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思绪集中。的确,白素说得对,整件事,发展到现在,虽然莫名其妙,但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首先,有齐白寄来的两卷录音带。这两卷录音带,显示齐白到了某一处怪异的地方。
齐白在录音带中说得很明白,那个怪异的地方,是病毒叫他去的。而单思,据他的管家冯海说,是接到了齐白的电话之后动身走的。
假定单思和齐白一起,也到了那个“怪异的地方”(极可能是一座神秘的古墓),那么,他们的遭遇应该相同。单思在大厦天台上,曾对我提及过有人追杀他,而且也说过,齐白一定已经死了,这一点,可以证明他们有共同的经历。
分析到了这里,似乎只能导致一个结论,由于单思已经死了,齐白下落不明,能够知道整件事情起源的,只剩下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如今已经退休,曾是世界上最杰出的盗墓人:病毒!
我一直在迅速地转着念,达到了这样结论,抬起头来。
我向白素望去,白素知道我在想些甚么,道:“病毒,只有他才知道齐白和单思究竟是到甚么地方去的。”
我用力挥了一下:“对,也只有弄清了单思和齐白究竟到过甚么怪异的地方,才能知道他们究竟发现了一些甚么,也可以推测单思遇害的原因。”
白素点了点头,我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所以,我们应该到埃及去,去见病毒。”
白素点了点头,同意了我的决定,但是她又道:“我暂时留在这里,单思死得离奇,警方,黄堂的调查,未必有结果--”
我想了一会:“事情很神秘复杂,你要小心。我去见病毒,我们分头行事,随时联络。”
第二天下午成行,在成行之前,有一些事,值得记述一下。
黄堂联络了几次,他正在尽一切可能,追查单思致死一案,当他知道白素留下来帮助他,他十分高兴。
但是他几次联络,可以看得出他情绪一次比一次低沉,因为一点头绪也没有。
嵌在单思头骨中的子弹,取了出来,那是一种十分奇特的来复枪子弹,本地警方的档案资料,根本没有这种子弹的记录。黄堂尽了一切可能去查,也查不出所以然。当我启程,在机场,黄堂赶了来,趁飞机还没有起飞,在机场的餐室中,打开了一只小子,给我和白素,看那颗子弹。
我相信黄堂是机械专家,我和白素在这方面的知识,也不必妄自菲薄,然而我们都说不出这颗子弹是用甚么型号来复枪射出来的。
我将这颗取走了单思性命、细长而线条优美的子弹,放在手心上,细心观察,叹着气:“一定是一种特制的来复枪,一种新的、秘密的枪械。”
黄堂道:“当然是,问题是,使用这种枪械的!是甚么人?”
我道:“有很多种人,例如第一流的枪手,就可能拥有小型的兵工厂,来制造精良的杀人武器。各国的特务机构,所使用的杀人武器,也日新月异,层出不穷。”
黄堂苦笑道:“没有法子查出这种武器来源?”
我安慰他道:“也不见得,你可以先和国际警方联络,向他们取资料,再通过种种关系,和美国、苏联、英国等情报机构联络,取得这种子弹的记录。”
黄堂现出一种啼笑皆非的神情来:“很怪异!单思是一个盗墓人,一个盗墓人的死亡,应该和古物、古代的事情联在一起。可是如今为了调查他的死,却要去找最新科技的资料。”
黄堂所说的“怪异”,其实我早有同感。我宁愿看到单思是被一柄刻有埃及古代文字的匕首刺死,那么事情还比较合理。可是偏偏单思是死在一颗我们三个专家都从来没有见过的来复枪弹之下。
黄堂根据子弹射来的角度,揣测子弹可能的发射地点,确定子弹由警局对面一幢大厦三楼走廊的一个窗口发射。
黄堂说:“从推测到的枪手所在位置,到目标,距离是一百三十六公尺。”
我道:“那不算远,配备精良的枪械,可以毫无困难地击中目标。”
黄堂道:“那是一家学校,当时正在上课,走廊上没有人,奇怪的是,询问了很多人,都说没有看到过甚么可疑人物进出。”
白素道:“学校进出的人很多,狙击手不会在脸上写着字,不易引起人家的注意。”
黄堂用力挥着手:“可是,凶手怎知道单思在这时候,会从警局出来的?”
我叹了一声:“当然是一直在跟踪他。在大厦的天台上,单思就对我说过,有人在追杀他,他一定躲不过去。”
黄堂喃喃道:“他果然没躲过!”
黄堂心神恍惚地挥手告别,白素说道:“到了埃及,你有把握见到病毒?”我道:“那要看胡明是不是有办法了。”
胡明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开罗大学的权威考古学教授。和他曾有过一段极其惊险的经历(见“支离人”)。由于胡明对一切古物都着迷,我推测他可能和盗墓专家病毒有一定的联系。
病毒在退休之后,全不见人,所以我在行前和胡明通了一个电话,说我要见病毒,问他有没有法子替我安排。
胡明一听我提及病毒,就显得十分敏感,支吾其辞。我知道胡明的为难之处,作为一个国际知名的权威考古学者,如果他的名字和一个盗墓人联在一起,那不是很光采。但是在事实上,像胡明这样的人,有时为了获得出土的第一手资料和得到珍贵的古物,又必然会和病毒这样第一流的盗墓人有联络。
一听到他支吾其辞,我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我告诉他:有极重要和神秘的事要见病毒,不管也有甚么困难,我都要第一时间就能见到他。
白素没有再说甚么,我看看登机的时间已到,和她吻别,进入登机处,上了飞机。坐定之后,闭目养神。
我仍在不断思索,想着见了病毒之后,应该如何开口,据说病毒老奸巨滑,只怕要多费很多唇舌。
我感到有人在我旁边座位坐了下来,不多久,飞机起飞。也就在这时,我听到身边有人以一种十分低沉的声音,在说着话:“打扰你一下,有一些东西,在你手中,那东西对你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是不是可以请你让给我?”
我睁开眼来,看到了坐在我身边的那个人,约莫四十上下年纪,头发稀疏,有狡狯贪婪的神态。
我呆了一呆:“对不起,我不明白你在说甚么。”
那人现出了一丝令人讨厌的笑容:“或许,这可以使你更明白?”
他一面说,一面打开了一只精美的皮夹子,将夹在中间的一张支票,展示在我的面前,支票是一间瑞士银行的,面额是一百万瑞士法郎。
我仍然不明自,只是沉着地道:“还是对不起,不知道我有甚么可以出让的。”
那人又笑了起来:“你知道的,卫先生--”
那人叫出我的姓氏,我心中更是吃惊。这个人有备而来!
那人向我凑近了些:“如果代价不够多,还可以再加一些。”
我道:“不是再加一点,而是加很多。”
那人皱了皱眉:“卫先生,我的权限,最多再加一倍。”我又吸了一口气,加一倍,两百万瑞士法郎,不算是一宗小数目,可是我全然不知他要的是甚么,那人又道:“一个盗墓人--”
我陡然地一震,想起了齐白和单思,知道这人要的东西,一定和他们有关,我道:“那你必须使你的权限扩大,对于这样珍贵的古物而言--”