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东经一百十一点三七度,北纬三十四点五七度处的一个山谷中。”
我一听到这经纬度,不禁直跳了起来:“那是中国的河南省!”
那人的声音道:“我对于地球上地名不十分清楚,只知道经纬度的划分。我曾经想弄清楚这里的地域划分的方法,这种方法,在我们那里,一定也曾实行过的,但是年代实在太久远了,我真的无法了解。”
这一段话的真正涵义,我还是不十分了解。我思绪极乱,无可奈何她笑着:“四千多年前,那时,中国的河南山西部山区,是——甚么时代?”
那人道:“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杨安和一个人很接近,杨安到达之后,这个人是他唯一接触过的人——”
白素道:“杨安?就是四千年前到达地球的,你的同伴?”
那人道:“是的,杨安到达了地球之后,一直和他一起的那个人,叫王利。”
我思绪之混乱,无以复加,而更有一种极度的啼笑皆非之感。我在听得对方居然讲出一个地球人(从名字看来,显然是中国人),在四千年前,曾和一个不知从何而来叫杨安的人在一起生活之际,这种感觉更甚,实在不知道说甚么才好了!
而更令得我啼笑皆非的是,白素居然神情严肃道:“你是说,这个地球人的名字是王利?”
那人的声音道:“是的,王利。”
我向白素瞪着眼,想制止她再胡乱纠缠下去,一个四千年前的普通中国人的名字,实在是一点意义也没有,有何值得追问之处?
白素不理会我的态度,又进一步地问道:“关于这位王利,还有甚么进一步的资料?”
那人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不很多,只知道杨安没有多久便死了,那位王利,在杨安处学到了不少知识。”
我道:“在四千年之前?那么,这个王利,一定是极其出类拔萃了?”
白素立时沉声道:“当然他是!你怎么啦?连他也想不起来?”
白素说得这样认真,倒真的使我呆了一呆。我可能是由于思绪太混乱了,是以将这个“王利”忽略了过去。这时被白素大声一喝,我一怔之后,立时在心中迅速地转着念,在中国历史的出类拔萃人物中,去寻找这个叫作“王利”的人。
这个王利,他早在四千年前,就和一个驾着太空船来到地球的人相处过,而且学了不少东西,那么,他毫无疑问,是一个先知了?一定是历史上最特出的人之一,可是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陌生?
我皱着眉,想着,白素用责备的眼光望着我,看她的神情,她一定早已想到这个王利先生是甚么人。而且,她分明是在责备我还未曾想到。
我竭力思索着,白素张口,看来她要告诉我,我连忙作了一个手势,我想到了!我陡地吸了一口气:“是他!”
白素道:“是他!”
我摊了摊手:“你不能怪我一时之际想不起他来,因为他的外号太出名了,很少人在提及他的时候,曾提到王利这个名字!”
白素道:“可是,王利确然是他的名字,方士王嘉所撰的‘拾遗记’,就是记载着他的名字。”
我苦笑着,又开始有虚浮在空中的感觉,这时,那人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这个王利,在历史上十分有名?他做了一些甚么事?”
我道:“他其实没有做过甚么,但在中国的传说上,这个人的记载,却极其神奇,一般来说,正史的修撰者,不怎么肯承认有这个人存在。因为这个人的一切,不可思议,他能洞烛先机,预知未来,神出鬼没,可以数百年不见,又再出现,一般的说法是,他已经是一个仙人。所以,没有人提及他原来的名字,都称他为鬼谷先生,或鬼谷子。”
鬼谷子的名头,对那人来说,好像并没有甚么特别,他的声音传了出来:“那没有甚么不同,反正只是一个名字。”
我当然没有向他进一步解释鬼谷子在传说中的地位,因为并没有这个必要。只有自己的心中,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那人继续道:“有的人在一百二十多年之前到达,有的在二百多年前来到——”
我有点急不及待地问道:“你说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从甚么地方来的,这一点,我实在不懂,是不是可以请你进一步解释一下?”我这个要求,不能说不合理。可是那人却很久没有回答,我想催他,白素道:“我们或许应该先关心一下这位朋友,他究竟受了甚么伤?我们是不是可以帮助他?”
我点头道:“是!”
我一面说,一面向那人望了过去,那人的眼神更是悲哀,他的声音传了出:“很多谢你们,但是我——我的情形,没有人可以帮助我。”
我道:“不见得吧?我虽然不是医生,但是也有点常识,你是脊椎受了伤?”
几下苦笑声传了出来,我不等他的同意,就走过去,想将他的身子,扶离椅背。他一直靠椅背坐着。当我要这样做之际,我听得他的声音,极其急促地传了出来:“别,别这样!”
可是他的警告,已经来得迟了一步,我已将他的身子,扶离了椅背少许。而在那一刹那,我陡地吓了一大跳,因为那人的身子,才一离椅背,整个人,以一种十分怪异的情形,向一旁“软”了下来。我从来未曾见过这种情形,手一震,几乎令得他自椅子上直跌下来,等到我立时再将他扶住,令他的背,稳固地靠在椅背上之际,已经不由自主,出了一身冷汗。
我被他身体的这种恶劣情况,吓得有点口吃,说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情形——那么坏!”
那人望着我,他的声音,自传音器中传出来:“真是坏透了,我的脊椎骨全碎了!”
我吸了一口气:“这是甚么时候发生的事?有——两个人,属于一个探险队,曾遇见过你,那时,你——好像没有事的!”
又是一连串的苦笑声传来,那人道:“是的,我一降落,以为已经完成任务回来了”
他讲到这里,又发出一连串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