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以你看来,我们应该在甚么地方,去寻找这个声音的来源呢?”熊逸问。
我挥着手:“从那些古代的物件中,黄博宜除了研究博物院中的藏品之外,几乎没有任何额外的活动,他将他发现奇怪的声音一事,称之为可以轰动整个考古界,又将那卷录音带寄给了你,由此可以证明,那声音是和博物院的收藏品、和他的研究有关的。“
我那样说法,熊逸显然表示不能接受,但是他一定也想不出有甚么别的方法可以来反驳我,是以他只是摇着头,并不说话。
我又挥着手——本来,我是想用更肯定的语气来说服他的,可是这一次,我挥手的动作,太夸张了些,我的手碰到了放在桌上的那只黑色细长的瓶子,将瓶子碰跌,瓶子在桌上滚了一滚,向地上跌下去。
幸亏我的反应来得十分快,我连忙俯身,在那只瓶子还未曾跌倒在地上时,将它接住。
熊逸苦笑了一下:“别再争的了,你看,你几乎弄破了一只可能极有价值的古瓶!“
我虽然接住了瓶子,但是心头也怦怦一阵乱跳,因为那只瓶子,如果弄破了,一定是一项极大的损失。
我将那只瓶放回桌上:“可是我们还得讨论下去,我认为黄博宜一定是在收藏的古物中,找到那些声音,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熊逸叹了一声:“如果你是那么固执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却一定要提醒你,声音并不是一个存在,保留音波的方法——“
我接了上去:“到爱迪生发明留声机之后,才开始为人类应用,对不对?”
熊逸道:“对!”
我道:“保留声音的方法,对爱迪生而言,只是一种发现,并不是一种发明,他所发现的,是在某一种情形下,声音会被保留下来,你怎可以证明,几千年之前,没有人发现这一点?”
熊逸笑了起来:“你又有甚么法子,可以证明几十年之前,已有人发现了这一点?“
我呆住了,我当然答不上熊逸的话,因为我无法证明这一点!
我的心中十分乱,我低下头去,在寻思着这一切难以解释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我无法在纷乱的思绪中理出个头绪来,但是,当我低下头去的时候,我却发现,在那只细长的瓶子中,塞着一张纸。
那张纸,一定早已在瓶子中。只不过因为那瓶的头,又细又长,所以纸张在瓶子的里面,谁也不会发现,而刚才,那瓶子跌向地上,我将之接住,才使纸张出现在瓶口处!
我怔了一怔,忙伸手将那张纸,取了出来。熊逸也十分好奇地伸过头来看。
那是一张收据,发出收据的,是一家“音响实验室”,所收的费用,是三百元,费用的项目是“电子仪器探测音波的反应”。
我呆了一呆,立时抬头向熊逸圣去,熊逸的脸上,也现出十分古怪的神情来。
我们两人互望了半晌,熊逸才道:“这……这是甚么意思?”我并没有回答他,因为我也没有法子回答他的这一个问题。他又道:“看来,你刚才的说法是对的,他是在古物中发现了声音。”
这一次,轮到我来问他了,我道:“你这样说法,又是甚么意思?”
熊逸拿起了那只黑色的、瓶颈细长的,上面的黑袖口,有着许多幼细的纹路的花瓶来:“而且,我已可以肯定,声音就是在这只瓶上!”
我感到迷惑:“可是,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你当然听不到任何声音!”熊逸的言语更激动,“当你手中拿着一张唱片的时候,你难道可以听到唱片上的声音?”
我心中陡地一动,失声叫道:“唱片,你说唱片!”
熊逸抚摸着瓶身上的那些细纹:“是的,我说唱片!”
我忙在他的手中,将那个瓶子接了过来,也抚摸着瓶身上的那些细纹:“你的意思是,这些细纹,它的作用,和唱片一样?”
熊逸道:“我想是!”
我跳了起来:“我们走,到那个实验室去!”
我用一只纸袋,包好了那只瓶,两人冲出博物院去,我驾着车,那时,因为有了那么异特的发现,我的情绪在一种狂热的状态之中,我猝然踏下油门,车子向前冲去,熊逸急忙叫道:“喂,小心驾驶!”
可是等到熊逸出声警告时,已经迟了!
由于我踏下油门太快的缘故,车子失去了控制,“怦”地一声响,已猛烈地撞在一根电灯柱上!
这一下撞车,实在可以说是意外中的意外,我的反应算是十分敏捷的了,但是当车子撞到了电灯柱的那一刹间,我的身子,还是向前直冲了过去,胸口压在驾驶盘上,车子前面的玻璃,完全碎裂。
在那刹间,我只听得在我身边的熊逸,发出了一下惊呼声,接着,便像是整辆车子,都腾空而起,再接着,便甚么也不知道了。
等到我又开始有一点知觉时,我只感到四周围的一切,全是白色的,我感到异常口渴,我睁开眼来,发现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中,熊逸就在我的身边。
熊逸一看到我睁开了眼来,就兴奋地叫道:“他醒来了,他醒来了。”
在熊逸旁边的一个,大概是医生,他道:“伤势并不重,自然会醒来的!”
这时,我已经记起一切发生过的事情来了,我的唇乾得像是要焦裂一样,但是我还是勉力使自己发出声音来,道:“熊逸,那只瓶子呢?”
熊逸望着我苦笑:“你肋骨也断了好几根,你想,那只瓶子还会完整么?”
我忙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