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耶里的轰笑,却有原因,他在笑声稍戢之后:“钥匙?你不需要钥匙,你需要的是斧头、刀,或者是炸药!”
光义不断眨着眼,耶里才解释道:“我两年前去的时候已经是这样子了,现在,你还得堤防吸血的蝙蝠、眼镜蛇和大蟒,祝你好连!”
光义当时呆了半晌,发出了“啊”地一声:“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耶里以为对方一定会放弃,可是光义却立时又道:“不过,我知道有全套钥匙,请问能不能借给我呢?”
耶里王子到这时,笑容已全部敛去,而改以十分严厉的目光,盯着光义!这个身形比他矮小得多的日本人,几乎忍不住要一拳向他的脸上打去!
我听到这里,十分不明白,问耶里:“为甚么你要打他?他的要求很正当,还是根本没有钥匙,你拿不出来,所以才生气?”
耶里苦笑了一下:“当然有钥匙!我为甚么生气,讲出来你就明白了。整座宫殿,一共有七百三十多柄钥匙!”
我“嗯”地一声:“的确,那一定是一座伟大的宫殿!”
耶里王子接着又道:“每一柄钥匙,都是黄金铸造的!在钥匙的柄上,还镶满了各种宝石,这副钥匙,可以说是整个家族的传家之宝,由于我已是族中最主要的人物,这套钥匙由我保管,价值无可估计,那日本人却将我当成傻瓜,藉着要到宫殿去为名,想骗这套钥匙!”
我听得他这样讲,不禁笑了起来:“我不相信,因为这样的行骗手法,未免太拙劣了。”
耶里望了我片刻,才叹了一口气:“你比我想得聪明,我当时只以为他是想来行骗的,几乎要出拳打他。”
耶里究竟是一个有教养的人,他当时只是想打光义,而没有真的出手,但是他对光义的态度,已极不客气,他挥着手,冷冷地道:“请你走吧!这套钥匙,我给你,你也拿不动!”
光义忙道:“对不起,我想我没有说明白,我当然知道这套钥匙的价值,我只是希望你能让我将钥匙的样子描下来,我去配制。在我描样子的时候,你可以派无论多少人监视我!”
听得光义这样说,耶里不禁呆了一呆。
他在呆了一呆之后,才叫道:“天!看来你真的要到宫殿去!”
光义反倒现出十分古怪的神情来:“谁说我不是要到宫殿去?”
耶里这时,好奇心大起,他拉着光义,在一个比较静的角落坐了下来,向光义详细解释着那座宫殿的颓败情形,然后问道:“你要去一个老藤、蝙蝠、毒蛇盘踞的废墟,干甚么?”
光义现出极其为难,也极其不好意思的神色来:“本来,我要到你的宫殿去,目的是甚么,应该让你知道,可是……可是……可是……”
光义一连说了七八句“可是”,还没有下文,耶里道:“还是不肯说!”
光义的神情更尴尬:“事实上,是我也不能肯定,不过,如果我有了发现,我一定让你分享,我只要两个就够了,一个可以给你!”
耶里呆了一呆:“两个甚么?一个甚么?”
当时,耶里的屋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他的同学,由于耶里一直和光义在角落处讲话,有两个美丽的女同学十分不耐烦,大声叫了耶里几次。
耶里本来也不想再和光义谈下去,一个头发半秃的日本中年人,无论如何比不上两个曲线玲珑、青春热情的少女有趣,所以耶里在顺口问了“两个甚么,一个甚么”之后,已准备向那两个女同学走去,不再理会光义。
可是就在这时候,光义却用细小的声音道:“两个愿望,和一个愿望,一共是三个愿望!”
耶里一听得光义这样说,陡地震动了一下,已跨出了的脚僵在半空,然后,他慢慢转过身来,盯着光义,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世界各地,各民族,都有“三个愿望”的传说,而且传说的内容,大同小异。耶里这时之所以吃惊,是受到了光义提及“三个愿望”时,那种认真而神秘的口气的影响。而当他转过身来之后,看到光义的神情,更令他吃惊,因为光义的神情如此认真,绝不像在开玩笑。
这时,两个女同学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拉住了他的手臂,但是耶里却将她们推了开去,一伸手,抓住了光义的手臂,不由分说,拉着光义上了楼,进了他的书房。
耶里关上了书房的门,才道:“你,你说甚么?三个愿望?”
光义说道:“是的,三个愿望。”
耶里伸手摸着自己的下颊:“三个愿望,那和我的宫殿有甚么关系?”
光义又眨了眨眼,才道:“你答应将宫殿的钥匙让我复制,才能告诉你!”
耶里立时道:“一言为定!”
光义吞了一口口水,舔了舔口唇:“我专程来研究印度古代史,在一家古老的图书馆中,得到了一份资料,说在你的祖先之中,有一个王子,曾经见过灵异猴神。”
耶里十分失望,他是这个家族的人,自然自小就听过这样的传说,这种传说,对耶里王子来说,早已失去吸引力!
但是耶里还是问了一句:“是有这样的传说,你发现了甚么新材料?”
