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那又怎么样?我看到陶启泉真的在康复中,我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但是陶启泉自愿接受治疗,而且真的医好了。”
沙灵紧皱着眉,我又道:“而且,医好了的人,还不止陶启泉一个,齐洛出院了,曾经治疗过而恢复健康的人很多,包括了——”
我把海文念给我听的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一个念了出来。人并不多,而且全是极著名的大人物,要记住他们的名字,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我念到一半的时候,沙灵已经双眼放光了,道:“等一等,等一等。”
我停了下来,沙灵却又不出声。
看他的样子,他像是正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他又道:“还有哪些人,再说下去。”
我又念了几个人的名字,等到念完,沙灵的气息十分急促,盯着我没头没脑地道:“这——是巧合吗?”
我莫名其妙,问道:“什么巧合?”
沙灵说道,“你刚才念的那些人,有许多,全是在我的名单之中的。”
我仍然不明所以,道,“你的名单?”
沙灵用力挥着手,道:“我的名单,我调查的,曾经意外受伤的大人物的名单。”我呆了一呆,是的。沙灵曾做过这样的调查工作,起因是由于有人假冒了日本人去见阿潘特王子,而令得阿潘特王子受了一点伤——这种受伤,是全然微不足道的。虽然在当时引起了一阵紧张,但是事后,却除了沙灵之外,再也没有人将之放在心上。
而沙灵,不但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而且还尽他的可能,作了极其广泛的调查。他曾将调查的结果告诉我,说是他查到了有很多超级大人物,都曾经发生过类似的情形。当时我的回答是:在任何人一生之中都会有轻微的受伤的经历,不足为奇。而现在,沙灵将他调查所得的那份名单,和曾在勒曼疗养院中就医的人的名单,相提并论,这实在是一项相当令人震惊的事。
两者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关系?一时之间。我的思绪十分混乱,瞪着沙灵,沙灵显然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的双手无意义地挥动着,在我望向他之际,他忽然有点神经质地叫了起来,道:“卫斯理!”
我忙道:“你想到了什么?”
沙灵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我调查所得的名单中,所有受伤的人,他们的伤,全是故意造成的,我的意思是,是有人故意令那些超级大人物受伤的!”
我道:“那又怎么样?”
沙灵说道:“当时,我们曾考虑过对方的手段是一种慢性毒药——”
我插口道:“但不会有一种毒药,药性的发作是如此之慢的!”
沙灵用力拍了他自己的头一下,道:“如果受伤的人,因为这个伤害,而在若干时日之后,就患了严重的疾病,有没有可能?”
我吁了一口气道:“沙灵,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沙灵干咳了两下,由于我的语气中,充满了同情的意味,所以他知道,我只是在同情他胡思乱想的苦处,而不是同意他的意见。
他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情。我继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一个人在若干时日之前,受了一点轻伤,在日后,就会演变成严重的疾病。而这种疾病又非到勒曼疗养院来治疗不可,医院方面,就可以趁机索取巨额的治疗费?”
沙灵不断点着头。道:“这样的推测,不是十分合理么?”
我道:“很合理,但是你要注意到,这些人的疾病,都绝不是多年前的一个轻伤所能造成的。轻伤能造成心脏病。能造成肠癌?”
沙灵苦笑道:“我……我也不能肯定,但是有一项事实,不容忽视,就是所有患了绝症的人,都到那家疗养院去,而且,在那家儿乎不为世人所知的医院中,种种绝症,都可以得到治愈的效果。他们是什么?是奇迹的创造者?还是他们已突破了现代医学的囚牢?”
我苦笑,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想过了多少次了,一点头绪也没有。
当然,我这时也无法回答沙灵的问题。
沙灵见我没回答,恨恨地道:“我一定要查出究竟来。”
我叹了一声,道:“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在医学上有了巨大的突破,一般来说,不能医治的绝症,在他们看来,十分简单。”
沙灵道:“那他们为什么不公开?”
我道:“如果他们真是掌握了这种新的医术,他们也有权不公开的,是不是?”
沙灵咕哝着骂了几句,我没有十分听清楚他在骂些什么,但也可以知道他骂的那几句话,通常来说,一个英国绅士一生之中,很难有机会说第二次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道:“我看算了吧,你在这里等阿潘特王子复原,我可要先回去了。”
沙灵双手抱着头,又哺哺地道:“这件事的真相如果不弄明白,我死不瞑目。”
我其实和他有同样的想法,但是看他的神情这样激动,我只好安慰他,道:“世界上有很多事,是永远没有法子明白真相的。”
沙灵显然很不满意我这样的态度,挥手道:“去,去,你回家去吧。”
我没有别的话好说,离开了房间,和航空公司联络,准备回家。
“第二天,沙灵一早就到了勒曼疗养院去了。我知道,他到医院去的目的,一则是去陪阿潘特王子,二则,是想在医院中找到什么线索——我也曾努力过,可是一无所获,也不想再去了。
中午,我退了酒店的房间,酒店主人见我要离去,现出十分惋惜的神情来。正当我跨出酒店,心中在想,不知什么时候才再会回到这个小镇上来,酒店主人忽然追了出来,大声叫道:“先生,有你的电话。”
我转过身来,心想多半是沙灵自医院中打来,看我走了没有的,可是酒店主人却向我神秘地眨了眨眼睛,道:“一位女士打来的。”
我一时之间,想不起有什么人会打电话给我,走回酒店,在柜台上接听电话,对方的声音十分急促,道:“卫先生,你赶快来。”
我“哦”地一声,道:“海文小姐?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