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师”忽然又笑了起来:“时间观念之可笑,又是你们地球人愚不可及的一点。”
我实在忍不住了,他肆意地攻击地球人,他可以有这个权利,可是时间观念有什么好攻击的,这是天生俱来的一种观念!我抗声道:“有什么可笑呢?”
“大祭师”道:“当然好笑,你想想,如果你只有三个月寿命了,你会怎样?”
“那……”我不知他为什么忽然会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来,但不认他是为了什么,那问题的答,是只有一个的,所以我道:“当然是十分惶恐不安。”
“如果知道自己只可以活三天呢?”
“更恐惧,更不安了。”
“哈哈!”大祭师笑了起来,“你说得对,人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的时候,会恐惧、不安,万念俱灰,没有一个地球人可以避免死亡,也就是说,每一个地球人,都知道死是自己唯一的归宿,但就是被时间观念所迷惑着,所以每一个都不可避免要死的地球人,却还在拼命争夺权利,为非作歹,相互倾轧,无所不用其极,这难道还不值得我笑么?”
我大声:“那么你们呢?你们可以下死么?”
“大祭师”一直在怪笑着,他并没有回答我这一个问题。从他这时有点尴尬的笑声中听来,他似乎觉得在恣意在嘲笑了地球人之后,发觉他自己,实际也和地球人差不多少!
好一会,他才停止了笑声,我不愿再和他讨论这种玄之又玄的问题,是以我又提醒他:“你正在说你自己的事情的,请你继续说下去。”
“大祭师”的双手松开了我的肩头,他摇了摇头;“说下去?好的,我一直等待着,我们星球的科学家也尽了一切努力,可是却没有法子消除这个庞大的辐射环,后来,我们的科学家想出了一个办法,可以使我回去的。”
我又吃惊了起来,因为这家伙既然可以回去,那么他的同类,也可以大量地涌来,地球岂不是又要遭到极大的灭难?
我不出声,“大祭师”继续道:“那是一个十分冒险的方法,我要将电脑的若干地方,加以改组,然后使它射出一种光芒来,这种光,有分解身体原始组成成份的力量,我想你不明白,那是说,将一个人的身子,分解为几十万亿的原子。”
我尖声道:“那……那你就等于化为乌有了。”
“是的,我化为乌有了,但这只不过是暂时了现象,我身子所化成的万千亿原子,仍然受分解光的推动而前进,那是光的速度,在到达我们的星球之后,被分解的原子进行还原,仍然组成一个人体,我便可以不怕辐射带的阻碍而回去。”
我仍然不出声,在“大祭师”作那样的叙述之际,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说的。
“我改进了电脑,并且也作了试验,的确,那种光芒可以令得生物的身子分解为原始组成部分——”
他讲到这里,我的心中陡地一动:“那种光……那种分解光如果照到了一个人手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
“照到了手,那当然是那个人的手消失了。”
“从此不见了么?”
“当然不是,原子在空间的游离状态存在着,可以令它还原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事实上,你所指的电脑,所放射出来的那种所谓分解光,至少曾令得三个地球人,成为支离人,他们的情形是肢体可以离开身子,到另一个地方去活动!”
大祭师并没有感到困惑,他立即道;“在电脑得到的电源不够充分的情形下,就会产生这样的情形,分解光达成了分解的任务,但是由于电脑源不足,并不能将之运送出去,迅速地又恢复了原状,而且,神经系统是一种十分神秘的组成,分解光也不能割离它的力量,所以,一个人的手,在离开了身体之后,便可以在另一个地方活动了,而当人和手指接近到一定的距离时,由于原来原子组合的吸引力,手又会迅速地回到身子上去。”
大祭师所说的情形,正是邓石的情形!
可怜的邓石,他自以为掌握了支离身子的本事,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却不料那种“本事”,原来是电力不足之下的一种反常情形!
我点了点头:“这我明白了,那么,你为什么仍未回到你自己的天体中去呢?”
大祭师的眼睛又变得深红色,他又在发怒了,看来,他是一个十分暴躁易怒的家伙,他悻然道:“我准备好了一切,我将伯雷特王请来,我和他有甚好的友谊,我想他一定会帮助我的。他从来也未曾到过我的居所,他一到了这里,我便已看出他现出了极度的迷惑,但是我还是相信他会帮助我的。”
这是很容易了解的事,作为现代人,我来到了这里,也感到了极度的困惑,何况是一个三千年之前的古代人见到了这些!
“我自己先将自己麻醉,躺在那里面,事先,我吩咐他应该按下那几个掣。那么,电源一接通之后,分解光便会将我分解,而以光的速度送出去,可是,他竟然没有这样做!”
“他可能只按下了一个掣,自电脑中产生出来的功能,恰好对我的全身组织和神经,产生了极度的抑制作用,是以令得我长期地处在冬眠状态之中,而他却取走了那具电脑,使我一直冬眠到你来到为止!”
我开始明白大祭师为什么那样诅咒人性的可鄙了,为什么他在一见我的时候,对我如此之不友善了,原来他受了骗。
本来,他可以回去,但结果,他却“冬眠”了三千年之久!
那个法老王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了呢?我实在想不通,我只是想到,那“盒子”从此便落在那法老玉的手中,三千年前的人,当然根本无法想象那“盒子”究竟是什么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