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屋子中,不但到处都有着电视接收机,而且,他的手腕之上,像我们普通人戴手表一样,是经常佩戴着一具萤光屏只有半英寸的超小型电视接收机,所以只要有人一技门铃,只要他在屋子中,他是立即可以看到是谁在门口。
我将身子贴得对准那个小方格,好让他看清楚站在门外的是我。
我立即听到了他充满了欢欣的叫声:“是你,太好了,卫,我新进行的一个计划,正缺少了一个像你那样的助手,你来得太合时了。”
我笑了笑:“当你知道我的真正来意之后,你一定更骂我来得合时了,快开门!”
门立时打了开来,并没有人为我开门,门是自动打开的,那是无线电操纵的结果,我来这裒已不止一次了,当然不会因之感到奇怪的。
“我在楼下第十七号房间中,你快来。”他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知道所谓“楼下”,那是这幢屋子的地下建筑,我沿着一度捩梯,来到了下面,走到第十七号房间的门。,房间自动打开,我看到了我要见的人:韦锋侠。
别被这个名字迷惑,以为他是一个侠客型,风流潇洒的人。事实上,他虽然家财千万,却无法使人家见到了他不发笑。
他除了身形还算正常之外,一切全是十分可笑的,他脑袋很大,五官挤在一起,颈却又细又长,心理学家说颈细而长的人富于幻想,那么韦锋侠可以说是这一方面的典型人物了。
他正伏在一个大砂盘上,那砂盘上的模型是极其逼真的,那是闹市,街道上的车辆,都在移动着,而且移动的速度,和车辆的种类完全是相称的,他手中执着一根细而长的金属棒。
金属棒的一瑞,这时正指在一幢大建筑物的下面。
由于模型是如此逼真,以致我一看就知道,他所指的是国家银行的银库。
他抬起头来望着我,我迳自向他走去:“不错,这里是现金最多的地方,但是,如今我来找你,不是空想去抢劫一个银库,而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去将一个将要临刑的死囚,从死囚室中救出来。”
韦锋侠呆了一呆,他面上突然现出了十分兴奋的神色来,他五官可笑地抽动着:“这是多么好的主意,这太新鲜了,来,让我们来计划!”
我知道,如果我一上来就讲出我们是真的要去做这件事,而不是“计划”时,他是一定会大吃一惊的,所以我先不说穿。
我只是道:“那就要快准备了,你有没有一套不论什么宗教的长老服装?”
“有,有,我那时计划过一件事,是用到东正教长老的服装的。”
“你有没有尼龙纤维的面具?”
“当然有,太多了。”
“那你就快将你装扮起来,东正教长老大多数是留须的,你可别拣错了小白脸的面具!”
韦锋侠像是受了委曲也似地叫了起来:“笑话,你以为我会么。。”
我催道:“快,快去装扮,十分钟之内,必须赶来这里见我,快!”
他兴致勃勃地冲了出去,一面向外面走,一面还在不住地道:“有趣,有趣!”
我几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韦锋侠啊韦锋侠,等一会儿,你才知道真有趣呢!
他的动作十分快,不傀是一个“第一流的犯罪家”,不到七分钟,他已经回到我的面前来了,他的身上穿着黑袍,头上戴着大而平顶的帽子,面上套上了虹髯的面具,颈上还挂着一大串珠子,连着一个十字架。
我笑了起来:“真好,真好,我们快走。”
韦锋侠呆了一呆:“你说什么?”
我重复了一遍:“我们快走。”
他张开了双手:“走?走到什么地方去?你一定在开玩笑了。”
“谁和你在开玩笑!我们去救那个死囚啊,他的名字,你也一定听说过的,他叫骆致逊,再过两小时,他就要上电椅了,我要去救他出狱。”
韦锋侠的声音甚至发抖起来:“卫,这算什么,我……只不过计划一下……而已。”
“不行,这一次非实际参加不可,你在事后不会受到牵累的,因为一进死囚室,你就会被我一拳击昏,这件事,非要你帮忙不可,你想想,明天,所有的报纸上,都会刊登你的名字,在表面上看来,你是一个无辜受害的,但实际上,你却正是这件事情的主谋人之一,这是多么快乐的事!。”
我可以说是名副其实地在“诱人作犯罪行为”,但是正所谓病急乱投医,我找不到别的人可以帮我的忙,当然只好找他了!
韦锋侠给我说得飘飘然了,因为他这一类的人,心理多少有些不正常,我这样说法,可以说正合他的心意。
他犹豫了一下……“那么,至少要让我知道整个事情的计划才好啊!。”
我连忙道:“不必了,你知道得大多了,便会露出口风来,你只需记得三件事就够了。
第一,你说是我来求你扮一个东正教神父,因为死囚提出了这个要求。第二、当我打你的时候,你别反抗。第三、当狱警要拖你上电椅的时候。最紧要在电流接通之前,声明你是韦锋侠,不是死囚。”
他吃惊地大叫了起来:“啊!。”
我道:“怎么,你又想退缩了!。”
他口吃地道:“我……我看这计划不怎么完美,我们不妨回去详细地讨论一下。”
我笑道:“不必了,等到计划讨论得完美的时候,人也上了电椅了,你的计划也只好束诸高阁,无人知道,快走!”
我几乎将他塞进了车子,我驾着车,向监狱直驶,到了监狱门前,韦锋侠居然不要我掺扶,而能够自己走进去,这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监狱接待室中的情形,和我刚才离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由于骆致逊所剩的时间又少了许多,是以气氛也紧张了不少。
我的再出现,而且在我的身边,还有个东正教的神父,──这彼使得监狱方面惊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的身上。
我先看杰克是不是在。他不在。
杰克不在,──这使我放心得多,因为他究竟是非同小可的警务人,我的把戏,瞒得过别人,可能会瞒不过他,我既然已不顾切地做了,当然要不顾切地成功,而不希望失败。
我再望向骆太太,我用眼光鼓励她镇差一-,因为她是知道她丈夫向我要求,自然也可以联想到我去而复回的用意。我立即发现我望向骆太太望这个举动是多余的,因为她十分镇定。
我来到了狱长的面前,死囚行刑的时候,狱长是一定要在场的,这时,距离行刑的时候,只有一小时多一点了,狱长已开始在准备一切了。我指着韦锋侠,向狱长道:“我刚才来看过骆致逊。”
狱长道:“是的,是杰克上校带你夹的。”
我点了点头:“骆致逊要我带一个东正教的神父来,他要向神父作忏侮,请你让我带神父去见他。”
狱长向韦锋侠打量了几眼:“可以,死囚有权利选择神父。”他向一名狱警扬了扬手,道:“带他们进去。”
我们很顺利地来到了死囚室的门口,当狱警打开了电控制的门后,骆致逊一抬头,我便道:“你要的神父,已经来了。”
这句话,是在门还未曾关闭之前讲的,当然,那是讲给狱警听的。
然后,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