,又游了回来,在岸上跳几下,再游过去,来回了五六次,才爬上了对岸,向前再奔了出去。
直到我再也奔不动,我就走,等到我连走也走不动时,我就将手中的两杆标枪当拐杖,撑着向前走去,直到我的身子,自动倒下来为止。
我倒在地上,仍然滚了几滚,滚到了一块大石头之后,我才喘起气来。
天渐渐亮了,我开始能够看清我所在的地方。
我是躺在一个山谷之中,四面全是高山,树木和许多不知名的热带植物在我的四周。我向我的来路看去,已没有踪迹可寻。
而到这时候,我还未曾听到狗吠声,那么,狼狗队一定未曾发现我的行踪了。
那也就是说,我安全了。
我用锋利的标枪口,割下两大张如同竽叶也似的叶子来,那两张叶子,已可以将我的全身,尽皆盖住,我就在大叶子之下,闭上了眼睛。
我太疲倦了,我需要休息,即使我不想睡,我也应该休息了。
我当然睡不着,因为我的心中,实在乱得可以。
我怎么办呢?我几乎已经得到了波金和骆致谦的一切秘密,我是不是应该设法回到有人的地方,通知警方,说骆致谦是一个逃犯呢?但是我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这是没有用的,波金在这里的势力十分大,他可以庇护骆致谦,而且,他看来不像是一个有良心的人,说不定除去骆致谦,他心中更为高兴。
那么,我应该怎么办呢?
我自己编一个木筏离去么?
这种念头,实在是太可笑,如今我所能做,只是如何不在山中被野兽吞食,不被波金和骆致谦找到,不饿死,简言之,我要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能做事!
我一直躺到中午,才朦胧睡去,只睡了一会,我又醒了过来。
我继续向前走去,一路上,采撷着看来是可以进食的果子,嚼吃着它们。
我一直向前走着,我希望见到海,来到了海边,我可能多一点生路。
可是一直到天黑,我还是未见到海。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我实在已经疲乏不堪了,由于我在最后的几里陆中,发现了许多毒蛇,所以天黑了我也不敢睡觉,只是支撑着向前慢慢行走,至多在干净的石上坐上一会,但是却保持着清醒。
一直到午夜时分,四面一片漆黑,我倚着一株数,眼皮有千斤重,实在难以支撑得下去了。
可是也就在此际,我看到前面的树丛中,突然有火光,闪了一闪。
那一下闪光,使得我心头陡地一震,我连忙紧贴着树,一动也不动,同时,我扬起了手中的标枪,我看的出那是一个火把。
火把是不会自己来到这里的,当然是有人持着,那么,是不是波金和骆致谦的搜索队呢?
如果是搜索队的话,我可糟糕了。
我定睛向前望着,火光在时隐时现,但并没有移近来,而且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声音发出来,这使得我逐渐的放下了心来。
因为若是搜索队前来的话,那么一定会出声,而绝不会静悄悄的,不是搜索队,那么又是什么人呢?难道是和我一样的逃亡者?
一想到这一点,我不禁苦笑了起来,因为这里是囚禁着许多重型犯人的,有一两个逃出来,自然也不是值得奇怪的事。而我之所以苦笑,是因为如果前面的人真是逃犯的话,那么我就真的要与强盗为伍了!
我定了定神,慢慢地向前,走了过去。
我的行动十分小心,从这个火把仍然停在原来的地方这一点来看,我的行动,虽然还未曾被手持火把的人所发觉,我一直来到了离火光只有七八步处,才停了下来,向前看去。
果然是有人持着火把,但只是一个人。
那个人身形矮小,肤色棕黑,头壳十分大,头发浓密而髻曲,除了腰际围着一块布之外,什么也没有穿,在他的腰际,则系着一只竹筒,那是一个土人!
这土人正蹲在地上,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正在地上用力地挖着。地上已被他的手挖出了一个小小的土坑,可是他还在挖。
这土人的样子,和我在波金家中,和波金的别墅中见到过的士人差不多,正由于我感到了这一点,所以我未曾立即出声。
我的猜想如果不错,那么这个土人,自然也是活了不知多少年,因为有那种超级抗衰老素在维持他的生命的。
我自然不想出声,因为他极可能和波金、骆致谦是一丘之貉。
我静静地望着他,实在不知道他是在作什么,而他则一直在挖着,挖得如此之起劲,过了片刻,只听得地下发出了一阵吱吱声来,那士人陡地直起了身子。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那土人是在干什么,因为他的手中,这时正提着一只肥大的田鼠!而接下来的事情,更令人作呕,只见他用一柄十分钝的小刀,在田鼠的颈项,用力地戳着。小刀子钝,戳不进去,田鼠扭屈着怪叫,终于,田鼠死了,而那土人硬扯下皮来,将田鼠放在火把上烧烤着,不等烤熟,便嚼吃了起来。
等到那土人开始嚼吃田鼠的时候,我知道他定然不是波金的一伙了。
他若是波金的一伙的话,肚子再饿,也可以等到回到那别墅之后再说的,又何致于在这里近乎生吞活剥地吃一头田鼠.我确定了这一点,决定现身出来,我向前踏出了一步。
我的左腿先迈出去,正好踏在根枯枝之上,发出了“拍”地一声响。那一下声响,使得那土人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立时以他手中的小刀对准我。
我不知他是凶恶的还是善良的,是以也立即以手中的标枪对准了他。
我们两人对峙着,过了足有两分钟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