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连接到了七八个这样的答覆,不禁大是气恼。可是我气恼的却不是那些人不肯帮助我,他们接到了警方严重的警告,不敢再来帮我,那是人之常情,我恼的是杰克,这一切,自然都是他的安排!
最后,我几乎已经望了,但是我还是打了一个电话给一个外号叫‘十九层’的人。他这个外号之得来,是因为传说中的地狱是十八层,而他却是应该进第十九层他狱去的人。另一是说他是有办法,可以便地狱从十八层变为十九层,不论如何,他就是这样一个对什么事都有办法的人。我和他并不是太熟,只是见过两次而已。
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找到了他,当我讲出了我的名字之后,他呆了半晌。
然后,他才道:“是你啊,卫先生,全世界的警察都在找你!”
我苦笑了一下:“不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我想先离开这里,请你安排,你要多少报酬,我都可以答应的。”
十九层忙道:“我们是自己人,别提报酬。”
他竟将我引为“自己人”,这实在令我啼笑皆非,我是想进天堂的,谁想在十九层地狱中陪他?但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却也只得忍下去,不便反驳,我又问道:“你可有办法么?”
十九层道:“你太‘热’了——”我不等“十九层”讲完,便打断了他的话题:“我知道这点,不必你来提醒我,你能不能帮助我,干脆点说好了!”在我怒气冲冲地讲出了这几句话之后,我已经不存希望。
可是,十九层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想是可以的,但是要用一个十分特殊的方式,你可知道警方对你的措施已严厉到了什么程度。甚至远洋轮船在离去之际,每一个人都要作指纹检查,看看是不是正身!”
我心中苦笑一下,警方这样待我,那么骆致逊夫妇,自然也走不了的了。我一想通,心中陡地一动,忙问道:“十九层,除了我之外,还有人要你帮助离开本市么?有没有?”
十九层笑了起来,他笑得十分之诡秘!在电话中,我自然看不出他的神情如何,但是从他的笑声之中,我却听出了他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我立时狠狠地道:“十九层,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告诉我,骆致逊夫妇,是不是也通过了你的安排而出境了?”
十九层仍然在笑着,但是他的笑声却很快地便十分勉强,只听得他道:“先生,我认为你在如今这样的处境之中,不宜再多管闲事!”
他对我居然用这样的口气讲话,这实在是令得我大为生气的事情。但是我的脾气却未曾在电话中发出来。我决定等见到他的时候再说。如果他答应我离去的话,那么我是一定可以见到他的。
所以,我只是打了一个“哈哈”:“你说得不错,你作什么样的安排?”
十九层停了片刻,才道:“现在,唯一可以离开的方法,便是将你当作货物运出去,因为警方现在注意所有的人,但是还未曾注意到所有的货物。”
我苦笑了一下:“不论什么方法,就算将我当作僵尸都好,我应该怎样?”
十九层给了我一个地址:“你到那地方去,见一个叫阿汉的人,你必须听从他的每句话!”
我忙道:“那么你呢?我们不见面了么?”
他又十分狡侩地笑了一笑:“我们?我们有必要见面么?”
我又道:“不见面也好,可是你得——”却不料我才讲到这里,便突然被他打断了话头,他道:“行了,我和你通话的时间太长了,你快照我的吩咐去做。”我呆了片刻,我断定十九层一定知道骆致逊的消息的,我在离开之前,必须去见他,他以为我的处境不妙,就可以欺负我,那是大错而特错了!我放下电话,便开始化装,然后,在黄家巨宅的后门离开去。刚才,我和十九层通电话的号码,我知道是一个俱乐部的电话,那是一个三山五岳人马豪赌的场所,我到那里去,大约可以找到十九层。他见了我的面,再想敷衍我,可没那么容易!我离开了黄宅之后,在街上大模大样地走着,由于化装的精妙,我这时看来,是一个十分有身份的中年人,当然不会有人疑心我的。而在外面,街头巷尾,几乎人人都在谈论着骆致逊越狱一事,我上了街车。司机也喋喋不休地向我说着他“独有”的“内幕消息”,我也只好姑妄听之。车子到了俱乐部门口,那是限于会员和会员的朋友才能进入的地方,我来到了门口,贴墙站着,等到另外有两个人坐着华丽的汽车来了,我才突然向他们一招手。“喂,好久不见了!”
由于他们有两个人,所以他们相互之间,都不知我究竟是在招呼哪一个,以致两人都向我微笑地点了点头,我也顺理成章地和他们走了进去。
进了俱乐部之后,我就不陌生了,因为这是我来过好几次的地方了。
我知道十九层最喜欢赌轮盘,我就直向轮盘室中走去,还没有看清人影,就已经知道十九层在什么地方,因为他正在大声叫嚷!
他在大声叫嚷,就表示他嬴钱了,他羸钱的时候,对于四周围的一切,都不加以注意,只是兴奋之极地高声叫嚷着,连我到了他的身后,都不知道。
直到我一只手,重重地搭到了他的肩头之上,他才回头来。
他当然是认不出我来的,当他以欲目瞪着我之际,我低下头去,低声道:“我是卫斯理,你不想我对你不利,就跟我走。”
他呆了一呆,突然像受了无比委曲也似地怪叫了起来:“要我跟你走?我正在顺风中,再让我押三次。”
我摇头道:“不行。”
他哀求道:“两次,一次!”
我仍然摇头,道:“不行,如果你再干起身,你就真的要到第十九层地狱去了。”
他是叹一声,站起了身子来。我一直紧靠着他而走,出了那间房,我和他齐进工闲休息室之中,他道:“别做得太过份了,我吵架起来,你没有好处的。”
我冷笑道:“你根本没有机会出声,我的手中有支特制的枪,这支枪中射出来的,是种染有毒的针,这种针不能置人于死,但却可以使人的脊椎神经遭到破坏,人也成为终身瘫痪,你可要试试?”
十九层坐了下来:“你明知我不愿意试的,何必多此一问。”
我道:“我还是非问不可,因为或者你不够聪朋,那就等于在说你要试一试了,我问你,你安排骆致逊夫妇去了何处?”
十九层道:“我……我从来也未曾见过他们。”
我不去理他,迳自数道:“一——二——三——”
他忙摇手道:“慢,慢,你数到几?”
我冷冷地道:“你以为我会数到几?”
十九层摊了摊手:“你这样做,其实是十分不智的,你知道,只有我,才有力量使你离境,而你竟这样在对付唯一可以帮助你的人!”
我沉声道:“我要知道骆致逊夫妇的下落,你说不说,我限你十秒钟!”
我一面说,一面还狠狠地掴了他两个耳光!
(这实在是我十分不智的一个行动,日后我才知道因之我吃了大亏!)
十九层捂住了脸:“好了,我说了,他们是昨天走的,他们被装在箱子中,当着是棉织品,是坐白驼号轮船走的。”
“目的地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