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相信我做到了这一点,因为他的手,在快要碰到我的时候,又缩了回去。
我的估计是,他刚才的动作,只是想碰我一下,安慰一下我这时“不幸”的遭遇,多半是不会有甚么恶意的!
他只望着我,不出声,我也不出声,过了足有一分钟之久,他才喃喃地道:“卫先生,请原谅我,我……当时实在太吃惊了!”
我皱了皱眉,伸手在里着纱布的后脑抚摸了一下,接着,我挥了挥手:“算了,你不见得是为了说这种话,才来找我的吧!”
他点了点头:“不,不是。”
我道:“那就好了,当时,你在做甚么事,你手中的那金属管,是甚么东西?用它对准了我,是在干甚么?你说!”
那“老仆”在我一连串的问题之下,显得极其不安,他不断地搓着手:“卫先生,我的名字叫韩泽。”
我呆了一呆,他答非所问,看来是在规避我的问题,毫无诚意。
但是,他对我说出了他的姓名,好像他又有对我从头说起的打算,他先竟打算怎样呢?韩泽这个名字,对我来说,一点作用也没有,我从来也未曾听过这样的一个名字。
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脑中陡地一亮,这个名字,我虽然未曾听到过,可是,是在甚么地方,看到过的,我自诩记忆力十分强,应该可以想得起来的。
果然,我想起来了,在一本杂志中,曾介绍过这个人。韩泽,他自少就被称为数字天才,十六岁进了大学,二十岁当了博士。
对了,就是他!
我点了点头,道:“韩先生,你就是被称为数学界彗星的那位天才?”
韩泽苦笑了一下:“卫先生,原来你看过那篇文章,不错,在数学方面,我很有成就,不过,比起王先生来,我差得太远了!”
我一听,心中一凛,霍地站了起来,在那一刹间,我几乎忘了假装自己看不到东西了。
他那样说,那么,王直义的身份,就实足令人吃惊了,如果他口中的“王先生”就走王直义,那出,毫无疑问,这位王先生,实际上是科学界的怪杰,曾经参与过世界上最尖端科学发展的大数学家、大物理学家,曾经是爱因斯坦最赞许的人物:王季博士!
韩泽仰着头看着我,我笑着,我不去望他,仰着头,道:“你说的王先生,是王季博士?”
韩泽点头道:“走,是他。”
我又道:“他就是王直义?”
韩泽又点了点头,但是没有出声,我是“看不见东西”的,是以我当然应该看不见他的点头,所以我又大声道:“是他?”
韩泽吞下了一口口水,才道:“是他!”
我呆了半晌,才道:“我不明白,像你们这样,两个杰出的科学家在一起,究竟是在干甚么,为甚么你们要隐去本来面目,为甚么你们要化装?”
韩泽的口唇颤动着:“我们…正在作一项实验。”
我冷笑着:“你们的行动,全然不像是在做实验的科学家,只像是在计划犯罪的罪犯!”
韩泽又震动了一下,才道:“我们本来也不想那样做的,但是你知道,这项研究,需要庞大得难以想像的资金,我们自己,一辈子也难以筹集这笔资金,必须有人支持,而……而……”
韩泽讲到这里,现出十分惊惶的神色来,四面张望着,像是怕他所讲的一切,被旁人听了去。
我吸了一口气:“怎么样?”
韩泽语带哭音,道:“我……我是不应该说的,我们曾经答应过,绝不对任何人提起的,我真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说!”
他只手互握着,手指缠着手指。
屋子里很静,我不得不佩服白素,她躲在屏风之后,连最轻微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我冷冷地道:“你不说也不行,因为你的行藏,已经暴露,作为一个科学家,你应该有你的良知,你不能在行藏暴露之后,用犯罪行为去掩饰!”
我一面说,一面面对着他,我发现他的额上,汗珠在一颗一颗地沁出来。
我知道,他之所以来找我,就是因为他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所致,在那样的情形下,我只要再逼他一逼,他一定会将所有的事全讲出来!
所以我在略停了一停之后,又道:“郭先生失踪,陈毛死亡,罗定也失踪,我想,这全是你们用犯罪来掩饰行藏的结果,是不是?”
韩泽双手乱摇:“不是,不是,那完全是意外,意外!”
他双手挥着拳,挥动着,神情很激动。
我略呆了一呆:“你们的实际工作是甚么?”
韩泽的口唇,不断颤动着,但是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显见得他的内心斗争得很厉害。
我就在这时,厉声道:“你应该将一切全说出来,不应该再有任何犹豫!”
韩泽站了起来,仍是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气,我神色也变得更严厉,韩泽道:“我……实在不能说,支持我们作实验的人”
他讲到紧要关头,又停了下来,我心头火起,厉声喝道:“你要就说,要就快滚!”
我伸手向前直指着,韩泽站了起来,离开了沙发,连连后退。
当他退到门口的时候,他几乎哭了出来,哽着声音叫道:“求求你,别逼我,我不能说,要是我说了出来,一定会死的!”
我冷笑道:“那你找我干甚么?”
他苦着脸:“我来请你,将那……具摄影机……还给我!”
我略呆了一呆,立时明白他是指甚么而言了,他口中的“摄影机”,一定就是那根金属管,这是甚么样的摄影机呢?据白素说,构造极之复杂,她从来也没有见过。
而他居然还有勇气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来,真是厚面皮之极了,我冷笑道:“不能,我要凭这东西,来证明你的犯罪!”
韩泽的声音,变得十分尖锐:“你斗不过他们的,你甚么也看不到,你一定斗不过他们,为了你自己,为了我,求求你,别再管这件事了,只要你不再管,就甚么事也没有了!”
我冷笑道:“太好笑了,郭太太每天以泪洗面,在等他的丈夫回来!”
韩泽道:“郭先生会回来的,他……只要我们能定下神来,纠正错误,他就可以回来了!”
我听他讲得十分蹊跷,忍不住问道.“郭先生在甚么地方?”
韩泽双手掩着脸:“别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