光义迟疑了一下:“只是我的想像,我想,那位王子在见了灵异猴神之后,曾在宫殿中,有几天时间甚么人都不见。”
耶里道:“是的,接着他就开始旅行。”
光义道:“对于他见到灵异猴神的情形,一直没有明确的记载,我想,会不会他在宫殿的那几天,曾经将他和灵异猴神见面的经过详细记录下来?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就可以根据他的记载,找到灵异猴神,和猴神见面。”
光义讲到这里,脸上发出异样的光采来,喘着气:“如果见到了灵异猴神,就可有三个愿望。”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对于我的这种反应,耶里有一种无可如何的神情,他喃喃地道:“你和我一样,觉得好笑!”
我没有理会他说甚么,只是一面笑着,一面道:“这位板垣光义先生的想像力,未免太丰富了!”
我在这样说了之后,心中才陡地一动。板垣光义,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日本名字,板垣,是一个很普通的日本姓。但是大良云子的情夫,被职业杀手铁轮一枪射死的那个商人,也姓板垣。
板垣光义和板垣一郎之间,是不是有甚么关系呢?
我想着,顺口问了一句,道:“请问,这个板垣光义,和板垣一郎──我相信你认识板垣一郎──之间,有甚么关系?”
耶里当然应该认识板垣一郎,在那个幽会地点的书房中,运来建筑材料,砌成了一堵墙的,就是一个印度人,那印度人当然就是耶里。
耶里对于我的这个问题,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你听我说下去,就会明白。”
我没有再问,耶里也继续说下去。
耶里哈哈大笑,指着光义:“你刚才说过,你得了三个愿望之后,分一个给我?”
光义道:“是的,如果你不满意,给你两个也可以,我只要一个愿望就够了!”
耶里仍然笑着。直到这时为止,他虽然感到好奇,虽然感到光义十分认真,但是对他而言,整件事还是十分无稽和可笑,所以他用开玩笑的态度处理这件事。
他笑着问道:“请原谅我的好奇心,你的愿望是甚么?”
光义却胀红了脸,蹑嚅了半晌,才道:“我的愿望,只能对灵异猴神说!”
耶里当时,也觉得对方如此认真,如果自己再取笑下去,不是十分好,所以他道:“好,今天我没有空,明天,我可以安排你取得钥匙的模样!”
光义大是高兴,连连鞠躬,耶里和他约定了明天相会的时间,就送他离开。
第二天,光义准时来到,耶里和他一起到银行的保险库,取出了那套黄金铸成的钥匙。耶里十分留意光义看到了那套价值连城的钥匙之后的反应,可是光义对于黄金、宝石,似乎无动于衷,只是摊开了带来的纸,将每一柄钥匙的样子,小心描绘下来。
正如耶里曾经说过,钥匙一共有七百多柄之多,而光义又描绘得十分小心,所以描绘钥匙,也足足花了三天时间。耶里只是在开始的半小时陪着他,以后,就由银行的守卫看着光义进行这项工作。
三天之后,光义的工作完成,他再到耶里的住所,向耶里致谢。这一次会面,光义向耶里提出了一个建议:“耶里王子,你是不是有兴趣和我一起前去,找寻可能存在的记录?”
耶里大摇其头:“我没有兴趣,但是希望你在找到了你想像中的记录之后,立即通知我!”
光义连系道:“一定!一定!”
耶里又充满好奇地道:“宫殿中有那么多房间,大多数已经破败不堪,我真不知道你的寻找工作如何开始!”
光义的回答倒很老实:“我稍有一点概念,知道那位王子当时是在宫殿的哪一部分居住。炸为嫡储,他是住在宫殿的中央部分的!”
耶里有点感慨:“如果我们的王朝还在,我也应该住在那一部分!”
光义没有再说甚么,告辞离去。光义一去,就是半年,半年之中,毫无音讯。
耶里王子望着我:“光义去了半年之久,一点消息也没有,我也根本已经将他忘记了。有一天,我忽然想起了他,心中想,这个日本人,是不是已经在废弃的宫殿中叫毒蛇咬死了?还是他已找到了所谓记录,却不告诉我?甚至也有可能,他自己去见了灵异猴神,得到了三个愿望,却不分一个给我?”
我笑了起来:“你也想得太古怪了!”
耶里摊着手:“事情本身实在古怪,难怪我会这样想。”
我皱着眉:“以后,光义一直没有消息?”
耶里苦笑道:“他要是一直没有消息,那倒好了。就在我忽然想起他之后不多久,忽然有一个航空公司的职员来找我,给了我一封信……”
耶里道:“他说是一个叫做板垣光义的日本人,临上飞机回日本时,留下来,托他交给我的,我打发走了那职员,拆开信来看,看了一半,我就呆住了。”
我坐直了身子,板垣光义的这封信,一定极其重要。我甚至可以立时感觉到,耶里之所以会以王子之尊,在日本过着流浪式的生活,也一定与这封信有关!
是以我忙道:“这封信──”
耶里望了我半晌,伸手入袋,取出了一封信。或者应该说,他在望了我半晌之后,取出了一只皮夹来。皮夹十分精致,打开皮夹,才取出了那封信来。
信封已经十分残旧,如果这封信,他一直放在身边的话,那么虽然有精致的皮夹保护,也应该很残旧了。因为耶里遇到光义的时候,他还在读大学,照如今耶里的年纪来推算,那至少也是十多年前的事。
耶里取出了信:“这就是光义留给我的那封信,请看。”
我接过了信,小心翼翼将信纸自信封之中抽了出来。信是用英文写的。
以下,就是板垣光义写给耶里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